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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百超闻声转目望去,只见地上以内力刻下了一个巍颤颤的“黑”字,分明是李玉麟临死前所留!李百超道:“黑?黑什么?黑心?黑面孔?嘿嘿……”
左冰脑际闪动,突然想起一事,身子不觉颤一大颤立刻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冲口道:“莫不是他!莫不是他……”
而李百超却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抱着李玉麟在洞中绕上数匝,定足颓然道:“凶手走了!”
左冰的整个心子都被悬了起来,李百超缓缓将那只长剑自玉麟身上拔起,剑尖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只见此剑长度与一般无二,剑身上没有任何特异之处,竟是瞧不出任何蜘丝马迹。
李百超无言的抱着玉麟,痴痴的站了几个时辰;左冰见他脸色可怕,也不敢上前打扰,到了洞里逐渐幽暗的时候,李百超一步步走了出去,左冰跟在后面,在繁星下,见他将玉麟埋了,突然像又想到了什么,低“哦”了一声,又匆匆掠进洞子,口道:“那岳武穆埋骨之地!岳武穆……”
左冰心头一颤见李百超满洞乱转,不由十分纳闷,不安道:“前辈你怎么了?”
他视线也不由随老人打转,发见洞内石削粉落,显是经过一番拼斗,李玉麟不如敌而被杀,但为了什么原因被杀,他就无法得知了。
李百超在状殊怪特的坡陀大石前定身道右手在石上一抹,竟出现了一个圆圆的月洞门!
左冰大感诧异,见李百超招手叫他进去,一入洞门,即有一道天然石级直升而上,级尽处,有岩陡立如屏,两旁柱石呈白纹,别有一番森然气氛!
李百超走到屏前拜了三拜,左冰为之大惑不解,也作样葫芦照做一番,近身见岭上镌有“万古留芳”四个龙飞凤舞的楷字!
别身绕过屏岩,赫见有一具骷端坐于台石之上,栩栩如生,李百超长嘘口气,道:“上苍阴佑,岳王遗骨无恙!”
左冰蹬地倒退一步,呐道:“怎么?……这……这竟是南宋名将岳武穆的遗骨?”
李百超颔首道:“正是!岳武穆王为秦桧所陷,相传斯时武林七奇之首铁马岳多谦潜入大内,得遗骨葬于隐密之地,老夫偕麟儿隐居于此,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秘处……”
左冰望望那具骷髅,敬意油然而生。只见老人又在屏前一按,徐徐裂开了一道夹道,他伸手进去掏了半天,掏出两本黄皮线装小册来!
李百超皱眉道:“秘笈竟未失落,凶手难道不是为此事而来?亦或一时寻不着此一秘处,见你我折回,便匆匆逃了?……”
他随意拈动黄皮小册翻阅一下,望着左冰道:“这秘笈乃老夫在遗骨之旁所见,第一本载的是战阵行兵之法,老夫之阵学乃悉传于此,至于第二本我却不敢动它,那是——那是——”
口气顿了一顿,沉道:“那册里录有岳门独门琥功‘岳家散手’五十式!霸拳十式!……”
左冰陡然动容,脱口呼道:“霸拳?!……”李百超点点头,左冰忍不住忖道:“曾听钱大伯言,这霸拳乃南宋神拳大侠班焯所创,辗转相传,据说若年常败翁觉百波亦身负此技,此后即未见人提及,至今已成绝响,其威之猛,与‘震天三式’,‘太阳神功’乃在伯仲之间,此事若传开江湖,怕不又要引起一番大大的骚动了……”
李百超道:“只因这册中所载,无一不是当世无二之学,老夫自思已入朽年,麟儿悟力又差,所以一直未曾练就,现在——”
老人目中露出奇殊之色,紧紧盯着左冰,他相人之术极高,第一次入眼就知左冰资之佳,为世仅见,为人又淳朴厚道,所以午时藉棋传以阵学,刻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着这少年。终于缓缓将那本黄皮小册塞到左冰手上,道:“宝物赠与有缘,就看你的造化了。”
左冰惊惶万状,正待推却,李百超已自摆手道:“目下你也没有时间去练这捞什了如我猜得不错,那杀麟儿之人,今夜必再返来!”
左冰惊道:“前辈何以如此肯定?”
李百超道:“那人若为了此事而来,不得手岂能甘心?”
左冰惴惴将小册放入怀道里:“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李百超道:“从麟儿之死状,可以见出凶手功力之高,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就是昔日年轻时的董兄弟,也未见有如此功力,老夫定非其敌手,故须先布置一下。!”
左冰心知老人要布阵式待敌,便随他离开秘处,回到钟乳洞,李百超拾了几十块石子,在洞前划了几十条线,逐一摆下。
左冰这时对阵图之学已能登其堂而窥其奥,知道老人摆的是外虚中紧的赤寅阵,在黑暗中,外人人阵之前决不会察觉出来。
两人便分别躲在洞内暗处,几个时辰过去了,飞瀑溅石之声隆隆不绝于身,忽然一阵脚步声透过水声传了过来!
左冰在不知不觉中冷汗流了满身,手掌紧紧的捏在一起,在心中呼道:
不知会不会是他?不知会不会是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声音忽近忽远,左冰心中紧张得有若上满的弓弦,不时望着李百超。
他心中忽然想道:“如果白大哥在此,那么便是天大的敌人,又何足道哉?”他此刻才深深感到武功的重要了。
这时候,白铁军却在遥远的地方——
且说白铁军一路行走,这日天色已晚,他赶了一阵路,走到一处小市集,落店睡了,正朦胧间,忽闻一阵萧声,白铁军一醒,心中忖道:“老四怎会又在附近出现了真是奇怪!”
当下聆目听了一刻,只觉萧声凄凉寂寞,真令人悲从中来,仿佛天下不如意的事都陡然而临,白铁军再也睡不着沉,心中烦恼暗骂:“老四成日间忧思如缕,那里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闯荡江湖,刀尖上憩血,生死这事不在乎,那还有什么鸟忧?”
当下着衣翻窗循音而去,走不多远,来到郊外栗林,这时月色甚好,那玉箫剑客正坐在树下,箫声愈转凄迷,真如扁舟航海,忽遇大雾,茫茫天涯不知所往。
白铁军一声喝道:“老四!你也来了?”
那玉箫剑客一惊,箫声登时断了,但余音袅绕,犹自回响不已。
玉箫剑客回头见着这威仪如山的帮主,正用轻责关怀的目光瞧着他,一时之间,眼泪都发落下了,他定了定神叫道:“白大哥您好!”
白铁军目光何等利锐,只见他左臂衣袖空空,白铁军乃是至性之人,急叫道:“老四!你怎样了?”
玉箫剑客淡淡地道:“那人要我说出杨帮主遗骇葬埋之地,小弟与他比斗吃了点亏!”
白铁军几乎怒吼的叫道:“一条膀子没有了,这还是小亏,老四.是谁下的手?”
玉箫剑客道:“是西方来的,好像是姓伍。”
白铁军用手一拍栗树,他虽施力极轻,那树叶一丝不动。半刻,忽的滑喇一声,那碗口粗细栗木从腰而折,便如利刃砍切一般,栗木坚实无比,这一掌之力玉箫剑客又服又羡忖道:“白大哥外貌举止粗豪,可是却练成了,这般可敬可畏的功夫!”
白铁军怒叫道:“不报此仇,有如此木。”
他伸手拉起玉箫剑客,大踏步回到客店,两人谈到深夜,合衣而睡,只片刻,玉箫剑客便听到白大哥均匀的鼾声,他心中真是羡慕已极。
次晨白铁军问明玉箫剑客那姓伍的所走的方向,又向王箫剑客叮咛数语,头也不回往东南走去,玉箫剑客叫道:“大哥,小弟也去!”
白铁军回头凝视他一会儿笑道:“老四,你别婆婆奶奶成不成?敌人是很强的么?你留在这一带,设法和汤老三联络上,我办完此事,自会来寻你。”玉箫剑客振作的道:“天下岂有人能胜过大哥擒龙手的?小弟遵从指示。”
白铁军哈哈一笑,迈步前去,那步子又稳又快,不一会便翻过小丘,心中却喃喃地道:“高手辈出,武林又要大乱了么?能将老四制服得无还手之力的人,天下也是寥寥有数了。”
他赶了一天路,这时已是傍晚,忽然一阵暴雨,由铁军疾行想找个避雨之处,转个弯忽见林中露出一角红壁来,他连忙上前,原来是个野庙,失修多年雨,碎破不堪,白铁军心想总胜似在露天淋,便闪身入庙,才一入门,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婆婆!又有人来避雨了,这小庙多年无人光顾,菩萨有灵,否极泰来,今天只怕是最热闹的了!”
另一个和霭的女音道:“敏儿,你对天地鬼神都不敬重,父母更不用说了,真是个小小混世魔王也。”
白铁军一听,知道是一对母女也在庙中避雨,他走上前去口中道:“在下路过此处,遇雨无法行走,暂借此躲闭一时!”
那少女在庙中另间,当中隔了一层幕布,灰尘厚积,那少女咯咯一笑道:“这是无主野庙,你爱住没有人管你,何况避雨,你这人也真太啰嗦了,啊!对不住,对不住,只有叫花子才住破庙,我说错了。”
她一个人说说笑笑,分明是寻开心,但声音极为悦耳,白铁军听了一会,只觉极为熟悉,他心中暗暗好笑道:“我当真是叫花头子,这小姑娘说得一点也不错。”
当下他便盘坐地下,等待歇雨,隔间那少女又道:“婆婆,如果雨不歇,咱们只有在这荒庙中过夜了!”
她“婆婆”哼了一声道:“在这里过夜便过夜,又有什么好笑的,小丫头,你当婆婆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那少女嗫嚅地道:“婆婆!你说这次爷爷会责打我么?我……我……其实并没有犯什么不对的事儿,成天提心吊胆的,这种生活真不要再过了。”
她“婆婆”道:“你怕回家挨打,便不该淘气跑,如果爷爷住岛上见咱婆孙俩久不归家,出来找寻,那你可有得好看的了!”
那少女半晌不话,白铁军听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