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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命大,一路打到南边来不知道打过多少大大小小的仗。身上没少子弹孔,但都不是要命的地方。”
几个新兵很稀罕老兵痞子的经历,围着他要他多说点打鬼子的故事。老兵痞子难得有个炫耀的机会,稍稍卖关子后,开始讲起来:“战斗那个激烈啊,你们想也想象不到。子弹呼呼地打头顶上乱飞,只能爬行,但也保不准挨枪子儿。先是枪战,然后就是互相扔手榴弹,看不见日头,战场上那股烟雾啊,遮天蔽日的。打到最后,拼刺刀。到处是死尸,脚就踩在死尸上厮杀。我一个老乡浑身都是弹孔,还跟鬼子拼刺刀,实在是失血过多被抬下去,没能撑过一个小时就死了。唉,那场硬仗双方死伤都很大,打了整整两天两夜,好在鬼子后来撤了。清理战场时,我初步看了一眼,就我周围十丈之内,光是鬼子的尸体就有六、七十个。当地的村民来也有来帮忙的,将这些鬼子的尸体拖走埋在一个大坑里。那场战斗我在的那个连伤亡很大,死伤超过大半,没受伤的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那你当时是不是很害怕?”有人问他。
“怕有个鸟用?”老兵痞子不屑道,“打到那份上,杀红了眼,把心一横,死活都不怕啰。”
“听说鬼子打咱们是冲着咱们山里的宝贝来的。这里山这么多,宝贝一定特别多,所以鬼子揪着咱们不放。”
“去你妈的,有个屁宝!只有俺们屙的屎坨坨。”老兵痞子骂道,拿烟斗敲了小兵脑门一下。“记住,以后跟老子学着点儿,实在没子弹可打了,也得扔屎过去,奶奶的!”他说着,自己先笑起来,“砸不死,也臭死他们!”围在他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没宝贝,他们干吗大老远的来咱们这里玩命地打仗?”小兵有点不服气。
“他们不是人。你看他们干的那些事是人干的吗?烧光、杀光、抢光。日他个祖宗的!”老兵痞子骂道,陡然看到我站在人群里,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边,烤羊肉的香味已经飘散开来,饥肠辘辘的我舔巴着嘴唇,使劲嗅着空气里的鲜香气。
“羊肉还没熟,你先吃这个,我洗干净了。”尔忠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黄瓜?”我看着他手上的两根长条问道。天色暗下来看不清楚是两根黄瓜还是折为两段的丝瓜。
“嗯。又解渴又充饥。”他把两根黄瓜塞进我手里。
“一根就够了。”我拿起另一根递给他,但他没接。
此时食物短缺,我不能只顾自己,于是又递过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佟鹭娴夺过我手里的水壶递给尔忠国解渴的那一幕。她很知道照顾心上人呢。
可是,尔忠国不是我的心上人,我干嘛照顾他?一根黄瓜好像是不过瘾。
我伸出去的手打算缩回来。
“吃吧,你比我更需要它。”他已经握住我的手往外推。
他的手掌很粗糙,但是很温暖。只是这么想了一下,似有一股电流倏地顺着手臂窜上来,直达心底,那股莫名的刺痛又涌起。
手一颤,黄瓜掉在地上。“脏了,我不吃脏东西。”我慌里慌张地说道,赶紧将另一只手里的黄瓜塞进嘴里。
他捡起地上的黄瓜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上去。
吃晚饭时,孙副官一个劲儿说尔忠国不回来带兵打战太可惜了,并开玩笑是我拖住了他的后腿。一帮男人一点也不照顾我的情绪,居然当着我的面谈论起女人的话题,有些听上去很“色”。我的脸一阵阵发热。好在不是白天,无论红白黑都看不出来。
出于安全考虑,士兵们吃完饭撤到村外露宿。考虑到夜晚气温低,且有霜露,孙副官将连我在内的十几个行动不便的伤员留在村里住宿。
尔忠国抱着我找了一户损毁不太严重的人家,清洁了床上的石块碎屑,将我抱上去。尽管条件差得可怕,但总比露宿野外好多了。
我的伤口已经化脓,肿得高高的,我真担心整条腿都会被锯掉。
借着电筒的光,他用淡盐水仔细替我洗净伤口并换上干净纱布。我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疼晕过去。
“幸亏子弹没留在体内,否则更要命。”他非常轻柔地卷下我的裤腿。
“但是会留下疤。”我说道。心想就算能回二十一世纪,也没机会穿超短裙和西装短裤了。加上脖子上的伤疤。啊,我算是毁容了。
尔忠国微怔,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我的脖子。“休息吧。”他关掉电筒。
一件衣服盖在我身上,带着他的体温和他身上那股令人迷乱的气息。
“我不需要。”我将他的衣服扯开,裹紧自己身上的军装,合上眼睛数羊。
尔忠国躺在我身旁说了句:“冷了再披吧,就在你边上。”
疼痛的伤口让我很难入睡,当我数到第三百八十七头羊时,总算快被周公领走了,但屋外的一阵窸窣声瞬间将我惊醒。
伤病员在隔壁一个院子集中,就在我们西边,而响起动静的地方却在我们东边。就算是伤病员夜起方便,不会舍近求远跑东边去。
黑暗中,我摸到尔忠国的身体,在他警觉地一颤时,我低声道:“外头有动静。”
尔忠国直起身子,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没人。村里有岗哨,村外都是咱们的人,放心睡吧。”
“可能是牲口。”我想了想,接着数羊。
羊越数越多,伤口却越来越痛,每次呼吸几乎都要倒抽一口气。
“很疼么?”他问道。
“嗯。”仿佛憋足了的泪水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哭泣起来,“太疼了。”
一只胳膊伸过来,轻轻将我揽入怀里,像哄小孩一样,但声音淡漠:“别想着那里,你总注意着,当然觉得疼。”
“我没想着那里。我一直在数羊,可还是很疼很疼。”我的手攥紧他的衣袖,极想狠狠地咬住一样东西。
他的手上来抹我的眼泪:“我知道是很疼,子弹打穿能不疼么?忍一忍就好了。”他更加淡漠地说道,松开了我。
我几乎在祈求他:“你能让我不疼吗?比如……弄晕我。”我觉得这样最好,晕了就不知道疼了。他完全做得到,除非他有意让我遭受疼痛的折磨。
他突然捂住我的嘴:“嘘,外面的确有人。”说罢,从我身上一跃而过,几乎无声地坠落地上,再一跃,从后窗翻出去。
我的注意力转向屋外,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外面竟然有日本人说话的声音,但声音极轻,似乎很怕被人发现。
村里怎么会藏着日本人?
惊喜
我搬起伤腿,正打算下地,房门传来“嘭”的一声,打开的同时,三个黑影几乎同时扑进来,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随即明白这是尔忠国的杰作。
什么意思?弄三具尸体放到我床前,以为这样吓唬我,我就不感觉疼了?我立即又想到“变态”这个词。
但地上三人的呼吸声传来,不是死人,我放心了一些。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至少十个人。不久,孙副官和尔忠国一前一后走进来,后面跟着士兵,有个士兵端着一盏油灯放进屋里,照到地上躺着的人,全是当地农民的穿着。
几个士兵上前将地上三个人拎起来,尔忠国上去解开他俩的穴位。“你们是什么人?”孙副官开始审讯。
三个人年纪相仿,全剃着平顶头,且年岁都在二十五岁上下,互相对望一眼,不吭声。
“是日本人。”我说道,“我听到他们说日语了。”
其中一个矮矮瘦瘦的日本人盯着我摇摇头。
“光摇头、不说话,是哑巴,还是舌头没了?”孙副官问那个摇头的人。
那个人依旧摇摇头不说话。
“拉出去砍了。”孙副官不耐烦地一挥手,士兵们立即上来押人。
那个摇头的日本人突然说话了,一句也听不懂,但绝对不是日语,我听着只觉得是闽南话。
“你是台湾人?”我问道,很是吃惊。
他直点头,露出欣慰的神情。
“那你怎么跟日本人混在一起?”孙副官问道,突然仿佛明白了。“你是日本人征兵过来的台湾人?”
“嗨呀。”那个人又是直点头。
“这两个呢,也是台湾人?”孙副官又问道。
台湾人犹豫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用闽南话咕噜咕噜说了几句,没人听得懂。
“真要命,说什么鸟语?”孙副官恼道。
“拿笔写吧,希望他识字。”尔忠国在一旁说道,让人找纸笔来。
孙副官和台湾人开始 “纸上谈兵”。一番写写画画后,总算弄清楚情况。
此人跟另外两个日本人是开小灶的逃兵,因讨厌打战,便装成当地人模样,打算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一起经营点小生意度日。
孙副官朝两个日本人上下打量一番,便命令人将他俩拉出去砍了。
台湾人立即跪下来替他俩求情,在纸上写字解释这两个日本人是他的朋友,来中国也是迫不得已。
孙副官差手下对两个日本人搜身,结果除了搜出一堆标着中文的西药,还在一个日本人身上搜出女人的肚兜和带有血迹的亵裤。
孙副官勃然大怒,立即命令手下将两个日本人拖出去砍脑袋。台湾人吓得再也没敢求情。
“你干过缺德事没有?”孙副官瞪着眼睛问台湾人。
台湾人连连摇头,在纸上写明他地位非常低下,在日军里当伙夫,跟苦役差不多。
考虑到他是中国人,孙副官还是放了他,允许他第二天天亮后再走。
台湾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屋。
孙副官带人出村去,屋里又恢复了宁静。
尔忠国将从日本人身上搜来的一堆药盒拨弄来拨弄去,又一个一个打开,挨个闻一闻,挑出一个来,接着挽起我的裤腿,将牙粉般的药洒在我的伤口上。
药粉一旦进入伤口,痛得我几乎跳起来。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叫道。一想到他是存心整我,我忍不住诅咒他:“尔忠国,你坏透了!以后生个儿子一定没有小……”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他点了我的哑穴。
“狗咬吕洞宾,早料到你是缺德之人。”他漫不经心地将我弄躺下,拿药盒当飞镖“嗖”地飞向油灯。
屋里一片漆黑。
我痛得要命,却无计可施,只得握紧拳头硬忍着,鼻子使劲地一吸一吸、强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
黑暗中,尔忠国轻叹一口气,一只大手伸过来,摸向我的颈窝部,猛然下压。我立即感觉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