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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一扬首道:“如非小人将阁下看作知己,这推心置腹之话岂能与阁下讲了,要知这番话如被歹人得去,那么东南半壁江山,岂不是要沦落匪手?阁下有话,只管直说。”
左冰忙道:“小可量小眼浅,岂有兄台度量?这局促天性终是落人话柄,小可奉劝兄台一句,凡是以国为重,私情次之,兄台以为然否?”
那少年凝目注视左冰,半晌忽的站起身来,从柜中翻出一坛白酒来,高声叫道:“阁下快语,小人岂敢不遵,能晤得识阁下,实是平生之快,咱们痛饮三杯如何?”
左冰连声叫好,那少年又找出两个小碗来,两人意气相投,一口气都喝了三杯烈酒。
那少年却是毫无酒量,喝到第三杯时,已是目弦头昏不堪,但他强自支持,高声谈笑,那眉间忧郁渐散。
左冰道:“咱们意气相投,结为兄弟如何?”
那少年大喜,高声叫好,两人匆匆忙忙咆出门外,对月跪下,撮土为香,齐声道:“我俩结为异姓兄弟,同生共死,如有违背誓言,天恶之,天除之。”
他两人也真天真得可以,彼此姓名未通,萍水相逢,这便结成兄弟,左冰正要询问那少年姓字,那少年翻身站起,一把抱住左冰,口中喝道:“上山砍柴劈猛虎,下海捕鱼斩蚊龙,世局纷乱只有我,天下澄清端待吾!哈哈哈!不对,不对,世局纷乱只有我和兄长,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左冰见他醉容可掬,但那豪迈之气却是怎么也掩将不住,当下也大声道:“正是!正是!”
那少年高声叫好,忽然转脸问道:“兄台贵庚如何?”
左冰道:“今年廿年有一。”
那少年哈哈笑道:“大哥长我三岁,我这小弟是做定了。”
左冰道:“二弟姓甚名谁,报将上来。”
那少年哦了一声,立刻笑得打跌,笑完道:“咱们真是糊涂,小弟姓俞,草字大猷。”
左冰道:“为兄姓左名冰。”两人互通名姓,那俞大猷道:“如此良夜,小弟舞套枪法与大哥助兴如何?”
左冰拍手道:“正要瞧瞧二弟手段。”
俞大猷从怀中长形包裹中取出两截枪尖枪杆借着月光对准卡簧,咔嚓一声连好一只长枪。
俞大猷长吸一口气,一挽枪杆,抖出几个漫天枪花来,左冰只见他愈施愈疾,渐渐的把整个人裹在一片枪花之中,分不出那里是人,那处是枪。
左冰此时武学深湛,那俞大猷长枪虽施得疾,但是左冰却是招招都瞧得真切,只觉这枪法威猛无比,气势磅薄之极,虽是偶有破绽之处,但威猛之处却远能掩盖这些弱点,左冰心中忖道:“冲锋陷阵,出入千军万马之中,正该是施展如此迅猛招式,如果我指点他破绽之处,倒反坏了这枪法精神所在。”
他瞧着瞧着,过了半个时辰,那愈大猷丝毫未见疲乏,长枪更是精神,左冰始终看不出这枪法是何门何派,蓦地那俞大猷大叫一声,一收招持枪而立,左冰正好赞好,便在这一刹那间,那俞大献忽然一回身,长枪有若一道匹练银光,脱手而出,俞大献身形跟着一起向前疾往前扑,那长枪已深深插入背后三丈外一株古柏之中,俞大猷手握枪杆,一运劲拔了出来,威猛凛人,便如君临天下一般。
这反身、脱枪、前扑、持枪、几下动作当是配合得完美之极,左冰心中恍然大悟,高声赞道:“好一手回马枪,杨宗保在世,只怕也难臻此境!”俞大猷嘻嘻一笑道:“现丑!现丑!”
左冰道:“原来二弟得杨家神枪真传,今夜大哥真算开了眼界,开了眼界。”
俞大猷被他赞得有点不好意思,半晌道:“小弟祖上是杨将军家将,先祖父翻心研究此失传枪法,原意传给先父,以光门楣,先父却天生厌武爱文,小弟便得机学到这枪法了。”左冰道:“二弟有此枪法,千军万马之中,逼杀敌人上将军,也是易若吹灰,作大哥的好生喜欢。”
俞大猷道:“先父早死,我便流落与人上船作个小厮,唉!前尘若梦,岂堪回首?”
左冰一指他肩道:“只怕光大愈家门楣,便应在二弟身上。”
俞大猷恭敬道:“多谢大哥指教。”
两人挽臂走入茅屋之中,左冰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还有一个姓白的大哥,此人虽和我未结金兰,但情分比起手足只强不差,异日有暇,倒要替二弟引见引见。”
俞大献道:“那白……白大哥定也是武学高明之人?”左冰点点头道:“此人功力,江湖上已难找对手,比起二弟你来,也只不过大上七、八岁。”
俞大猷好生高兴,两人聊得开心,不觉中夜已过,一壶松子茶早已喝光见底,俞大猷正好加水再烧,左冰推窗看看天色,已近四鼓,当下便道:
俞大猷道:“二弟明日还须赶路,咱们便此休息。”
“咱们明日便得分手,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大哥哥咱们秉烛夜谈如何?”
左冰道:“天涯虽大,但山不转路转,见面终会有期二弟怎的如此儿女态来?”
俞大猷点点头道:“大哥说得对!”
当下两人合挤一榻而眠,左冰心中舒畅,不一会便沉沉进入梦乡,次晨一醒,只见那愈大猷已是踪迹沓然,榻上平放一纸,上面写道:“小弟平生最恐欢乐苦短,别离之情,总不能堪,此去朝廷招兵之地,自后能奋勇杀倭,护国安民,不敢须臾以负大哥厚望,劫后之身,生死之间更是淡然,马革裹尸,是小弟之殷望也。
临别匆匆,不敢再事逗留,明晨落泪不能自己,以贻大哥之笑,不如先去。
前程珍重,此小弟与大哥所共应守者,天涯虽大,行见大哥领袖武林群伦,小弟自会前来扰杯庆功酒也。
弟俞大猷百拜顿首。”
左冰看着那张素纸,一时之间,竟是恍然若失,他原本是潇洒不拘之人,自己也想不出,为什么昨日会一本正经和那英气勃勃少年谈起国家大事来。
他心中默默忖道:“恐怕是二弟相貌出众,正气逼人,连我这等随便之人,也会受到感染吧!”
他爬起身来,匆匆洗梳已毕,又将那小茅屋流览一番,那小小斗室,设置极是简朴,但左冰心中却有一种温馨之情,久久不能自持。
他轻轻合上了木门,仰望着潇林阳光,心中不禁喃喃地道:“但愿二弟此去马到成功,异日出将入相,是为我朝之栋梁。”
他长嘘一口气,渐渐地走远了,那树林都是参天古木,人行其中,更是渺小不足以道,左冰昔日在巨木山壮伐过木材。见过大木很多.这时倒并不感到稀奇。
走了半顿饭时光,只听见远远一阵脚步声,过了一会,一个少女尖嫩的嗓子道:“大爷爷,你……你……这有把握么?”
另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就是没有把握,也只有出此一途了。”
左冰一听那少女声音,心中登时乐了,原来此人便是那异想天开的董姑娘董敏,正要加步赶上前去招呼,忽然另一个声音又道:“大哥,凭咱俩的力量如果挽之不回,那是天数,唉!天数。”
起先那苍劲的声音道:“如今毒入八大主脉,二弟,你我真气逼入他体内,不知他能支持得住否?”
那“二弟”叹口气道:“大哥,如不急急下手,只怕挨不过今晨。”
那少女董敏哭声道:“爷爷,大爷爷,快救……救……救他,他……他……千万不能……不能死去。”
那“二弟”沉声道:“敏儿,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那董敏哭道:“爷爷,你快下手!下手,救好了人,再问吧!”
那“二弟”道:“如果咱们救他不活,那是天数,无可奈何的事了。”
董敏哭求道:“我知……知道……爷爷……你……快快出手。”
那“二弟”道:“即是天意,咱们谁也不能怪,敏儿……唉!敏儿,你知道个什么,你!你是真的懂了爷爷的话么?”
他说到后来,竟是声音发颤,董敏尖声哭叫道:“我真的懂了,我真……真的是懂了!”
那“二弟”长叹一声道:“狼血毒草!狼血毒草!这是贻害天下数百年之物,至今仍是无人能解。”
左冰一听到“狼血毒草”这四字,登时眼前一亮,他心中暗自忖道:“那‘二弟’便是上次出手救李百超大伯的人,正是当代武林神仙人物,东海董二先生,那董敏是他孙女儿,难怪气派不凡。”
他沉吟半刻,飞步走向前去,只见远远林中空地,站着两个老者和董敏姑娘,地下躺着一个青年,脸色腊黄,已是奄奄一息。
那其中一个老者正是董其心,他看了左冰一眼,微微颔首道:“原来是你!”
左冰恭身行了两个礼,他开口便道:“狼血毒草,并非天下下无人能解!”
那董二先生董其心一怔,打量左冰道:“小哥子,你说什么?”
左冰心道:“狼血毒草,有方可解。”
那董敏只听得眼睛发亮,她冲上前来,拉住左冰双手叫道:“喂,喂,你快说出方子来。”
左冰道:“小人有一本‘崆峒秘笈’,上载狼血毒草解法,不知管不管用?”
董其心一睁目,神光四射注视左冰道:“你是崆峒派的大悟真人儿子?”
左冰摇摇头道:“小人家父左白秋!”
董其心紧逼问道:“那你怎会有崆峒不传之秘笈?”
左冰道:“此事说来话长,前辈什么叫三草三虫之毒?”
董其心脱口道:“三草乃是指勾吻,断肠,鬼愁三种草。三虫乃是指蝎虫,赤练,乌蟆三种毒虫,你问这作甚?”
左冰道:“只怕要救这位兄台,便要用这三草三虫之毒。”
董其心回顾身旁老者道:“大哥,你意下如何?”
董天心点点头道:“此子说来有理,咱们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