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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士霄当先领头,众人在甬道中鱼贯而入。徐天宏折下了桌脚椅脚,点成火炬,各人分着拿了。追到大殿上时,各人兵刃又都被磁山吸去,不免大吃一惊。阿凡提身手便捷,把飞出的铁锅一把抓住,锅子这才没有打破。大家追赶张召重要紧,也不及细究原因,用力拾回兵刃,直入玉室,见床边又有一条地道。众人愈走愈奇,在这山腹之内谁都不敢作声,只是跟着袁士霄疾走。突然眼的大亮,只兄碧绿的池边六个人夹水而立。远远望去,池子那边是陈家洛、霍青桐和香香公主,这边就是张召重,顾金标和哈合台了。众人大喜过望,心砚高声大叫:“少爷,少爷,我们都来啦!”
原来张召重和阿凡提一交手,即知此人功力甚高,当下不敢恋战,突使奸计,仗着迷城道路千变万化,逃了进去,心想:惟一脱险之法,那就是重师当日在黄河渡口与群雄相斗的故智。那时他把文泰来擒在手裏,自己虽然重伤,对方又有无尘道人、陆菲青、赵半山、陈家洛、周仲英、常氏双侠等高手,但对方终因心有听忌,眼睁睁的让自己脱逃,现下陈家洛与霍青桐等困在山腹之内,虽然其中古怪很多,也只得冒险冲入,只要把陈家洛擒住,宝剑架在他颈裏,就可大摇大摆的走开了。他自知一人敌不过陈家洛和霍青桐两人合力,所以拉了三魔相助,那知平白害了滕一雷的一条性命。三人再次进入峰内宫室,这时陈家洛巳练完武功,走到池裏,正要和两姊妹寻觅道路绕过玉峰,突然张召重等发现地道未闭,寻了出来。陈家洛大吃一惊。拉住香香公主的手,三人奔到了池子的另一边。张召重与顾金标分头兜截,哈合台却和顾金标吵了起来,他双目通红,骂道:“老大不知吉凶如何,你却和外人联手来找女人,快回头看老大去!”两人吵得几句,袁土霄等众人巳经赶到。
文泰来等红花会人众见总舵主安然无恙,都快步迎了上去,忽闻背後脚步声急,天山双鹰从後追来。关明梅大叫:“孩子,你怎样?”霍青桐叫道:“师父师公,我好,你们快将这两个奸贼杀了。”说着向顾全标和哈合台一指。要知霍青桐和张召重倒没什么怨仇,最恨的是关东三魔苦苦相逼,尤其是顾金标的无礼。陈正德和三魔交过手,上次空手和他们相斗,险险自己还吃了亏,这时再不托大,飕的一声,拔出长剑,向顾金标左肩刺来。顾金标二次进来时,已在大殿上拾回兵刃,当下一抖虎叉,和陈正德打了起来。这边关明梅和哈合台也动上了手。
群雄各执兵刃,慢慢围拢,监视着张召重。众人中只有袁士霄和香香公主两人是空手。李沅芷的剑虽巳给张召重接去,但陆菲青这时已把上次在枕州北高峰上夺自张召重的凝碧剑给了她,自己则仗着原有的白龙剑,一面观斗,一面凝神注着张召重的动静。顾哈两人情急拚命,勉强支持了十余招,到二十招後,双鹰的三分剑术愈逼愈紧,两人只有招架的份儿。剑光飞舞中只听见陈正德一声猛喝,顾金标双肩见血,陈正德接着又是一剑指向对方下盘,顾金标向左一避,陈正德飞起一腿,只听得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顾金标跌入了翡翠池中,两缕鲜血从碧绿的池水中泛了上来。
那边哈合台也已被关明梅的剑光罩住。当日双鹰大闹杭州六和塔时,文泰来和余鱼同都在天目山养伤而没亲见,这时见关明梅以一个白发老妇,剑法竟如此神奇,眼见哈合台这一个长大精壮汉子就要命丧当地,都喑暗佩服。余鱼同想起哈合台数次相救之德,知道师叔与双鹰交情极好,忙对陆菲青道:“师叔,这个不是坏人,你救他一救。”陆菲青点点头道:“好”,只见关明梅上刺一剑,下刺一剑,左刺一剑,右刺一剑,哈合台满头大汗,脸无人色,不住倒退。陆菲青突然跃出,铮的一声,白龙剑架开了关明梅刺来的一剑,叫道:“大嫂,这人还不算坏,饶了他吧。”关明梅见陆菲青说情,无论如何得瞧他面子,当即收剑。陆菲青转过头来,见哈合台不住喘息,因适才用劲过度,身子微微抖动,对他道:“快谢关大侠不杀之恩。”那知哈合台是一条硬汉,又很讲义气,心想结义六兄弟中死剩了自己一人,活着又有何趣味,弯刀高举,叫道:“我何必要她饶命!”又要扑上来厮杀,只听见水声一响,顾金标从水面下钻了出来,慢慢游近池边。哈合台抛去弯刀,抢过去拉他。顾金标受伤甚重,又喝了不少水,委顿不堪,哈合台不住给他胸口揉搓,对身边众人,毫不理会。霍青桐奔到临近,骂了声:“奸贼!”长剑一挺,向顾金标胸口刺去。
哈合台见霍青桐举剑剌他盟兄,情急之下,举起手臂一挡。霍肯桐一剑直下,眼见就要将他手臂削断。袁士霄想起引狼入阱时哈合台之功,疾忙检起一块小石子,掷了出去,只听见当的一声,霍青桐手臂发麻,长剑震落在地。霍青桐一呆,袁士霄道:“料理了那姓张的匪类再说,这两人逃不了。”
张召重被群雄围住,眼见顾哈两人恶战之後束手待缚,文泰来、阿凡提、陈家洛、陆菲青等四下对己牢牢监视,那里有脱身之机,长叹一声,正要抛剑就戳,忽见陆菲青身後一个人影闪了出来。这人肌肤胜雪,眉日似画,正是杭州将军李可秀的女儿李沅芷。她手执长剑,直冲过来,骂道:“你这奸贼!”众人一楞,李沅芷已扑到张召重身前,低声道:“我来救你。”同时刷刷刷数剑猛攻过来。张召重闪身避开,还不明她是何用意。李沅芷忽然脚下假意一滑 ,向前一扑 ,又低声道:“快拿住我。”张召生大悟,乘她一剑削来,举剑一挡,左手巳抓住她的手腕,又听呛啷一声,自己长剑被她削断,一瞥之下,见她拿着的竟是自己的凝碧剑,真是喜上加喜。这时文泰来、余鱼同、卫春华,陈正德四人同时抢上来救人。张召重凝碧剑挥了一个圈子,金笛和双钩登时削断,文泰来和陈正德疾忙收招,兵刃才没受损。张召重将宝剑点在李沅芷後心,喝道:“快让出道儿来!”众人这一下变出不意,眼见巨奸就缚,那知李沅芷少不更事,勇猛贪功,反而变成他的护符。
李沅芷假意软软的靠在张召重肩上,似乎被他点中穴道,动弹不得的模样。张召重见众人面面
相觑,不敢来攻,正要寻路出走,李沅芷在他耳边低声道:“回到山腹中去。”他一想不错,大踏步走向地道。袁士霄和陈正德恼怒异常,一个捡起一粒石子,一个摸出三枚菩提子,齐向张召重後心打去。张召重弓背俯身,让过暗器,脚下丝毫不停,奔入地道,又听见李沅芷大叫一声:“啊啃!”陆菲青一惊,叫道:“大家别蛮干,咱们另想别法。”他也真怕损召重不顾一切,伤害他的爱徒。
众人紧紧跟在张召重身後,一一走入地道,只霍青桐手执长剑,怒目望着顾金标,哈合台忙着给盟兄包扎肩上伤口,对身旁一切,犹如不闻不见。陈家洛怕霍青桐孤身有失,走到地道口子停了步,对香香公主道:“咱们在这里陪你姊姊。”香香公主点点头,两人折了回来。
张召重拉着李沅芷向前急奔,众人在後面不敢过分逼近,甬道中弯曲又多,无法施放暗器。奔完甬道,快到出口时,眼见张召垂就要越过石门,袁士霄一挫身,正要窜上去攻他後心穴道,黑暗中只听见一阵嗤嗤嗤之声,知是细微暗器,忙贴身石壁,叫道:“大胡子,铁锅!”阿凡提抢上两步,铁锅倒转,一阵轻轻的铮铮之声过去,锅子中接住了数十枚芙蓉金针。阿凡提叫道:“炒金针吃啊,炒金针吃呀!”就这么一缓,张召重和李沉芷巳奔出石门,两人合力将门拉上。袁士霄和陈正德抢上来夺门,但石门内面滑不留手,无可施力之处。两人都是火气极大的老头子,这时岂有不破口怒骂之理?
张召重在外面将金斧斧柄插入铁扣,喘了一口长气,对李沅芷道:“多谢李小姐救我!”李沅芷笑道:“我爸爸和张师叔都是朝廷命官,我自然要救你。”张召重道:“李将军近来安好,太夫人安
好。”说着打了个千请安,竟是按着官场规矩行起礼来。李沅芷道:“你是师叔,我可不敢当。咱们快想办法走。师父一定瞧得出我救你,要是他追上了我,可没命啦。”张召重道:“这时候他们人多,咱们赶快回到内地,多约帮手,再来擒拿。”李沅芷道:“他们现在一定回到了那池边,绕过来找咱们,张师叔,嗲快想法子。在这大漠之上,可不容易逃脱啊!”张召重武功虽高,计谋却是平平,当下皱起了眉头,一时想不出办法来。李沅芷似乎焦急异常,伏在石上哭泣起来。
张召重忙加劝慰;“李小姐,别怕,咱们一定逃走得了。”李沅芷哭道:“咱们就算逃出了这个迷城,不用一两天,又得给他们赶上。妈呀,呜呜……妈呀!”张召重给她哭得心烦意乱,连连搓手。李沅芷忽然破涕为笑,道:“你小时候捉过迷藏吗?”张召重从小父母双亡,五岁时就由师父收养学艺,马真和陆菲青都此他年长得多,所以这些孩子的玩意都没玩过,当下脸现状惘之色,摇了摇头。李沅芷道:“这个迷城里的道路怪得不得了,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躲这么三四天。他们一定以为咱们逃出去啦,在外面拚命的赶,咱们再慢慢出来。”张召重大拇指一翘道:“李小姐真是聪明!”随即一呆道:“可是咱们没带粮食,三四天……。”李沅芷向下一指道:“马背上又有乾粮又有水。”张召重大喜,道:“好,咱们快躲起来。”拉着她的手,两人跃了下去,各自牵了一匹马,向外奔出。走到分歧路口,李沅芷道:“你瞧地下这狼粪,本夹出外是往左,咱们偏偏往右……”说到这裏,她牵着的那匹马尾巴一扬,就要拉粪,李沅芷疾忙取下马背上的粮袋水囊,把两匹马的马头牵过向着左边,随手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