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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再三关照,这批人个个都是神仙般的本事,咱们万万不能得罪,一个搞不好,脑袋就要搬家……”
左冰听这两人牢骚,忖道:“怎么这个小市里一个聚合了这么多武林人物?这倒是怪事了。”
那两个小厮一面工作一面胡扯,倒也自得其乐,左冰望著不远处街对角上早点铺里刚开蒸笼,雪白的馒头包子冒着热气,实是忍不住咽把口水,他闭上眼默默想道:“这样可不是了办法,挨过今天可挨不过明天,还没有见到爹爹,也许就要饿死途中了。”
他忍受著饥饿的煎熬,心中想等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但是只过了一会儿,他又无法忍耐下去,他暗暗忖道:“我只要略施轻功,偷他几个馒头,然后再夺一匹马,立刻就能上路,下次经过这里时,一定十倍奉还他们。”
他想到这里,不禁跃跃欲试,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缓缓向那对角街上的早点铺走去。
他走到店徽上。望着那一笼笼肉包子,香气扑鼻,伙计忙碌地端着一笼笼也往里送,左冰心中对自己道:“我下次经过这里时,一定十倍价钱赔赏这店家……”
他计划了一下得手撤退的路线,便走到店门里,这时,那掌柜的伸出一张肉团团的笑脸道:“客官,要用点什么?”
左冰望着掌柜的那张笑脸,忽然觉得惭愧起来,他慌慌张张地答道:“不……不要什么……”
便赶快匆匆地走开,他走了几步,四面瞥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在注视他,于是他又垂着头,缓缓踱回到那马棚的木桩旁。
左冰心中暗暗道:“我是想下次十倍赔赏于他,所以我便觉得偷他几个馒头是理所当然的,焉知那些强盗小偷在他被生活逼得第一次下手时,不也是存着我这样的想法?左冰啊左冰,你差一点就落为窃盗小偷了。”
他暗自难过了一会,饥火以升了上来,回头看了那两个小厮,在起劲地工作,一个刷马,一个冲水,叽哩咕碌仍是喋喋不休。左冰忽然想起自己在巨木山庄做伐木工作,但是却另有一种劳动的骄傲和满足。
想到巨木山庄,他耳边似乎又听到衰伤的箫声,还有那一张张清丽含怨的脸孔,温柔含情的目光。左冰下意识地伸手在眼前挥了上挥,似乎想要挥去那些烦恼的影子。
他转过头来,暗自忖道:“我可不可帮这两个小厮做胜,混顿饱餐再作道理?”
想到这里,便觉此计可行,他站起身来,那两个小厮都不理地继续工作,他又故意弄出些声音来,可惜那两个小厮仍然没有注意到。
于是左冰只好轻推开木栅门,走到那两个小厮的身后,望著他们的工作,心中总算着着怎么开口。他忖思道:“只要说一声,‘我替你们把工作做好,只要供我一顿饭就行’,他们多半会答应的……”
但是这句话却也不易说出,直到那两个小厮看见了他,皱着眉头问了一声。”
“小子,你要干什么?”
左冰忽然气馁了,那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他摇了摇头,又退出了马栅。
这时,街道上已热闹起来,有些买菜的人提着蓝子在街边阴凉的走道中挤来挤去,左冰心想:“就空着肚子上路算了吧。”
忽然,街道的中央走来一个魁梧的大汉,那大汉身上穿得虽是破烂,但是气度却是威风得很,紫黑色的方脸上流露出一种力可拔山的气势。
那大汉走到街市中央,他身旁还站著一个獐头鼠目的瘦子,那瘦子站定了便大声道:“列位朋友老兄,这位方大哥乃是从京城到咱们这儿来的,只因路上老母病倒,花光了盘缠,咱们家主人丁老爷向来济贫救穷,三个月来一直免费为他老母医治,无奈这位方兄的老母年高体弱,终于不治身亡,咱们丁老爷虽然慈善,却也无力再替这位方兄治丧,所以——”
那瘦子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他说了这一大篇,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堆人,瘦子继续道:“这位方兄在此英雄未路之际,身无长物,只有祖传宝剑一口,今日要想把它卖了为母治丧,万望列位父老兄弟帮忙则个。”
那大汉背上着一柄长剑,剑柄上裹着墨绿色的兽皮,柄端上飘着两段大红穗,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凄然,望了众人一眼,开口道:“小人流落贵乡,老母不幸去世,身上只剩下这柄宝剑,请各位品评一下。”
他抱了抱拳,从身上解了下那柄长剑,人群中有人问道:“兄弟,你这俩剑要索怎么个价钱?”
那大汉道:“老兄愿出多少?”
那人道:“上好的宝剑,三两银子也够了。”
那大汉摇头道:“这剑不只值此数。”
众人道:“你倒说说看值多少?”
大汉举起手中剑来,喃喃自语道:“宝剑呵宝剑,今日我若一百两银子卖了你,可真太委曲了你。”
众人一听一百两银子,立刻传来一片讥讽之声,全都散开了。那大汉抱着剑长叹一声,低声道:“卖也好,宝剑到了他人手中,也就变成几铁一块,不卖也好……”
他身旁那瘦子道:“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欠了咱们老爷一百两银子几个月了,既不还钱又不搬走,替你出个主意来卖剑,你一开口就把大伙儿气跑了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大汉冷笑一声道:“咱们身上五百两银子不到两个月全让姓丁的老头偷走了,你们自动动手搬了咱们东西典当卖光,咱们还你你什么银子?”
那旁的瘦子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小子不念咱们老爷的恩惠,反倒骂起咱们来,我警告你,你今天晚上有钱也好,没钱也好,一定得背上你老母的尸身上路,咱们丁老爷是个医生,可不是开停尸馆的。”
那大汉双目圆睁,怒气直升上来,但是立刻他又强自忍下,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为时忽然那“天台客栈”中走出一批人来,个个都是武林人物,当先一人叫道:“喂,卖剑的,且等一等。”
那大汉回头一看,那批武林人物涌了上来,当先那人道:“听说你在卖剑,可让咱们瞧一瞧么?”
那大汉把手中剑拔了出来,只见剑才出鞘,立刻放出一缕清碧色的光芒,大汉略一挥动,站得近的人立刻感到寒气遍体,大伙儿忍不住喝道:“好宝剑!”当先那人抡着道:“听说你要索价一百两是么?”
那大汉摇了摇头道:“卖给阁下,却要卖一千两银子了。”
他此话一出,那瘦子在旁勃然大怒,但是一批武林人却是没有一人发笑,因为他们全是识货人。那当先之人道:“天下那有涨价涨那么快的道理?”
大汉道:“阁下自己心中明白,这柄剑落在阁下手中难道不值一千两么?”
当先那人笑道:“好,好,一千两就一千两。”
那獐头鼠面的瘦子惊得呆了,想不到场上真有人肯出一千两白银买一柄破剑,看那买主却是迫不及待地叫道:“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可反悔了。”
那大汉望着手中长剑,忽然仰天长叹:“昔日秦琼卖马,英雄末路无为此过,想不到我方一坤也为了几个钱把宝剑都卖了,唉,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他向那卖道主:“好,就卖给你吧。”
那卖主连忙从怀中掏出两个金元宝来,道:“这里大约值三百两白银,算是定洋,剩下几百待我回头再交给你,那时银货两清,你拿钱,我拿剑。”
那大汉把手中的长剑递过去道:“宝剑先放在你手上,我先去办了母亲的丧事再来拿钱吧。”
他漫不在乎在把手中宝剑递给了人家,拿着两锭金元宝,大步向左走了。
左冰躺在木桩旁目睹这一场卖剑,见这个大汉看来有些傻虎虎的,行事却是大气得很,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过了一会,街左角几个大汉扛着一具上好棺木走了过来,那大汉手持着一根长达丈许的长鸠黑头杖,鸠头上系着一个破布包,跟着棺木缓缓走到街心。
那一群武林人物一看到那大汉手中的长鸠杖,忽然全部脸色大变,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左冰知道事情就要发生了,他缓慢站起身来,赠走近人群,立在一边作壁上观。
那大汉一手持杖,一手扶着棺木,脸上全是哀伤的凄然神情,对这边众人的惊呼全不在意。
那买剑之人和同伴几个相对望了数眼,这时那几人抬着棺木正要行过,买剑之人大叫一声:“嗨!且慢!”
那大汉似乎是吃一惊,挥挥手,棺木停了下来,那买剑之人手中持着那柄宝剑,一步跃到大汉身前,只见他一起一落,竟是上乘轻功身法,行止之间,无不恰到好处,左冰在一旁暗忖道:“原来这些人竟然全是名门高手!”
大汉道:“什么?”
那买剑的人是个中等身材的白净汉子,他望了望大汉手中的特长鸠形黑杖,然后指着那具全新的上好棺木道:“这灵柩中是你什么人?”
那大汉听了这句话,似乎傻了会儿,然后他咽喉地道:“妈妈。”
他只说出这两字,忽然之间眼泪流了下来,满脸茫然的表情,似乎一提到这个至亲的人,立刻使他回想到极其久远的往事,整个人呆住了。
那白净汉子紧接着问道:“你可是姓方?”
大汉似乎没有听见,也不回签,只是伤心地流着眼泪,路旁有两个路人帮他答道:
“不错,他是姓方。”
那白净汉子一听这句话,忽然之间惨喝一声:“鸠首罗刹,杀人偿命,血债血还,你倒逍遥地入土为安了……”
他伸手拔出手中宝剑,忽地如同疯狂一般像那大汉扑去。
那大汉立在那里呆若木鸡,白净汉子中宝手剑如风而至。大汉只是恍若未觉,左冰立在对面,忽地大声一声:“剑下留情!”。
他一步抢入,身形真如闪电一般,竟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