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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不语,眼前这个小女孩满心都是怨恨,迫不得已的怨恨,却也是满心的爱,痛苦挣扎的爱。他知道她其实是喜欢苏晓的,她其实是爱白森宇的,可是她不能原谅自己爱的人犯下那么大的错误。
良久,他只说了一句话:
“雪爱,是你隐藏了你的善良,让你自己都看不见它的存在。”
她愣住,低下头喝着暖暖的奶茶。
心里的一颤,让她有了想告诉这个灵魂内涵极为丰富的叔叔一个秘密的冲动。
“欧阳叔叔,下周一,我就要走了。”
“走?去哪儿?”他一惊。
“我要去东京大学。”她微笑,似乎是解脱。
“东京大学。”他眼神迷离,想起了好远好远的某一段记忆。那里是他和雪娜认识,并且彻底爱上她的地方,也是他最快乐的地方。“是吗?那是个好大学啊,你妈妈很爱那里。”
“嗯,所以,我一定要去那儿,让那儿成为我的乐园。”
“那么……尹夏……”
她表情一下子凝固,却努力保持僵掉的微笑。
“不要告诉尹夏,我和他的朋友情分,可能就到这里了。尹夏现在回到您身边了,他会幸福,苏晓……尹夏回到您身边她也会开心的,会好起来的,那么你们一家以后可以幸幸福福地走下去。我这个伤害他和他妈妈的朋友,就不要出现在他未来的生活中了吧。”
“可是,雪爱,知道吗,苏晓她……她活下来的几率,可能不大。”
“为什么!”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竟然涌起一番惊恐。
“医生说她肾脏急需更换,可是,肾源真的不好找……现在只能靠透析尽可能延长她的生命,等待肾脏的捐献。”
“是吗……”她低下头,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欧阳叔叔,我……还要去办理转学手续,就先走了,谢谢您抽空出来。还有就是,希望您不要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告诉别人,拜托您了。”
……
她离开的背影慢慢被人群吞噬。欧阳景就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无力地消失在视野里。她和她妈妈很像,固执,可爱,善良。
他微微一笑,又抿了一小口清幽的茶。
尹夏整日坐在医院里陪着常常昏睡的妈妈,每天等待着她醒来和她说说话。当她沉沉睡去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发呆,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想,一昧努力抑制自己的思绪到处乱飞。
一只手温暖的大手突然之间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他回头一看,是爸爸。欧阳景一脸浅浅的笑,让他不安的心沉静下来不少。
父子两又静静地陪了苏晓一会儿,欧阳景示意尹夏回家休息下再来。
两个人坐在车上,尹夏还是沉默不语。
欧阳景先开口了:“尹夏,这个周日,家里有个聚会,你那天一定要出席,好吗?晓晓这边,我会叫人小心照看着,只是一天,不会有什么事。”
“不去。”他冷冷地回答。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大部分都是你妈妈,但是,只是那一天而已,挤出点空间来吧,你心里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吗?”
尹夏心里一怔,扭过头看向窗外。
欧阳景继续说:“有的事情,今天不把握,明天就只能成为叹息,让你永远也弥补不了。”
“还有什么好把握的。”他的声音冰冷得像三寸冰棱,“十几年前就已经晚了。”
欧阳景不再说什么。尹夏还在迷雾中,还是没有在那件事情上信任他。他一定要趁此机会让他清醒,这样对谁都好。
“雪爱啊,周日有空吗?”
“有事吗?欧阳叔叔。”
“嗯,周日是我生日,来帮我庆祝吧。”
“啊?生日?!”
“你这一去日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周日来帮我庆祝生日,也让我再见你一面。”
“可是,叔叔……”
“地点我还没定好,到时候让人去接你就是了。”他多留了个心眼,“就这么说定了。”
雪莉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却只剩下急促的“嘟嘟”声。她只能叹口气,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连要走了都不放过她吗?
不对,那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她一直等待的好机会。
瞬间,她冷笑起来,像是路西法的转世。
她要他们就算想补偿却也无计可施,备受后悔的煎熬,让他们就算想求得宽恕也无计可施。那才是最沉重的折磨。
寂寞墓园,是喧嚣中被人们遗忘的世界。那边在笑,这边在哭。逝去的人,不管曾经多么光彩照人,照样被时间褪下色彩,以极快的速度黯淡下来。
雪莉披着那一头曲卷微乱的头发,身袭春天所穿的一件白色荷叶边的衬衫,海洋一般深蓝的热裤,一双青黛色帆布鞋。初秋的凉意只是轻轻笼在头顶的空气中,周遭的温度不算太低。时间流逝的速度她是清楚的,只是这一年,快得超出了她的意料。
再是沧海桑田,再是白衣苍狗,她也想不到竟然会那么快。
母亲的墓前,是多盆雏菊,它们在微凉的空气中吐露鹅黄的花蕊,如雪花瓣舒展得像小妖娇柔的纤指,可爱之极。她今天来,再添上一株雪白雏菊。
雪娜的脸庞在花前和花一同绽放,静美温婉。她就好像童话里不恶毒的美丽王后,终究会因为完美而早早逝去,留下孤苦的公主一人过活。
雪莉蹲下身,伺弄着几盆雏菊,说:“妈妈,我要走了。参加了欧阳叔叔的聚会后,午夜我就会离开。我想赶到东京的第一天就能见到日出。我要去陪着外公,我要去念东京大学。离开这里以后,我能来看你的机会就很少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把这里告诉欧阳叔叔,告诉白森宇和白雪,他们今天晚上以后一定会来看你的。亏欠你的那些人,一定会痛哭流涕着跪在你墓前求你的原谅。”她看着母亲恬淡的笑,不由自主也微笑起来。
“妈妈,你看看你这笑,一定不用他们忏悔就已经原谅他们了。你怎么就那么宽容呢?我甚至觉得你是懦弱,可能是恶魔都被你感动,所以才派了我这个小鬼来保护你。”她笑起来,用手轻抚过母亲的小相,歪着头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
连她都开始艳羡母亲的美丽。
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偷偷去了医院,透过病房门的玻璃,远远地看着房间里仍旧昏睡的苏晓。
她憔悴得就像一把骨头,好像已经老了十岁。
苏晓也被折磨得够惨的,她是不是过分了?毕竟,苏晓她只是在守着自己的爱情啊。
苏阿姨……
黄昏晓,白森宇带着白雪,自以为大度地来参加欧阳景的派对。昂首挺胸地走进大厅,目光只剩下傲慢而不曾容下过谁。
白雪一身黑色丝绸齐膝抹胸礼服裙,裙上没有任何修饰,光滑黑亮,贴着她雪白的皮肤和苗条柔美的身材,高贵美艳。项链,耳饰,手链,全是白家独一无二的出品。她的光彩,是黑夜都无法吞噬的,这一点深得母亲真传。她一步步往前走,就像是一束光在缓缓向前移动,使得周围都暗淡无光起来。无可挑剔的名媛,就连爱在别人背后品头论足的女生都不会细语她的不是。
欧阳景站在大厅门口,亲自迎接每一位到场的宾客。
这场提前的生日派对,意义诸多。他还是选择了在自己家里举办。那满院的雏菊,孤寂了那么些年,今天也该重生,为着一个新的意义而活。
欧阳尹夏换好了衣服仍旧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楼下大厅来传来的不算太大声的音乐声和人们的哄哄的谈话声,心里浮起厚厚一层烦躁。
今天根本不是父亲的生日,为什么要开晚会?更何况,父亲也从来不是喜欢那种热闹的人。邀请各个合作商,邀请各个自己曾经不多往来的旧友……
他也一样讨厌这种晚会。
病重的妈妈还在医院里躺着,家里却开始了充溢着欢愉的晚会。
还有,听说父亲邀请了白家,她会来吗?
会吗?
如果见到了,要怎么办?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还是若无其事地过去和她像从前一样聊天,亦或是形同陌路,视若无睹?
她呢?
她又怎样了呢?她心里的怨恨是消散不了的,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她会很不想见到他。
秋天,梧桐上满是铜黄的叶子,夕阳染过之后像是血液漂洗过一般。想起她说的那个关于红蜻蜓的传说,想起西苑的日出日落,想起可爱的小伊子……
短短的三个季节时间却长得让她有足够的时间住进他的灵魂。
整六点,她出现在欧阳本邸的门口。
“欧阳叔叔,生日快乐。”
她走过去拥抱了一下欧阳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她笑得很甜,眼睛弯成峨眉月,即便没有酒窝,也一样甜美。
“谢谢。”欧阳景也笑,“你是今天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呢。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嗯。”她点头笑笑。
进去,他在吗?
应该不在吧,他妈妈还在医院呢,他怎么会舍得留妈妈一个人在医院?
她悄悄叹了口气。
场内的她身着便服,在贵重华丽的礼服中间显得有些唐突,可她就是希望这样,希望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你看呢,那个就是白雪的妹妹。”
“两个人差别未免太大了吧。”
“亏得白家还是珠宝世家,她除了耳朵上几颗钻石就没有首饰了,衣服也那么寒酸,这算什么?!”
“白雪怎么会有这种妹妹,不可能吧。”
“该不会是领养的吧。”
“呵呵……肯定是……”
又一阵窃窃私语后不怀好意的哂笑。
她听见了,不看她们,就径直从她们面前慢慢走过,满眼的傲气。
白森宇没有正眼看她,心里却微微一颤。这样的随性,还是一点没变。她自小的那种傲气,随心所欲,即使经过四年的挫磨,也没有减少。她还是很像他,倔强固执,桀骜不驯。他也在想他是不是真的错怪了雪娜,可是,每一次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