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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陆海军笑着说,夕夏夹了他一眼,说,“自己打自己,用得着打这么重么?打了两下,也没见个人心疼,你冤不冤啊?”
陆海军笑起来,握着她的手,说,“你不心疼吗?可我感觉到了啊。”
夕夏挥开他的手,“很凉--”
陆海军接过她手里的冰包,还往她脸上敷,边说,“很快火利就能迎接第一批游客了,这几年的努力,总算可以看到些成果了。呵呵…你高兴吗?”
“嗯。”夕夏应着,是啊,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和庄孝的连年之约也快要到了,火利岛正式开放那一天,就该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陆海军看着她的脸,看进她眼里,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你是高兴火利的人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还是因为别的…比如,能回他身边了?”
夕夏愣了下,“都高兴。”
陆海军心里酸涩如潮涌,忽然一把抱住了她,低哑的声音自胸腔低低传出,“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如果我说,君子协议我不想履行了呢?”
是的,越到那一天,他就越不想放手了,不想,真的不想。他放不下啊,这是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在剜他的肉,切肤之痛,他不想再忍受一次。
夕夏低低的笑起来,伸手推开他,抬眼看着他,说,“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她胡说的,她根本就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夕夏顿了下,才问,“姗姗的事,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
“我的陆太太啊,求求不要这么仁慈了好吗?那是她自找的,这一切她能怨得谁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抱住她的命,别的事儿你别再多问好不好?”陆海军捧着她的脸无奈又认真加严肃的说。
夕夏叹口气,“好。”
她也不想管啊,可那,毕竟是她的亲人。
第二天陆海军召开了记者会,向媒体说明他夫人只有一个亲弟弟,什么姐姐妹妹都骗人的,因为最近接到一些荒唐的电话,所以不得不召开媒体作出此说明。
媒体速度很快,当天有关的海量报道就出来了,这本来就是办给那绑匪团子看的,要真让陆海军查是谁下的手,那未必就查不到。可他为什么要?跟他有几个关系?老太太那就是稍微把夕夏当女儿看,他也不会这么袖手旁观。
绑匪窝消息倒是快,搞这么久原来还一假货儿,白折腾了这么久。这人都跟人家没丁点儿关系,还能指望人拿钱来救人?瞎做梦呢,几人就一商量,就这么放了人,肯定心有不甘的,可不放吧还得给口饭吃,求财的也不能伸手掐死。
最后没个结果,几条汉子轮番上阵,玩儿了遍后把人给扔了出去。戴珊珊被扔了出去,遍体鳞伤,连件蔽体的衣裳都没有,爬了半条街才有好心人给帮她叫了救护车,直接送了医院。
老太太接到电话后哭死了,拖着黎子一定要一起去医院,黎子那给气得没办法,只能去啊,不去这老的要去撞墙,你说她敢不敢就这么冷着心看老的撞墙去?
憋屈,太憋屈了!
老太太死活非得拉着黎子去是为什么?她没钱啊,得开医药费啊。要不然医院不给医治,她还能去闹医院不成?她怎么也不能看着女儿去死啊。
黎子那也狠,走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打什么主意了,去的时候任老太太怎么哭怎么闹,她愣是没拿一分钱,话说了,她身上没钱,就剩了两块搭公交车的车。老太太又哭又闹没用,只能又给大女儿打电话。
你说她不怕嘛,关了四十八小时才从局子里出来,她哪里还敢惹大女儿一家?陆海军那话说的狠了,要再打扰他们,那就让她永远出不来。
可眼下还能怎么样?小女儿那满身都伤,到处都是血,她能看着不管啊?她那心都痛了,电话一通就一顿,直说这要是不马上来医院,她就跳楼去了,她自杀。是横了心要以死相逼,也不管陆海军那威胁的话了,什么能比小女儿命重要?
夕夏那能看着她妈去死吗?她是不愿意再管这些,可她要无动于衷那就等于逼死了母亲,她能这样吗?
最后还是去了,到了医院把所有手续办完了,老太太那话都没有一句,直接守在小女儿床前嘘寒问暖。这人利用完了就扔,哪还管以后?
夕夏和黎子都站在门外,黎子说,“夕夏你可看见了,你妈眼里只有那个小女儿,我们什么都不是。”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夕夏沉默了会儿说,走的时候给了黎子一串钥匙,是天鹅美苑里一套套二的房子,让黎子他们三搬这边来,原来那房子他们已经转手卖出去了。她这么做,就是打定主意不再管这些。
母亲,这个遥远得令她怎么也抓不到的名词,就这样让它走吧。不是她的东西,她做再大的努力,也还是不属于她。没有母亲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必还眷恋别人的亲情呢?那是她的母亲,可那早已经忘了她这个女儿。
这事儿到这算是到了一个终点,老太太领着女儿回家时,进不去门,后来找到门卫才知道,那房子已经转手了。
天已经暗得看不见人影,戴珊珊问她妈去哪里睡,要不要去大姐那边。老太太这时候还算有点清醒,不能去,陆海军可不是盛夏,再去闹,那吃亏的还是自己。还能去哪凑合?两人就那么蹲在街角边依偎着。
这倒是一对母女,荣辱与共。
夕夏的车停在另一边,看了那对母女好久好久。如果,她母亲能这样对她,她做什么也愿意啊。不属于她的,始终,都还是不属于她。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这是我最后能给的。你们用这钱回美国也好,留在京都也好,以后,我们都各不相干了。”夕夏走近她们,把一个袋子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拿着袋子抬眼看夕夏,动了动嘴,没说话。
夕夏微微笑了下,笑容微弱得肉眼都看不见,然后转身走了。
戴珊珊转头看她妈,突然站起来几个大步上前伸手抓着夕夏的头发,夕夏吃痛,戴珊珊是横了心要抓她,手上力很重,抓着夕夏的头发在她反手挡的时候用头发绕在夕夏脖子上紧紧一扯,夕夏当即脸子就给涨红了。戴珊珊从后面抓着夕夏的头发往后一拖,回头吼她妈:
“你还傻望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反正已经无路可走了,绑了她找陆海军拿个几百万我们就去美国找爸爸,让他们也找不到我们。”
“姗姗,你快放手,她是你大姐呀……”老太太有些吓着了,姗姗这一步那是犯法的,得罪了陆海军她们还怎么走得了?
“狗屁来的大姐,我被人抓了的时候这个大姐在哪?还不来帮忙?人已经这样了,不下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戴珊珊吼着她妈,手上力道越来越重,夕夏被头发勒得两眼泛白,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手上反抗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老太太一狠心,把袋子往身上一绑,上前就去帮着捆人。
可在这时候戴珊珊也倒在了地上,老太太看过去时满地是血,吓得手忙脚乱,当下松了手去看小女儿,夕夏也往地上倒,大声咳嗽着,面色紫涨着,双手握着脖子转头满脸泪痕的看着她母亲。
这算是心死了吧,爬起来一步一步离开,对后面哭天抢地的声音视若无睹。上了车,开车径直离开了。
街的另一边,在看到夕夏开着走了后,也开车走了。她现在应该死心了吧,陆海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换得他,这事儿早解决了。庄孝吹了下枪口,枪收起来,开着车经过那对母女,冷眼扫出去,留了条命算他的仁慈。
车过无声,街角一对哭天抢地的母女引了不少人围观,却没有一个出手帮忙。
这个夜,注定不平静,却也能沉淀这不平静。
说这后事儿,戴珊珊再次进了医院,老太太把夕夏给的五万块钱全搭进了医药费里。可胸口吃了枪子儿啊,没伤到性命,也不是什么小病小痛,很快钱就没了。老太太作为母亲,她是不称职的,那是对夕夏和盛夏这一双儿女。可她也是称职的,那仅仅是对戴珊珊。
老太太无路可走了,在外头顺东西,一次两次幸运,可哪里能一直幸运下去?
戴珊珊过了危险期就出了院,因为药费到了,没有续交。人是出院了,可她那从小到大疼着她宠着她的母亲却再也出不来了--终身监禁。
戴珊珊后来人疯了,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据说是被带进了精神院里。
*
陆海军还是遵守了君子之约,在期限到了时,真的签字离婚了。
在他们俩办离婚手续的头天晚上,庄孝拉着夕夏一直让走,他心里很激动得不能平静,明天过后,她就自由了,就能回他身边了他有些难以自持。
夕夏也好耐性的陪他坐着,拍着他睡觉,像很多年前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守着他安静的睡去,她才离开。
夕夏回天鹅美苑时,陆海军还没睡,脸色灰暗的坐在厅里等她,一动不动。看见夕夏回来,还是忍不住上前靠近她。夕夏望着他笑笑,问:
“怎么还不睡啊?”
“想等你一起……”陆海军看着她,夕夏也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刚刚抬手,陆海军瞬间就朝她扑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很用力,几乎想肉紧骨髓一般。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了……夕夏,怎么办,怎么办好呢?你说,我可不可以再自私一点,可不可以?”陆海军紧紧抱着她,几乎想把她嵌进身体一样。
夕夏没说话,陆海军说,“我们还有女儿,我们这个家你会不会有一丝的留恋?这个家能不能让你、留下……”
“陆先生……”夕夏来不及出口,陆海军埋头就吻住了她的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大胆的想她表白他对她的感情。
可惜,他知道,她不会要,不会接受他这廉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