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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算看过你了,不想再听你说废话,一个字也不想听。祝你一路走好!”我忍住想暴打他一顿的冲动,转身就走。我猜他不会让我就这么离开。
果然,刚走出两步,他开口道:“喂!你就是辛凤娇!”他的声音很大,“你和她根本就是一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我恼火地捏紧了拳头。
他一定看到尔忠国跟我一道来的,他知道我想摆脱尔忠国、更急于证明自己不是辛凤娇。他的确很聪明,从约我见面那日他以池春树的身份证要挟我时就猜到我渴望摆脱洞外那个人。此刻他故意这么说——目的很明显——临死前也要像疯狗般咬我一口,让我难以脱身。
“你放屁!”我猛地转身看向他,“我希望你下地狱、煎油锅!”
他邪气地笑起来。“击中要害!爽啊哦,哦,哦……”不仅发出淫靡的声音,身体还前后扭着,故意臊着我。
我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这一下极狠,扇得我手都麻了。乔泰的嘴角慢慢渗出血来。
他冲着地面啐了一口血:“力气还挺大的嘛,把我牙床都打松了,这笔账一定要记在你头上。”
“去阎王爷那里诉苦、记账吧。”我说完,愤然转身向外走。对这种人不该抱任何幻想——他不会帮我。幼稚的我竟然指望他能证实我的身份——病急乱投医的典型做法。
“喂!你还想不想拿回池春树的身份证?”他高声叫道。
已经走到洞口的我猛然顿住。
他不是已经把它沉入潭底了吗?还问我想不想拿回是什么意思?
“我没扔!那天我扔池塘里的不过是皮夹子。”他解答了我的疑问。
我的心急跳起来。我能相信他的话吗?他刚刚还说我就是辛凤娇,现在怎么又充当好人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顿在原地,没转身。
外面的秋雨下得更稠了,没完没了似的,又像下在我心里,令人心里也变潮湿起来。
“你穿旗袍的样子一定更好看!”他不着边际地说道。“从我这个角度只看出你的后背很完美。”
“看来你很欠扁!”我猛然转过身,怒视着他。“你前面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一句?我前面说了很多话哎!”他又咧开嘴笑了。
“关于池春树的身份证的那句。它在哪儿?”虽然我怀疑他在说谎,但还是急于知道身份证的下落。
“一个隐蔽的地方!看来我猜的没错。哎呀,那个尔忠国真不配做男人,放着一个绝色美人不享用,简直丢咱们男人的脸。”
我气急败坏地走近他,又扬起了手腕。“别打岔,我问你它在哪儿?”
“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他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一个快要死的人!
“连窗户都没有!”我直截了当驳回他的无理要求,随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如果不是对杀人之事极忌讳的话,我真想亲手宰了他。
他竟然大声笑起来。“你真可爱啊!柳小姐,‘连窗户都没有’这话你也想得出来说?”等他笑够了,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乔泰这一生最值得炫耀的就是玩弄了你这样绝色的女人!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把你这样绝色的女人变成我的女人。我乔泰最幸运的就是因为你躲开那个世界,最倒霉的却是因为你失去这个世界!你真是个可以翻天覆地的妖精哪。男人遇到你都得栽跟头。”
“谢谢你的夸赞!”我咬着牙说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努力变成你所说的那个妖精。”
“你变了!”他邪气地上下看了看我,“跟几天前的你大不一样了。你必须承认我是个点石成金的高人,没有我的启蒙教育,你不可能这么快成熟起来。好好利用你的身体吧,它会给你带来意向不到的好运!”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眸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我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他说来说去都是在讥讽我吸入催情剂后的丑态。
我没法冷静,向他裆中狠狠踢去。
一阵哀嚎,乔泰终于收敛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冲我呲牙咧嘴地叫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野蛮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哎哟妈哟,疼死我了!”他一边喊,一边不停地跺脚。
“我不会跟死人计较!”我解恨地说道,露出轻蔑的笑容。
乔泰嘶嘶抽着气又说道:“臭丫头,不想毁容就去抹点药膏。你脑门上会落下疤痕的。还有,脖子上那疤也能治。”
我越发难以理解眼前这个畜生,东一句西一句,没头没脑的。是不是知道死讯吓得思维混乱了?
“听好了,就在我病床旁的柜子里,那个黑色的瓷瓶写着‘玉蟾露’的就是,悠着点儿用,只剩一瓶了。还有,池春树的身份证放在我那垫被夹层里,用白布包着。得,现在跟我吻别吧!外头那个不象样的男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吻别?他以为他是谁?
我靠近他,想再狠狠扇他一耳光,但怕沾到他脸上的血,便改了主意。我戏谑地用手背拍拍他的右脸颊,轻蔑地说道:“祈祷安息吧,混蛋畜生!”
他的眼里露出莫名的笑意,没有说话。
我轻松地一个转身,走向洞外,心里仿佛移走一块巨石。
身后猛然传来他桀桀的笑声,似鬼魅,似阴魂……
尔忠国面无表情地看我出洞,跟在我身后。我感谢他没出声向我提出难以解答的问题——我急于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急匆匆地向一排排紧挨着的帐篷走去。虽然想到乔泰可能又在耍弄我,但是我没法死心,不去碰碰运气没法安心。
向人打听了乔泰用过的床铺,我经过一个个已经收拾完行李、正在用膳的伤员,来到那张床前。
我的心跳得很急,当我的手伸向垫被的夹层时,有些颤抖。
“小心有诈!”尔忠国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不让我探进去。
他猛然掀开床铺,那里果然有个白色的布包,只有巴掌那么大。
随手捡起一根木棒,尔忠国将白布包戳了戳,然后拨到地上。
一张纸随着白布包的坠落飘出来,上面横向写着几个鲜红的字: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女人。
如血般晃眼的鲜红似在炫耀他的淫威。
我的眼睛似被针扎了一下——乔泰这个淫棍连挑衅的词都设计好,如此狂妄!
可惜他再也没机会实践他的痴心妄想了。阿弥陀佛,我心里念道,快点死吧,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尔忠国不许我碰那个白布包,怕抹了毒药,但我急于知道里面究竟有没有池春树的身份证。
争执了几句后,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木棍挑起布包带到外面,像插旗杆一样伸进布袋内抖动。布袋里掉出个更小的纸包,黄色的,看形状大小酷似身份证。
雨水打到黄色的纸上,很快将纸淋透了。尔忠国小心翼翼地用木棍拨弄裹纸,像工兵排地雷一样小心翼翼。
我的心剧烈跳起来——下面露出的塑壳正是身份证专用的那种。
“尔忠国!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做错事了。”我边说边蹲下身看着身份证露出的一隅。惊喜让我有点忘乎所以。
尔忠国用鄙夷的眼神白了我一眼。
“这是我们那个年代专属的身份证明,上面有持有人的国籍,姓名,性别,住址和出生年月日,还有十八位数字组成的身份证号码。池春树的身份证就在这里,他是1982年出生的,我和他都是八十年代出生的人,而且我们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不是民国!”我说些话的时候既骄傲又激动。
真相很快将大白于天下。
尔忠国,你等着抓狂吧!
我很期待看到他错愕、懊悔、甚至痛哭流涕的样子。雨天很适合他跪在泥地上仰望苍天呼号。至于呼号什么台词我还没想好。相信他很快会让我得到满意的答案。
身份证上的国徽已经露出大半了。“快点拨开那些纸!”我迫不及待地命令尔忠国。
尔忠国白了我一眼低声道:“妄想症!”
这个土包子不仅偷听我和乔泰的对话,还很认同那个混蛋对我的分析。但我不想跟他罗嗦,因为他手中的木棍加快了速度。
我的心急跳着,看到“中华人民”和“居民身”七个字了。
“瞧见没?”我得意地指着那些字,“后面会出现共和国三个字。”我双手握拳,不顾雨水打湿了衣服和头发,朝天空膜拜:“上帝啊!我要熬出头了!”
“啊!”尔忠国突然低声惊叫。
祝捷会
我以为他看到后面的字了,低头看去,却见一团明亮的火焰从地上窜起,是身份证着火了!燃烧中还带着“劈里啪啦”的爆炸声,同时一股难闻的臭味随着火焰散发出来。
“不!”我心里一沉,不顾尔忠国的阻拦,抬脚就向身份证踏过去。尔忠国一把拎起我,不由分说将我拖到几米远的地方。
我又踢又咬,从尔忠国手里挣扎出来,疯了般扑过去,连连踏了十几下,才把火踩灭。身份证被我踩进泥巴里,几乎看不见。我蹲下身正打算拿手抠出证件,尔忠国又将我拎起来,喝斥道:“疯了不成?”
“放手!”我几乎在咆哮,“都怪你!都怪你!他一定在上面涂了碳化钙,遇水就会燃烧。你这个大笨蛋!全是你的错!”我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他头上。
尔忠国二话没说,将我往地上一掼便上来脱我的鞋——刚刚踩了身份证的那只——随手将鞋向外一扬,扔去足有五十米远的地方。
“你干什么? 就会欺负人!”我气恼地叫道,忍不住哭起来。
“找死吗?谁知道鞋底会沾什么东西?”
“不用你管!我死了干净,省得受你罪!”我坐在泥巴地上,光着一只脚,倍感难堪——遭受乔泰的戏弄不算,还得遭受尔忠国的侮辱——干脆耍起泼来。
尔忠国伸出一只手给我,厉声道:“给我起来!队伍就要出发追击鬼子,不许拖后腿!”
那只手上有我咬过的两道深深的牙印,还冒着血珠。活该!我怨毒地骂道。
没理会他递过来的手,我从脚上拔下另一只鞋朝他的手砸去。“我恨你!我恨你!狗特务!”
“好啊,反正要恨一辈子呢,省着点儿用吧。”他一把抓住我袭击他的鞋子,夺了过去,一甩胳膊,又扔了出去。
“啊!”我大叫一声,看来他决心跟我对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