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自己十分不应该,那仙女一般的人儿怎能把她想做歌伎?他低头胡思乱想一阵,又向前走了一程,走到了河边上。
河水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风吹水动,不时牵曳几条红绿的灯光叠在他的影子上,他默默忖道:“想不到像我这样的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将来回去定要好好吹给我那些兄弟们听听。”
这时,有一个形容猥琐的汉子走上来,向白铁军搭讪道:“客官,可要找个好姑娘陪陪你喝酒?”
白铁军心中一动,便道:“不,不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那汉子立刻凑上来道:“什么事?秦淮河上的著名娘儿们我老王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客官有什么事只管问……”
白铁军道:“你可知道——嗯,有一个人曾在这河上投河而死……”
他话尚未说完,那个汉子已经面上大变地道:“啊……这个,这个,前天百花舟上阿翠投河自杀,那完全是那流氓老何逼的,详细情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你老是官府遣来的吧?……”
他一面说一面开溜了,白铁军见问不出名堂来,只好暗自苦笑一下作罢。
白铁军沿着河岸向前走来,前面传来阵阵喧哗之声,白铁军走前一看,原来是几个锦衣公子围着一个老太婆正在争吵,其中一个大声嚷道:“陈妈你昨天答应大爷兰芳今夜陪我去参加柳员外的诗会的,怎么不成了,大爷的五百两银子都给你了……”
另一个叫道:“你先答应我的,我的银子也付了呀……”
那陈妈毫不觉理屈露着金光闪闪的大板牙摇手道:“不是我陈妈无信,实是兰芳小姐今日病了……”
几个公子哥儿又大声嚷叫起来,白铁军暗自笑道:“陪他饮酒作诗就要五百银子,这兰芳也真高贵得紧了。”
他走了过去,那边喧哗争吵之声逐渐远去,他走到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站在河边心中盘算如何打探罗汉石的事情,忽然,一个嫩怯怯的声音响自身后:“大爷——”
白铁军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他四面望了望不见有别人,问道:“小姑娘你是唤我么?”
那小姑娘怯怯地道:“正是……”
白铁军奇道:“什么事情?”
那小姑娘道:“请大爷过来一步说话……”
白铁军心中犯了疑,但他仍旧跟着那小姑娘走过去,那小姑娘一直向前面荒凉黑暗的地方走去,白铁军走了几丈路,心中更是大疑,但他回心一想,暗道:“怕什么,难不成我白铁军还怕了这么一个小姑娘?”
他大步跟了前去,那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向前走,白铁军忍不住快行几步追了上去,问道:“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可好?”
那小姑娘道:“咱们小姐想见见你。”
白铁军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问道:“你们小姐?我不认识她?她——”
那小姑娘掩嘴笑道:“你跟小婢去便知道了。”
白铁军踉着她又走了一程,忍不住问道:“你们小姐是谁?”
那小姑娘道:“我们姐名叫兰芳。”
白军军一怔,暗道:“兰芳?咦,方才那几个公子哥儿争的不就是兰芳么?那陈妈说她病了,她却到这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小姑娘见他犹疑,便回头道:“咱们小姐只要请大爷去请问两句话便行了,大爷您快跟小婢前去吧——”
白铁军心想:“我又不认得她,她怎会有什么事来问我了这倒是奇事了。”
他本想再问一句,但觉老是跟一个小姑娘噜嗦大失好汉本色,便跟着她一直走,不再多问了。
走了一回白铁军暗中觉得已到了下午碰上那个白衣女子的地段了,那小姑娘停下身来,她对着河中道:“小姐,那位大爷来啦。”
只听得哗啦一声水响,接着河中一盏油灯亮了起来,一条船向着河岸拢了过来。
自铁军仔细一瞧,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站在船头对着他福了一福道:“这位大爷请恕小女子冒昧,实是小女子有几件事情要请教……小秀,还不请大爷上船来——”
白铁军忙摇手道:“此处荒僻,船上说话多所不便,姑娘有话请说,在下在这里听着。”
那青衣女子抬起头来道:“此事极是重要,还是请大爷上船来一谈——”
白铁军吃了一惊,那青衣女子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个白衣女郎,他一时之间不禁愣住了。但觉香风盈鼻,那小姑娘已牵着他的衣袖邀他上船,他不好再推,只得一步跨上了小船。
那青衣女子指着一张大椅子道:“大爷请坐。”
白铁军其实心中发慌得很,但他心一横,暗道:“便是龙潭虎穴我白铁军也要闯的,怕什么怕。”
想到这里便坐了下去,那青衣女子已端了香茗上来,白铁军又不敢伸手去推辞,只好由她。
这时小船又漂到河中了,白铁军估量了一下,这河面有限得很,自己一个纵身就能到岸,心想也不怕你弄什么手脚。
那青衣女子这时方开口道:“贱妾乃是秦淮河上的歌伎,名唤兰芳,大爷不嫌轻贱肯来此一叙,戏妾这里先谢过了。”
其实白铁军那里知道,兰芳是秦淮河顶出名的歌伎那王孙公子,量珠缠头,也难博她一笑。
白铁军暗道:“你唤那小姑娘赚我来的,那又是我肯不肯?”
但他口头上只好客气地道:“那里,那里。”
那青衣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铁军,白铁军被她看得心中发寒了,他吸了一口真气镇定一番,然后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不知姑娘何事相召?”
那女子道:“贱妾见大爷的长相与一人好生相像……”
白铁军摇手道:“不,不在下实是第一次来到贵地——”
那女子点头道:“敢问大爷贵姓?”
白铁军道:“在下姓白。”
那女子一听“姓白”两字,顿时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流露出又激动又似紧张的神色,她指着白铁军道:“白大爷,您……您的父母可在?”
白铁军心中更奇了,但口上仍答道:“在下双亲早过世了。”
那青衣女子紧接着问道:“白大爷您可还记得您父亲的容貌?”
白铁军摇了摇头道:“在下父亲过世得早,我已不记得了,姑娘问这些话是何用意?”
那青衣女子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看着白铁军,忽然之间,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白绸缎来,那缎子上用黑线绣了一幅人像,虽是绣的,却比画的更要栩栩欲生,那青衣女子把绣像递到白铁军面前,低声道:“白爷您可认得画上之人?”
白铁军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那绣像与自己的形相竟是有八分相似,只是比自己略为瘦了一些,却显得极是清癯秀气,白铁军芒然道:“这是谁?我从未见过。”
青衣女子喃喃:“你当然没有见过,你当然没有见过……可怜的孩子……”
白铁军听她喃喃自语在看那缎子上的绣像,忽然之间,他心中产生一种凛然的感觉,仿佛自己与这个绣像之间产生了一种无以形容的吸力,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心中想快些离开这个小船,但是却又有些舍不得离开。
那女子从怀中一摸,又拿出一个碧绿的小玉马来,白铁军见了这小王马,终于惊得站了起来,他惊呼道:“你……姑娘,你怎么也有这小玉马?”‘
他说着,从怀中也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玉马,他把两只玉马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只见那只玉马无论色泽形状都是一般无二,他满心疑惑,正自百思而不得其解开,忽然一只白玉般的手伸到他的眼前。他把两匹玉马放在那手上,接着他又看见一滴莹亮的泪却滴在玉马上。
他抬起头来,只见到一张忍悲含怨的脸孔,那一潭秋水船的眸子上蒙着一层薄雾,距离他只在一尺之外,一股幽兰般的芬芳飘入鼻息,白铁军不禁呆住了。
过了一会,那女子继续道:“白爷您的母亲芳名可是一个‘芷’字?”
白铁军颤声道:“你……你怎知……”
那女子眼泪直流下来,向着白铁军行了一礼哽咽道:“贱妾再请教白爷最后一个问题——”
白铁军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已失去了镇静,他急促地道:“什么问题?”
那女子道:“白爷您的胸前……胸前是不是有三颗红痣?”
白铁军再也忍不住,一伸手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颤声道:“你怎会知道……怎么知道……快告诉我……”
白铁军的胸中仿佛有团团烈火烧了起来,尽管他傲笑湖海,豪气千云,但是在他的心底处,仍有着一个死结,常常在睡梦之中,他疾声厉色地对自己说:白铁军,你是一个孤儿,不知身世的孤儿……
那女子伸手轻抚着白铁军的手掌,眼泪滴了下来,泣不成声地道:“白爷二十三年前,您……您就是降生在这条船上……”
白铁军努力吸了一口真气,但却平息不了胸中澎湃着的思潮,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青衣女子,一说不出话来。
青衣女子缓缓地道:“您——您本也不是姓白,那是您母亲的姓……”
白铁军叫道:“那么我的父亲姓什么?”
青衣女子道:“您的父亲姓董——”
她指着那幅绣像。接着道:“这是您母亲亲手一针一针为您父亲绣起来的。”
白铁军强抑着如狂心跳,望着那幅绣像,颤声道:“那么我又怎会降生在这条船上?”
青衣女子一字一字缓慢地道:“你的母亲那时和我一样,是秦淮河上的歌伎。”
白铁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一路走来时,沿河所见的那些嘴脸和笑声仿佛一齐摆入了他的眼前,他闭着眼叫道:“不,不……”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