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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上]-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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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死呢,他哭什么哭?
我将枕席砸了过去:“吵死啦!”随即爬起来冲到门口朝外面大喊道:“来人!来人!你们不分男女吗?怎么能把男女关在一起?”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往这里来了。
一张瘦瘦的脸贴到小窗口,不理我,却看向池春树的方向:“密亚诺桑?大一叫步呆死咔(宫野君,你没事吧)?”
“嗳,大一叫步呆死(我没事)。”池春树低低地应道。
瘦脸鬼子的目光在我脸上扫射了几下,从探视窗口消失了。
整个楼死气沉沉的,仿佛一座坟墓,只有池春树压抑着的抽泣声提醒我活人的存在。
沉默了几分钟,我冷静下来。
背靠门上,我朝池春树说道:“你打算怎样?用眼泪淹死我吗?”我无法不让自己充满敌意。他发出的声音其实很低,但我能听得清楚。
“八点钟之前他们会签署好批文,你只须签个字就可以离开这里。”他低着头说道。
我看了一眼手镯表,最多还有半个小时。
我没说话。果真能出得去,我和他就该分道扬镳了,从此不再见面。我当我的中国人,生死由命。他当他的日本鬼子,咎由自取。
“拾伊,你……真这么恨我吗?再也不愿原谅我了?”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不见了我所熟悉的明澈、纯净的眸子。
恨?我咀嚼着这个字,凄凉的感觉瞬间没上心头。我恨他吗?好像应该是的。但是我的理智还在——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相信他是个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的人。相识这么久,他除了在家庭出身这件事上欺骗了我,待我的真情明月可鉴。
可是,我如何不恨成为宫野春树的池春树呢?
那天,他若提前看到我给他的那封绝交信,是否也会像我恨他一样恨我的无情无义?
我也是个大骗子啊。深究起来,他何尝不是被我玩弄了纯真的情感呢?他结交我的目的是为了爱情,可我给了他什么?有爱情吗?
似乎都不重要了。这个时空,改变了一切。我亲人般依赖、眷恋着的池春树再也回不来了。
他,正在成为一个名叫宫野春树的日本鬼子!
他靠近了我,呼吸里带着花草般的气息。“不要恨我!”他嗫嚅着,轻轻揽住我,“不要恨我……不要恨我……”他不断哀求着,呼吸沉重。
“放开我!”我冰冷地说道。
他战栗一下,还是松开了我。
“我不想看到你。”我对着空气缓缓说道。每说出一个字心便下沉一下。“麻烦你出去,我快缺氧了。”
“好,我出去。”他轻轻说道,敲了敲门,“哒来咔靠一!(来人啊)”他朝门外喊道。
来了个宪兵打开门,将池春树领了出去。关上门之际,他回眸平静地看着我说道:“拾伊,无论我是谁,爱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门哐当一声合上,将他隔绝在我的世界外。
他走了,我没必要寒着脸做给谁看,也不必表现的像一个坚定的民族主义捍卫者。
我痛苦地弯了腰,跪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任眼泪如洪水般狂泻。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放弃那次台湾之行,宁愿不接受那份礼物,宁愿一辈子当个不出嫁的剩女,也好过坠入这个时空,面对这一切。
我可以后悔吗?不可以!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夜宿宪佐队
八点差十分时,有人将我带出拘留室,来到一楼的办公室。
接待我的是翻译官。
“柳小姐,请在这里摁个手印。”他一改审讯时的倨傲神态,十分温和地将一份供词递过来;“早知道大家是自己人,就没必要让柳小姐受这种委屈了。”
我看了一眼内容,没有让人良心不安的措辞,与我先前“招供”的话一般无二。
我摁上了指印。
“本来早就应该放柳小姐出去的,但是听说柳小姐目前还没办理良民证,今后外出难免有诸多不便,所以我们商量后决定特别为您申请一张,这才耽误了。柳小姐今晚就住在招待处吧,明早会有专人为柳小姐照相,良民证上就差您的一张玉照了。”
“让你费心了!”我不卑不亢地说道。
翻译官露出亲近的表情:“应该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我挑了挑眉头,“你不是日本人吗?跟我不能算是自己人吧。”
“噢,这个……”翻译官的神色微微有些尴尬,“我是中国人。”
“对不起,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假装刚刚才发现,其实从看到他那眼起就知道他是中国人。翻译官似乎为自己像日本人而暗暗得意着,但他那种得意并没有多少底气,明显带了不自然的神色。大概当奴才的都是这个样子吧,平日里再倨傲也不敢顶着主子的身份招摇过市,偶尔假扮一回,也是极不自信的。
“柳小姐和宫野先生真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哪。”翻译官感慨地叹道,那副由衷的表情任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话里是否带有虚假。
“宫野呢?赴宴去了?”不知为何,我很想知道他此刻的行踪。
“宫野先生被他一个朋友叫走了,那位朋友还专门派车来接他,看来对宫野先生十分器重。”
听到此,我不由嗤了一声。他这摇身一变,乌鸡立马变凤凰了。
“宫野先生真爱开玩笑,明明是日本人,却完全装扮成中国人的模样。我跟日本人打交道这么久也没能识别出来,差点让我们捅了篓子。听说宫野先生有位叔叔目前就任日本国驻檀香山副领事。唉,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是日本人也不会造成这场误会啊。”
我暗自心惊,池春树连这种谎话也编出来骗人,就不怕日本人核实了惹祸上身吗?可是,日本人征用他当军医,一定是确认过他的身份,否则怎么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进入他们的内部呢?
“这是……他告诉你的?”我疑惑地看着翻译官。
“当然不是。是特高课的吉庆少佐接到报告提审宫野先生时,从他的相貌上觉得挺像他认识的一个熟人,就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宫野次郎的人?宫野先生回答说那人是他叔叔,目前就任美国檀香山副领事。吉庆少佐很吃惊,于是又问他是哪里人,宫野先生说是大阪。吉庆少佐这才知道宫野先生跟他是同乡,很高兴地跟他聊了一阵子。我当时正好在现场才知道是这样,但是后面的话我被支开了没能听到。”翻译官说到此,见我在发怔,又说道:“我感到奇怪的是宫野先生起初为何隐瞒自己的身份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柳小姐也不知道原因?”
“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与我无关。”我淡漠的一笑。怪不得他得到如此礼遇,他乡遇故知啊。他的叔叔?屁话!祖宗还差不多。没准他的曾祖父或祖父也是侵华日军的一份子。
哼哼!我冷笑。
“柳小姐看来还没消气。唉,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让人生气。为何不早说呢?吓得柳小姐花容失色。”翻译官讨好地说道。
“我是我,他是他。”我冷冷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这个嘛。我目前只接到命令好好款待柳小姐。其他的要等皇军进一步的指示。”他和颜悦色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有个女儿今年十七岁,应该跟柳小姐差不多年岁,今晚我让她来陪你睡吧,省得柳小姐一个人在陌生地感到害怕。”
“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睡。”我拒绝了他一番好意。汉奸家属,哼,别想跟我睡一起。
翻译官好像没什么话可说了,站在那里有点拘谨。
“有吃的吗?我想吃点东西。”我的肚子还空着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没忘了这句话——此刻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翻译官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宫野先生提醒过我给你准备点吃的东西。我这就带你去后勤部。只是,这会儿过了吃饭时间,恐怕得委屈柳小姐凑合着吃点啦。”
“有吃的就行。”我立即表态。
翻译官将我安排在招待处,也在这个院子里,不过在后门处。他交给我一个小包裹,随即告辞了。看他临走时那样子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
我情绪低落地看着这个窄小的房间,破旧阴暗的墙纸布满小洞眼,空荡荡的窗户连窗帘也没有,两张小小的军用床,上面挂着白色的蚊帐,已经泛黄。床单倒是新的,看上去挺干净,但是床上没有枕头也没有席子。靠门的地方有个水槽,里面放着一只大木桶,还有一块硬邦邦的棕色肥皂。
我想起那个小包裹,打开来看去,发现是池春树给我准备的一些小东西,有香皂,木梳,毛巾,小镜子,牙刷,牙膏,还有一件崭新的细格旗袍。我拿起这件轻而薄的旗袍,里面掉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可能不太合适,晚上凑合着穿吧。我想你的衣服需要洗一下,明早就会干。”
他没有署名。我想无论三个字还是四个字的署名都是多余的。
我躲在床后面,用木桶里的冷水凑合着洗了一把澡。
躺在热乎乎的床上,我看着头顶的蚊帐鼻头开始泛酸。
不要哭哦,柳拾伊,你是坚强的人,你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没准你现在躺着的就是你自己家的那个坐标,只是隔了七十年而已。你不是经常一个人睡觉吗?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和现在差不多啦。哭是可耻的,软弱的,也是毫无用处的,想点开心的事情吧。
可是,有开心的事情吗?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来啊。
不能哭!哭真是好傻啊。可还是有几滴泪流到了下巴上。
高兴的事情没有,伤心的事情倒是有一大箩筐呢。想抱个枕头哭吧,可连个枕头也没有。好凄惨哪。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原来我的床上有好几个可爱的抱枕呢,随便抱起哪一个都能让自己安然入梦。
现在只有空荡荡的军用床。
我努力阻止自己的眼泪,于是狠狠地捂住眼睛。
窗外坚硬的街道上有鬼子巡逻的脚步声,夜色里树叶摇曳的声音,热风儿拂过夜空的声音,夏蝉鸣叫的声音,陌生人陌生的声音……没有一样声音能让人感到安全。
我捂住了耳朵,但眼睛里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好讨厌啊!”我哭道,“真是好讨厌啊!”
我坐了起来,很想离开这里,是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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