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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行了大半夜,进入了一望无尽的大草原中,白灵越来越是心惊,白浪这么带着自己奔,等于耗费了两份内息,何况又是以这样的速度?他的内息竟是这么浩瀚博大、无穷无尽?
忽然间,白浪停了下来,也直到这时,他才把目光转向白灵,白灵望着白浪,见白浪的眼中满是悲伤,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这么回望着白浪,却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谢谢你。”白浪突然说了这句话。随即缓缓放开白灵的手,目光呆滞的往南方望。
白灵虽然不知这儿是哪里,但奔出城外之后不久,她便知道白浪是向着南方跑,不过他自然而然的避开了大道,现在也不知道偏了多远……白灵沉默了许久,终于幽幽的说:“想去就去吧……到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白浪一声不吭,白灵不由得涌起了一股自怜的情绪,自己算什么?又期待什么?白灵也就这么默默的望着南方,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缓缓的,阳光再度从东方跃起。大草原的清晨,草浪仿佛随着逐渐耀目的日光摆动着,一波一波由东向西的翻动,白灵飘飘荡荡的心,似乎也随着草浪不断的翻腾,没有停歇的时候。
“她不会原谅我的……”忽然间,白浪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低声说:“什么?”
“她不会原谅我的。”这次声音大了些,而且确实从白浪口中所发,白灵傻了片刻,才知道白浪居然是在回答自己不知多久以前的劝慰,霎时间她忘了自己的痛苦,往前走上两步说:“那就忘了她吧。”
“我本来也以为忘得了。”白浪极慢极慢的转过头来,或许是僵立太久,颈项间还传出格格的骨节声,他缓缓的说:“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才不会不甘心。”
“什么不甘心?”白灵莫名的身子发寒,战战兢兢的问。
“我总有一天会死在她手中的。”白浪脸上露出一种释然的微笑,彷佛有些快慰的说:“这样也好,倒真是一了百了。”
“浪大哥。”白灵越听越怕,奔上前抓着白浪说:“你胡说什么……你功夫这么高,怎么会死在她手中?”
“你不知道的……”白浪似乎想通了,他虽依然脸色郁郁,但也不再像刚刚一脸黯然。
白灵见白浪不说,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股忍不住的悲伤,这情绪猛然爆发出来,她转过头大声的说:“我就是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浪反而吓了一跳,他望着转过身的白灵,纤细的肩头正微微的抽动着,白浪伸出手,轻按白灵的两肩说:“小灵,生浪大哥的气了?”
白灵一转身,蓦然低头埋入了白浪的怀中,不断的抽搐,说明了她正无法抑制的流泪。白浪僵着双手,回搂也不是,推开也不是,迟疑了半晌,白浪终于轻抚着白灵的背,喃喃的说:“小灵……小灵……”
白浪再迟钝,也能察觉白灵对自己的感情,不过白灵一向隐藏得很妥善,没想到今日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白浪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发觉本来将两手靠在自己胸前的白灵,突然两手一圈搂住自己的腰,哽咽的低声说:“不要说……不要说……”
白浪只好闭嘴。这一瞬间,他不由得心想,若自己一开始喜欢的是白灵,会不会简单多了?若是现在开始喜欢,会不会简单多了?问题是,自己怎么忘得了刘芳华……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事,自己却办不到。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蓦然间,已经停止哭泣的白灵忽然松开手,转过身子退开两步,从怀中取出了手绢,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白浪正想着该不该说两句劝慰的话,却见白灵忽然红着脸转过来,向着自己一鞠躬说:“对不起,让浪大哥担心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浪可有些傻了眼,女人平复的速度有这么快吗?白灵见到白浪的表情,她羞怯的一笑说:“刚刚突然想哭,却把浪大哥的衣服弄湿了。”
“呃?”白浪傻眼的说:“这没什么。”
白灵这时似乎完全恢复了正常,她望着原野说:“北方真是辽阔,浪大哥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是啊……”白浪望着白灵,终于决定放弃了解女人。他苦笑说:“那时每天东奔西跑,一直没心情好好逛逛。小灵,带你看看草原风光可好?”
白灵轻轻一咬下唇,随即绽开微笑说:“太好了,就让他们急上一急。”
“好。”白浪点头说:“就跟他们玩玩捉迷藏。”
两人手牵着手,就此钻入了大草原中,却苦了北域城派出搜寻的官兵,要知道白浪当初在北疆东奔西躲了二十多年,想在大草原中找到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牧固图纪元一二零二年一月十九日一晃眼过了八日,白浪与白灵在北方原野中四处游玩,到了不少的地方,白浪从小虽然老是逃命,难免也会看到些别有风味的景色,纵无心情欣赏,仍有些印象,这几日便带着白灵,到了许多向少人迹的奇景处游玩,不过无论是奔东逐北,白浪一直没有远离北域城超过五百公里。
一开始,两人自然也曾偶遇过北域城派出来搜寻的官兵,不过白浪这时功力比以前不可以道里计,要避开官兵的耳目,当然是轻而易举。
凭白浪的经验,自然不会让白灵饿着渴着,这三日,两人停留在北域城西面一个清幽的小山谷,这里已经离开了草原地形,开始有小型的丘陵与山峦。那山谷四面的峰峦并不高,但却成一个弯弧往南,挡住从北面而来的寒风,加匕谷中本是温泉地形,这么一来,从峰峦到谷间,一层层明显的气候变化,正可谓四时花果常开,两人到了这个地方,简直要忘了尘世中的纷争。
今日晨光刚从山巅透入,盘坐静养的白浪已经被山林中清脆的雀鸟鸣声唤醒,他睁开眼睛,望着逐渐从林木间透入的晨光,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喜乐,若能终老于此,不也是人生一乐?
白浪转过念头,倾听着谷中的声音,他听到在百余公尺外,山谷温泉汇流处正有轻柔的拨水声,白浪嘴角微微扬起笑意白灵又入浴了。
想起三日前初入谷中,白灵见到温泉时露出的欣喜模样,白浪不禁暗暗惭愧,现在又不是在逃命……自己餐风露宿不打紧,却全没想到人家女儿家数日未能净身十分痛苦;只怪自己太过迟钝,而白灵又是太过替自己着想,一点也不提此事。
紧跟着又想起,当晚白灵嗫嚅的向自己说要洗身的模样,白浪不禁又暗暗好笑,这小丫头这么害臊,莫非担心自己前去偷窥?想到这,白浪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白灵褪去衣衫,以温润的泉水擦拭玉体的模样,她的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连忙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但问题是,现在白浪内力既高,听力虽还不及刘芳华,却也已达巅峰,白灵无论是款款更衣、莲足入水,又或是捧水濯发、揩拭淋身,白灵的一举一动白浪可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这谷中除了鸟叫虫鸣,别无一点吵闹的声响,白浪不去幻想也难。
从入谷的第二日起,白灵就每日早晚各入浴一次,白浪这才知道白灵多爱干净,想起那几日,自己真是委屈她了。
过了片刻,随着抹净、起身、着衣种种该有的声响一一传出,白浪知道不久之后,白灵却会带着微微的腾雾,东着微湿的头发从石后走来,不过她一定穿得整整齐齐,仿佛不想让人知道她才刚入浴。
当全身打理妥当的白灵从石后探头的时候,见白浪正睁着眼望着自己,白灵的小脸又不禁微微发红,带着三分羞涩的说:“浪大哥早。”
“早。”白浪点点头说:“喜欢这里吗?”
“喜欢。”白灵好似一只可爱的小鸟,轻跳过两颗大石,奔到白浪身边,望着整片山林深吸一口气说:“我真想一辈子不出去了。”
我也是。白浪忍着没说这句话,顿了顿才说:“你喜欢就好,当初我们逃到这里,只待了两日便翻山逃出去了。”
“那这一次是待得最久的一次罗。”白灵好像发现了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在一块块的石块上转着、跳着,只差没唱出歌来。
但看着白灵这么欢喜,白浪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了沉重的感觉,与白灵这么嬉闹固然愉快,但仿佛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罪恶感深深的压着自己。白浪只能强笑说:“是,第一次这么久。”
白灵突然顿了顿,蹦到白浪身边说:“浪大哥,你不对。”
“怎么不对?”白浪莫名其妙。
“我们为什么偷溜出来?”白灵翘着小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问。
白浪瞠目结舌,只能白痴般的重复:“为……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开心啊。”白灵蓦然翻了个筋斗,落到两公尺外笑咪咪的说:“你看我多开心?”
“我也开心。”白浪有些言不由衷的说。
白灵睑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小睑露出一丝促狭,眨眨眼调皮的说:“浪大哥和我在一起不开心?”
“当然不是。”白浪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谈,当即微笑说:“这几日的小灵,与我以前见到的不大一样。”
“是吗?”白灵想了一想,忽然一笑说:“对啦,以前和小敏在一起,我可不能随着他胡闹,总要有人管他。”说着露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式。
白浪忍不住笑说:“这么说,你现在是在胡闹了?”
“才不是。”白灵插起腰瞪了白浪一眼,随即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她又转了一个圈,高兴的说:“我现在是快乐,我好快乐,好快乐。”
白浪没说话,白灵忽然掠到白浪面前,一双大眼望着白浪说:“浪大哥知道我为什么快乐吗?”
白浪顺势问:“为什么?”
“我一直在幻想……”白灵目光中带着幻梦,望着山谷说:“幻想能……”
“想什么?”白浪好奇的问。想什么能这么开心,自己有机会也来试试看。
白灵望着白浪,突然又是一阵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