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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皇冷哼一声,右掌一翻,吼道:“留下。”
那老者待那掌势来近,猛然一住身形,右掌一翻,平空向下一振,刹时“霹雳”一声,薛大皇骇然倒飞出七八丈之远,老者左掌一震,杨群正待出手的内力竟被一拍而散,老人哈哈长笑,一闪身刹时已在十丈之外。
薛大皇只觉手心沁出冷汗,他一掠身抓住杨群追出的身形,低吼道:“群儿,快运息!”
杨群呆了一呆,猛吸一口真气,只觉一冲之下,几乎又再涣散,薛大皇一掌拍在他背上,杨群只觉胸口一热,真气登时通行无阻。
他不由骇然道:“他——他是谁?”
薛大皇面目失色,望着沉沉的黑暗,低声道:“钱百锋!”
沿着小茶巅的山坡,一个龙钟的老人家一步一步往上爬,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龙钟的老家人就是天下武林人闻而色变的钱百锋。
他走过一潭清水时,对着潭水望了望自己的身影,嘴角上挂着一个傲然的微笑,仿佛是对自己的化妆术颇为满意似的。
这时,在岭上,有三个人静悄悄地坐在草地上,也没有人敢相信,这三个人的名字是:骆通天,卓大江和简青。
钱百峰的出现使他们的低声谈话停止,钱百锋一直走到三人的面前,作了一揖问道:“老奴想要请教三位官人一事——”
简青道:“老丈有话请讲,不必客气。”
钱百峰道:“敢问三位可是接到了一张什么请帖才聚会在这里的?”
卓大江呼的站了起来,他脸色一沉,低声道:“你是什么人?”
钱百锋道:“那张‘请帖’,是小的家里主人发出来的,小的只是一个看门的老头儿,小的要请教的是三位可知那送信’的人现在何方?”
卓大江的脸上阴睛不定,简青道:“这个咱们也不知道,那送信之人只在江南就是——”
卓大江一施眼色,简青便停止说下去,卓大江道:“老丈你多半是弄错了,咱们三人约了在这里赏月吟诗,也不识得你家主人。”
钱百锋呵了一声,便道:“如此——小人告退了,多谢多谢。”
卓大江站起来一揖,双掌么指微伸,正指向老人气海死穴,钱百锋却如未觉,一步一摇地下坡去了。
卓大江望了简青一眼,三人对望一眼,都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卓大江道:“小弟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简骆二人齐声道:“什么?”
卓大江道:“我忽然觉得,方才那个人只怕就是钱百锋?”
此言一出,简骆二人同时惊呼起来:“钱百锋?何以见得?”
卓大江也答不出所以然来,一时之间,二人都呆住了。
这时,忽然一个比鬼哭还难听的声划破寂静:“卓——大——江——卓—一大——江——”
三人听了这喊声,全都觉一股寒意自心头升起,卓大江侧耳倾听一会,那喊声愈来愈凄厉,骆老爷子大喝一声:“什么人?”那凄厉的声音依然如故:“——卓——大——江——”
卓大江忽然霍地站起,他冷冷地道:“小弟知道是谁来了——”
“什么人?”
卓大江道:“十三年小弟一剑击伤的那个鬼魅人物……”
简青和骆老爷子同时惊呼道:“黄金大帅?”
这时候,钱冰在那里呢?——他正孤独地在山区中行着——
天空中已出现几颗星星,钱冰看了看天色,心知无论如何今日要走出这山区已是不可能,立刻他想到该找一个栖身之处。
极目四望都是黑压压的树林,只有在北端一个山峰露出些光秃的岩石,钱冰估计下脚程,大约盏茶时间可到,将衣着检束一下放足奔去。
渐渐来至一高崖,崖壁上只斜撑着几株枯枝,所以远远看来显得光秃,但崖底不但矮林丛生,并且尚蜿蜒着一条三余丈宽的小溪流。
这儿并不是一块好憩息的所在,钱冰有点失,望看这溪流清澈透底,心想不如就此梳洗一番也好。
正当他用手打水之时,突然一声惨呼从崖壁方向传来,钱冰大吃一惊,隔水就是崖壁,莫非此呼叫由壁内传出?
明月才露出一点儿,由于阻隔此处早黑暗得几乎无法分辨水的流动,钱冰抬起头,细细向崖壁看去,全是整块整块的大岩石构成,毫无破隙可寻。
“莫非我听错了!”
陡地又是一声惨呼,而且紧接“膨”的一震,像是整个山壁被大力碰撞般威势吓人。
好奇心被引了起来,沿着溪岸仔细地观察一番,只有一处突出的山石似乎有稍许可疑点。
这三丈远近也难不着他,连架式也不摆,像轻烟般钱冰已过到彼岸,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大石之后竟有一道只容一人身过的裂隙,出口处被大石挡住,即使在白日也不可能被人发觉。
这期间中惨呼声一直不绝,像是不知何兽又有些像人类在极端的痛苦中挣扎,钱冰再也不考虑,一缩身拈了进去,那知内中陡地开朗,竟是一座甚为宽畅的洞府,四壁显见被利器削磨过,但却隐隐有一股野穴的霉味。
见到这情形钱冰也不敢太过大意,身子贴着洞壁向内里飘去。
这时惨叫声已不如先前般凄厉,似一负伤猛兽已到了力竭将亡之时,钱冰真不敢认为会是人还是兽,受着好奇的心的验使,只想看看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钱冰疾若风的身形突地刹住,只见他全神灌住地一步步往前行去,在洞底的弯折处,隐隐有火光在晃动。
从转折处望,只见内中竟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微弱的一支火炬旁,两个汉子神情紧张地相向而坐。
右边的一位身材高大,双目凝视着跳动的火炬,满脸的黑胡子配着似笑非笑的嘴角一股子凶狠恶毒的表情,左边的一位个子较矮小,看来尚未成年,两个眼睛死死盯着洞底的一扇石门,神色凄惶,一副不知所从的模样。
钱冰被这景像弄得迷惑了,看见这两人俱是兽皮蒙身,头形骨路也都粗大异常,心想:“该不是中原人吧!”但这都不关紧要,只是惨呼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呢?
痛苦的喊叫一直未再响起,小的一个似乎忍耐不住起身要往那石门行去,另一个大汉立刻将他拉住,用手指指已快燃烧完结的火炬,叽哩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
小个儿满脸不情愿地再坐下,口里也奇奇怪怪地吐出些声音,渐暗的火光映得两人都狰狞恐布,像木头人般彼此就呆呆地坐着。
钱冰未再听得呼喊,虽内心充满了疑窦也不敢妄动,只牢牢地盯住两人,看下一步会演变成如何。
“扑”最后的火光一冒,石室一下子落入黑暗,石门上有一小扇铁栏,透出点更形微弱的烛光。
两个汉子站了起来,彼此对望一眼,又叽哩咕咕说了阵子,才似鼓足了勇气蹑足朝石门走去。
大的一个手中握着一个似刀非刀之物,从他步履中钱冰看得出其人武功已有极高造诣,小的一个紧随在他身后,手中也握着同样的兵器。
“吱呀”一声……
石门被打了开来,钱冰趁两人全神贯注室内,一涌身已来至门边,立被里面的景象使他打一个寒噤。
石室很小,方圆不过两丈,就在靠门不远处翻倒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衣着也如前两汉般不似汉人装束,脸孔朝下口鼻耳处流满了鲜血,松开的手掌边打翻了一小盛水瓦罐,生似才喝水就倒地般。
钱冰心内已多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轻视这两人,不愿立刻轻举妄动,这时两人已走近了跌翻的老者,但离那看似已气绝的老者有五尺左右都止步不前,畏怯的神色溢于言表。
小的一个拉了大的衣襟,指着放在屋角底角落的大铁箱。
此屋内除了那口大铁箱外,就是一些石瓶瓷器,一支白蜡独发出微光,也只剩片刻的长短了。
大汉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铁箱,终于忍不住与同伴很快地往铁箱扑去。
两人找着了上锁环子,大汉扬起了兵器要往锁上砍去,但只见他手一举起却再也放不下来,脸色由黑而青,更成为惨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门首。
小的一个正在奇怪,但立刻他的脸色也变了,只见他“扑通”一声跪落地面。
一阵沙哑的怪笑,那看似气绝的老者此刻竟坐了起来,满面的鲜血将身前一片兽皮染成赤红,须发上沾着块块血迹红白相杂,尤其气愤已极的狞笑更加深了他的恐怖表情。
老者已挡着了内进出屋,两人要想出去非闯过老人不可,老头子身躯硕大,伸手指着两人似乎怒极而骂,但钱冰一字也不懂。
年龄较小的一个汉子垂着头不敢正视老者,但大的一个最初还神色恐怖,但他看老者一直不动手,胆渐渐壮起来,伸手将小的一拉指着老头竟回骂起来。
老者被激怒得全身发抖,蓦地一耸身电闪般往两人扑来,小的惊叫一声就往大汉身后躲去。
大汉将手中兵刀一旋,反手将小个儿拉前,迎来着老者顺势把他一推,自己立刻斜里闪来。
小的武功不高,心神又被震慑,早已不知所措,老者似乎志在必得,左手虚飘往身下小的天灵盖按去,右手却全力往大汉击出。
大汉伸手先扶住山壁,心知在此小室是避不开老者的掌击,亦翻身全力一拳打出。
“轰!”地一声,紧接着两声惨叫,三人一同跌倒地面。
小的一个天灵盖被击破立刻气绝,老者口鼻中血流得更多,再也不能动弹了,只有那大汉斜倚着洞壁,老半天才勉强站起身来,嘴角间亦淌出一股血丝,用手抚着胸口,果然不出他所料,虽然他被老者一掌击中、但老者功力早已失了。
洞内沉静了一会,又响起大汉的笑声,现在他再也不怕了,费劲地站起来,向那老者尸身刺了一刀,带着满脸兴奋的神色朝铁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