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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秀道:“我倒有一计在此,不知你敢不敢,”苏普道:“你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李文秀心中一酸,暗想:“我叫你不爱阿曼而爱我,你难道也能听我话么?”低声道:“我跟你假装争吵,动刀子打起架来,打到你父亲和车尔库被害那间室里,说不定那恶鬼又会出现。咱俩突然间攻他个措手不及。”苏普道:“好啊,就是这么着。”李文秀道:“可是那人武功实在厉害,你千万要小心。”苏普昂然道:“杀父之仇,焉能不报,何况有你这样大本事的人在旁相助。”
李文秀冷笑一声,喝道:“你胆子倒不小,看刀!”一刀向他头顶劈了下去。苏普一楞,急忙跳开,叫道:“李……你……”随即醒悟,回刀一架,骂道:“你敢动蛮?瞧我不劈死你。”李文秀向阿曼作个手势,阿曼高举火把,大叫:“你们别打,别打啊!怎地好端端的打起架来啦。”两个人乒乒乓乓,将兵刃碰得震天价响,一路斗向车尔库被杀的那间室中。
苏普在前,李文秀在追赶,边斗边行,到了那间室中。阿曼见地下血渍殷然,想起父亲死于此地,不禁悲从中来。李文秀和苏普虽然大胆,但身临险地,心中也是不禁惴惴。
两人斗了数招,突然间墙壁上喀的一声响,一阵冷风吹出,阿曼手中的火把登时熄灭。苏普假装大叫一声:“啊啦!”倒在地下。黑暗之中,李文秀但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到自己右腕,来夺自己手中的长刀。
李文秀早已有备。左足飞出,径踢敌人小腹,这一足去势快极,蓬的一声,身上早着。那人“啊哟”一声,身子一晃,可是抓住李文秀右腕的手却并不放松。李文秀左掌扑出,径击敌人面门。那人低头让过,也挥左掌击来。霎时之间,两人在黑暗中已交换了七八招。苏普滚近身去,伸手抱住那人双腿,岂知黑暗中视物不见,一抱却抱住了李文秀的右脚。李文秀忙叫:“是我!阿曼,快点亮火把!”
便在这时,砰的一响,李文秀肩头中了敌人一拳,拳力沉猛,李文秀忍不住“啊哟”一声惊呼,那敌人乘势直进,用力一扭李文秀的右腕,夺去长刀,正要一刀砍将过来,忽听得室中风声飒然。又有人冲进,两个人的声音一齐叫道:“不许动!”那敌人的长刀不再砍下,似乎已被人制住。
但听那两人又同声惊呼:“你是谁?”跟着兵刃撞击之声大作,竟是相互斗了起来。李文秀大奇,一掌用力拍出,正中敌人胸间,那人既不闪避,亦不呼痛,原来已被人点中了穴道。李文秀这一掌使了十成力,那人势必内脏震坏,受了重伤。
李文秀取出火折,点亮了火把,火光照耀之下,只见相斗的两人一个是驼背老人计爷爷,一个正是她师父“一指震天南”华辉。李文秀大叫:“师父,计爷爷,住手,住手,都是自己人。”两人听到李文秀的叫声,脸上均有惊疑之色,一齐向后跳开。李文秀回头瞧那被自己击伤的敌人时,只见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粗壮汉子,满腮浓髯,头发蓬乱,脸上刀疤交错,却是从未见过。
李文秀喜道:“师父,计爷爷,幸亏你们赶到救我,否则我便要伤在假扮恶鬼的歹人手里。”那大汉冷冷的道:“假扮恶鬼的不是我,是这个马家骏。”
华辉和计老人听到“马家骏”三字,身上犹如突然间受到火炙针刺,猛地里跳了起来。计老人脸上现出凶狠异常的神色,华辉的脸上却是充满了怨毒和和憎恨。渐渐的,计老人脸色中凶悍之气稍减,多了几分恐惧。华辉上上下下的向计老人打量,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计老人慢慢的退了几步,眼光闪烁,似乎要夺门而逃。华辉忽地提声叫道:“家骏,给我站住!”计老人提起刀来,恶狠狠的瞧着华辉,低声道:“好好,你果然是没有死!”
华辉严峻的眼光狠狠地瞪视着计老人,眼睛一瞬也不瞬。计老人不敢再向后退,只见他身子剧烈颤抖,忽然大叫:“师父饶命!”咕咚一声,双膝跪地。
李文秀大奇:“怎地计爷爷也叫我师父作师父?他比我师父可老得多了。”华辉冷笑道:“哼,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那日你放毒针暗算我之时,却不记得我是师父了?”计老人连连磕头,只说:“徒儿该死,徒儿该死。”李文秀心想:“原来师父背上所中那三枚毒针竟是计爷爷放的。”她在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之际,蒙计老人收留,十年来与计老人亲若家人,眼见华辉目露凶光,便要出手,忙劝道:“师父,这位计爷爷暗算你老人家,原是大大不该,但他十年来一直待徒儿很好,你便瞧着徒儿份上,饶了他吧!”
华辉冷笑道:“哼,什么计老爷,他姓马,名叫家骏,你道他真是个驼背老人么?”突然提高声音,喝道:“将化装都给我去了。”计老人缓缓站起身来,除下外衣,只见他背上负着一个大包。他又伸衣袖在面上用力一阵拭抹,睑色登变,却是三十余岁的汉子,英气勃勃,气概轩昂。李文秀奇道:“计爷爷,原来……原来你这般年轻。”计老人苦笑道:“我叫马家骏,这十年之中,我可待你不错啊。”李文秀点头道:“你待我很好,以后我叫你马大叔吧!”
华辉取过他背上除下来的大包一抖,跌出一件白色长衣来,衣上血渍斑斑,甚是可怖。苏普叫道:“啊,假扮恶鬼之人就是你。”马家骏对着华辉甚是恭谨,但一转头对着苏普,立时满脸傲色,说道:“是啊,便是我。我化装驼背老人,在大漠之中苦苦等候了十年,岂容你们将迷宫中的财宝搬去?”苏普怒道:“你用妖法杀死我们不少族人,又为什么把阿曼掳来?”马家骏昂然道:“我有了这许多财宝,怎能没有美人相伴?”他回头向华辉道:“师父,这迷宫中的财宝,都是你的。只求你赐我十分之一,徒儿便心满意足。待徒儿将这哈萨克小子杀了,咱四人便可满载而归,回去中原。”
李文秀道:“不成,你不能杀他。”马家骏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你从小便喜欢这哈萨克小子。你跟他一起牧羊唱歌讲故事,我都瞧在眼里。如果你不是这么喜欢他,我也不会去掳劫阿曼了。好吧!我不杀他便是。你得苏普,我得阿曼,师父得财宝,咱三人各得其所。”
李文秀叹了口气,道:“计爷爷——嗯,该当叫你马大叔了。马大叔,不是你的东西,你就是想一辈子,也终是得不到的。”苏普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望着她,心中霎时间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
华辉怒道:“秀儿,此人罪大恶极,你还要给他说情么?他一身武功,全是我传的。我带同他来到大漠,寻访迷宫,好容易稍有头绪,那知他突然被财宝迷了心窍,向我暗下毒手,在我后心钉上了那三枚毒针。这数年之中,我不知受了多少痛苦,倘若不是得你相救,今日这条老命也未必在了。”李文秀道:“马大叔,这事确是你的不对了。”
苏普忽然道:“李姑娘, 他会施展邪法;
要小心了。”李文秀道:“他不是施邪法,是放射一种极其微细,见血封喉的毒针,因此死者身上没有伤痕,他半夜里来去之时,脚下踩了高跷,外面用长袍罩住,因此看来身高异常,脚步既大,沙漠中又没有留下脚印。”苏普点头道:“是,是。”这几件怪事经李文秀说穿了,实在一点也不奇怪。苏普心中想:“这些汉人鬼心眼儿真多。”华辉冷笑道:“你用毒针射我,虽知我活不长久,可是终究心中害怕,唯恐我来找你,於是化装成个驼背老人。哼,哼,要是你行凶之后,心下懊悔,便此回归中原,那么我便永远找你不到了,但你怎舍得这迷宫中的财宝。你不到迷官来便罢,若是要来,怎逃得过我的眼睛?哈哈,你吓得哈萨克人将财宝送回,这计策固然很妙,你杀死陈达玄,也算干手净脚,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一直跟在你的身后。”马家骏垂头丧气,不发一言。
苏普突然跳起身来,手挺长刀,叫道:“你为什么害死我爹爹,为什么害死车尔库?”马家骏还没回答,那个被点了穴道的大汉蓦地里哈哈大笑,说道:“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哈哈,哈哈!”李文秀和苏普齐声问道:“你是谁?”那大汉笑道:“我是疯子,人家这样害我师父?我也这样害人家。华辉,我师父是你害死的,是不是?”
华辉冷冷的道:“不错,原来你并没疯。”右手一场,三枚毒针飞了过来,那大汉正自狂笑,陡然间笑声忽止,但脸上仍是满面笑容,却已气绝而死。李文秀没料到师父竟会突出杀手,心中充满了疑窦,问道:“他……他是谁啊?”华辉凝思不答,马家骏忽道:“这疯子是郑九思的徒弟。”华辉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是郑九思的徒弟。”他瞧着那疯子脸上奇异的笑容,想起了那日郑九思寿堂中的情景。
“老英雄郑九思做寿,贺客毕至,我在寿筵之上坐了尊席。突然间。那疯子闯了进来,取出一大批人间罕见的珍宝,献给师父作寿礼。那疯子说不清楚,只说那是哈布迷宫中取来的………。
“当天晚上,我摸进郑九思的卧房,想要查探『哈布迷宫』的讯息,郑九思惊觉了,冷笑道:『独指震天南,你也觊觎这批珍宝么?』我先下手为强,发毒针射死了他。我布下圈套,将疯子的兵刃插在他师父胸口,又掳走疯子,叫人人疑心,疯子失心疯而害死了师父……
“我带了疯子,躲在隐僻之地,用水磨功夫,慢慢套问那个疯子,哈布迷宫是在什么地方。直化了三个多月时光,那疯子方始吐露,他无意中得了一幅迷宫的地图。他好奇心起,远赴回疆追寻迷宫。只见迷宫中珍宝不计其数,他记着师恩,随意取了几件,想作为献给师父的寿礼。但那迷宫中道路实在太过曲折,又经千百年的风沙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