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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又问:“喂,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董敏正要发怒,忽然心中想到一事,仍是冷冰冰的说道:“这是乱坟岗,你看,你看,你后面不是鬼火磷磷么?”
那少女听得心惊胆寒,冷汗直冒,那里还敢回头,只有紧闭着眼睛,左冰忍不住向后一看,真是磷光闪烁,这一向长行夜路,知是萤火虫发亮,但董敏一个少女,在这荒野黑夜,还敢拿鬼来吓人,那她胆子也真不小了。
两个少女都不再讲话,其实董敏心中害怕的程底并不弱于那少女,好半天董敏又道:“听说你爹爹是什么尚书,是不是?”
那少女天性聪明,虽然是长年居深闺之中,但读书极多,才思敏捷,这时见面前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惊惧一过,反倒镇定下来,当下回答道:“你问这个干么?”
董敏怒道:“你敢不听姑娘命令,叫你知道厉害。”
说着刷的拔出一柄短剑,一剑刺去,那少女闭目待毙,只觉脸上一阵寒意,董敏的剑子在脸前划过,真是间不容发。
董敏见她安然闭目,并未吓得大叫,当下更是气愤道:“哼,尚书有什么了不得,我老外公是提督,提督你总应该知道了,比尚书大多少?”
那少女道:“我们不管这些,你把我弄到这荒地来到底有何用处?”
董敏从未当人面前显过自己家世,这是被少女气急了,才口不择言抬出祖上来,这少女又给他软钉子一碰,真是羞怒交加,眼泪都快流出来。
董敏怒道:“那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惹得姑娘性起,莫怪我手狠心辣。”
那少女不理,苦思脱身之计,董敏又道:“你……你……和太湖陆公子是亲戚么?”
那少女眼睛一亮,柔声道;
“陆公子是我表哥,他本事大得很,我劝你还是赶快放了我,不然如果我表哥知道对我无礼,那可不妙?”
董敏哼了一声道:“我把你杀了,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少女眼珠一转道:“哦,那你也认识我表哥了。”
董敏脸一红,黑暗中别人并看不见,她坚决地道:“我不但认得他,我说话他从来没有不听的。”
那少女恍然大悟,心中一阵酸意,寒着脸道:“我表哥是个大好人?怎能和你这种人交朋友,我可不相信。”
董敏怒叫道:“你再胡说,我打你两个耳光。”
那少女丝毫不惧,道:“一个女子凶得象个罗刹,我表哥再糊涂,也不会看上你,哼,还有我姑妈,哼哼,从来也没见过这等厚脸皮的人。”
她心中愤怒忧虑,不再害怕,董敏也不甘示弱,两人针锋相对,吵得激烈,左冰怕董敏一怒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施展上乘轻功又凑近了一些。
董敏道:“算你嘴硬,我没有时间给你多说,我可要走了,听说这里经常闹鬼,还是吊死鬼哩!”
那少女眼珠连转,蓦然惊悸恐怖惊叫道:“你……你……后面是什么?”
董敏全身有若雷击,只觉眼前一黑,摔倒地下。那少女站起口中喃喃地道:“看是谁在此伴着孤魂野鬼?”
原来董敏口中说鬼来吓唬人。其实心下甚虚,神经已拉得有若满弦,这突然一击,自然支持不住,当场吓昏了。
左冰目睹这事,心中暗暗忖道:“董敏天真胡闹,那少女却娴然深沉,两人相斗,董敏怕要吃丐。”
那少女犹豫一会,她见路经艰险,又不识得方向,好生为难,最后似乎鼓起勇气,一步步摸索而行,左冰闪身走近董敏,正要上前抱起她回去,忽然一阵暴响,一个沉着的声音道:“姓钱的,有种的出来较量。”
左冰见敌暗我明,当下飞快想了一遍,将董敏藏在暗处树下,闪身而出,只见林外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他沉吟一刻。忽然想起一事,急忙纵回林中,那大树下的董敏已是踪影杳杳。
左冰顿足不已,他四下寻找,却是了无踪迹,颓然忖道:“敌人用计调开我,这便将董姑娘携去,如果……如果的受了损害,我怎好向陆公子交待。又怎对得起银发婆婆?”
他一时之间沉吟无计,心想回去告诉陆公子两人也多一个商量,便快步往镇中走去,走了半刻,只见那富家小姐正一步一颠蹒跚走着,他心中又感不忍,停下身道:“喂,我送你回去!”
那官家小姐一惊回头,见是个俊秀少年,脸上甚是诚恳,她学问渊博,对于相人也颇有见地,一眼便认定左冰不是坏人,心中一喜,便如在茫茫大海中忽然抓住一点可攀扶的东西一般,心中一松,适才那股勇气早就消失尽了。
左冰道:“我背你回去吧!”
那少女大窘,但那少年脸色上一片坦然,眉间却是忧心忡忡,她心中虽愿受这少年之助,但口中不得不说:“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左冰又道:“你这样走法,天亮了也走不到。明早镇上传出尚书千金失踪了,那可是满城风雨。”
那少女想了想,目下又是举步皆艰,一咬牙让左冰背起,只闻耳边风声大作,便若腾云驾雾一般,不一刻便到镇内,这片刻时间,她心中真想了许多问题,她是聪明绝顶之人,不然她手无缚鸡之力,怎能将董敏击败,她心跳报很快,愈跑近住的地方一分,只觉与这少年距离也近了一分。
左冰在屋顶上跳跃如飞,不一会到了那深院大宅,一跃而入,那少女低声道:“多谢侠土相救,请问侠士住在何处,他回家父定有厚礼相谢。”左冰笑了笑道:“将来只希望令尊大人赏个吃饭的差事,便感激不尽了。”
那少女热心地道:“那不成问题,你本事高,家父保荐你做个统领,一定不成问题。”
左冰心中有事漫然道:“是么?”那少女见他笑得蹊跷,忽觉受了奚落,自己一番好心,竟被人看作傻姑娘一般没有见识,正要说话,那少年道声再见,越墙而去。
左冰足不稍停,马上又跳进悦宾客栈,走到陆公子所住房间,轻轻叩了几下门,里面却无回声,用力一敲,那门呀然而开,室内空空,只有一把长剑。
左冰心中大感紧张,在房中等了半天,也不见陆公子回来,心中忖道:“陆公子可能发觉董姑娘失了踪,便出去寻找,但他为什么连剑都未带去,显然是匆忙离开此地。”
又等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是黎明,左冰走到窗前,忽见纸窗上有两上小指般细孔,窗棱上犹有痕迹,他颓然坐倒床上沉思道:“江湖上人用薰香,说这是下五门的伎俩,陆公子怎么会受这种人暗算。”
他坐在床上把最近数日所闻所见,都连起来仔细想了一遍,仿佛若有头绪,结果又是一片茫然,但有一种直觉的感应,心中不住忖道:“董敏和陆公子失踪,那是对方早就安排好的,如此对方对我们可说也了若指掌,随时待机而动,这……这可太危险了。”
“我们陆公子在一起,对方为什么不向我下手?既知道我姓钱,那我的底细也不会不知,当今之计……唉,如果我白大哥在……”
他看看天色已亮,上街胡乱吃了些东西,仍是沉吟无计,最后心一横忖道:“我这便直间飞帆大舵,说不定会弄出点明堂,总胜似在此独坐愁城,打不过难道不会跑么?”
当下鉴盘算定,直赴飞帆帮总舵,他轻功极佳,迂回而进。只见那院中戒备森严,要混进去谈何容易?只有等天黑才有机会,便又退出总舵,他怕形迹败露,便买了些干粮,便道远远来到郊外,躲在小山后岩洞中,好好休养,准备晚上大展身手。
他昨夜竟整宵未睡,不多时便倒在洞中沉沉睡去,这一睡足足睡了好几个时辰,醒来时已是落日西坠,暮色苍茫,这小山为四野乡民野葬场,太阳一落,便显得阴风惨淡,鬼气啾然。
左冰看看时间还早,便吃了些干粮,忽闻山腰中一声怪嘘,声音沉闷令人生厌,他心中奇怪,仔细分辨到底是什么叫声,但听了片刻,只觉心神恍惚,神不守舍,连忙凝神聚息,好半天才静下来,那声音仍然如故,左冰天生好奇,忍不住走出山洞,跑上山腰。
只见远远坟堆丛集,一个长发披肩的怪人面对着既将沉没的落日,嘘嘘吐气,直到日头完全落下山看不到,那长发怪人盘坐在地,双手运劲挖掘泥土,左冰见他运爪如飞,不多时便挖了好大一个坑,忽闻喀嚓一声,那怪人从坑中挖出一付白森森的骷髅来,一回身一阵暴笑,似乎得意已极。
左冰这才瞧清这人,真是有如鬼怪,但那十指挖土的工夫,却实在吓人,正惊愕间,左冰只觉眼一花,一个灰袍老者端端立在那怪人身后,左冰见那怪人似若未觉,心中不禁骇然,这灰衣者的轻身功夫,已是出神入化地步。
那怪人长吸一口气,蓦然站起转过身子,一言不发,十指如钩抓将过去,原来他嗅觉极灵,一吸之下便闻到有人在后,当下这一抓是他生平绝技,从来未曾失手,都是鲜血淋漓的抓住猎物,但这次却早双手一空,敌人身形已在左边三尺。
那怪人暴吼一声,又是一抓,他这两手乱抓,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招招都暗合上乘武学,阴狠之处,真是天下无双,那灰袍老者,身子动也不动,但堪堪等那怪人抓到,身形又移了一个方位。
那灰袍老者冷冷地道:“漠南来的妖魔,这十年来已有二十七个壮汉死在手中,今日你自作了断吧!”
那恨人人虽丑恶,但心中却不鲁莽,知道目前这灰衣老者实是生平未见之强敌,当下倒退三步道:“我黄金大师与阁下无怨无仇,阁下休要迫人太甚。”
那灰袍老者冷哼了声道:“那李老三是个朴实农民,和你这妖怪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拿他练功,废话少说,免得老夫动手。”
“黄金大师”在漠南是人人皆知的大魔头,真是闻声色变,人见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