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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还在调整呼吸,“我……不想做那种需要依附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可我多希望你愿意依附我一辈子,把你的一生都交给我。”他的叹息己经化作低吟,“云儿,唉,云儿……你若不是这样刚强、倔强,何至于把我们两人逼到现在这步境地?但你若不是这样刚强、倔强,我又怎么会为你伤心伤神呢?”
她听得心都碎了。这个男人,就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知道她最受不了他用这样委曲求全般的低姿态对她软语相求。
“云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我知道那些人伤你太深。但害死姑妈的人我己知道是谁,要我为你报仇吗?”他看似柔声询问,却杀气逼人。
曲醉云一惊,完全情醒过来,脱口而出道:“不!”
母亲的死,固然是有人推波助澜,但她从不会因此而怨恨那个背后告密的人。归根究底,把母亲逼到那一步的人是她自己,若不是母亲欺瞒在先,便不会有人告密在后。纵然那一天没有人告密,总有一天她的真实性别还是会被揭发。她总不能一生一世不成亲吧?但只要她再长几岁,更多的危机就会接二连三地到来。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她们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己。
“你对别人就这么宽容,对我为何就这么无情?”他不悦地皱紧眉头,“你难道就要赖在这天府一辈子吗?”
“不是赖,而是立足。”
“那,我呢?”
偷偷瞥他一眼,曲醉云装糊徐,“什么你呢?”
“我们呢?”方少良改了词。“曲醉云,你再继续给我装糊徐,就别怪我对你发脾气。”
曲醉云睁大眼。怎么?大少爷的好脾气装了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
方少良对她这表情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但是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最无可奈何的人,打不得,骂不得,疼不得,宠不得。简直是他命中的天魔星!
他的眼皮一垂,忽然哑声地说:“云儿,我就要成亲了。”
她一震,被他拥在怀中的馥软娇躯连同嘴角的弧度都变得僵硬。“哦,那要恭喜你了。”
从云疆临走前,便知道这是他即将面临的人生大事,老太太和全家都对他寄予厚望,再不可能让他的婚事再拖下去了。
“对方是哪家的好姑娘?”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千挑万选的,应该人品相当好吧?”
“丞相千金。”
曲醉云的胸口漾开一片苦涩的潮水,但她还兀自强笑着,“很好啊,的确是门当户对,我以前听说丞相千金是位绝代佳人呢。”
方少良握着她的手一一她的手指是冰凉的,即使每一根指尖他都一一摸过,还是不能捂暖。
“你若是一定要留在天府,也不必非要住在胡家。”他淡淡地说道,“我在外面给你另置一处宅院,你想如何住,想做什么,可以随你。否则那太子还要对你纠缠不清。”
话题被他说得跳来跳去的,她有点抓不住重点。“太子?他还是个孩子……”
“十四岁就算是孩子,也己经是少年了。”方少良眸光阴惊,“再过两三年,他也可以大婚了。”
曲醉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其实也可以考虑做他的‘宠姬’吗?”
方少良眉骨一沉,“你不是己经拒绝他了?”
“拒绝他是因为我自知不配那个身份,而且伴君如伴虎……”
“你敢嫁!”他往她的肩膀一技,眼神逼迫着她,“你该知道我不准……”
“我从未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不是吗?”她幽幽地回应,“我从来没有应允过会做你的妻子。而如今,我既然己经离开方家,就不会再回头。”
“曲醉云,是不是做太子的宠姬比做我的女人更让你有成就感?”他的用词更加犀利起来。“难道你千辛万苦离开方家,为的就是这一刻的飞黄腾达?”
“随你怎么想我。”她实在是不想和他再做口舌之争,有些披惫了。“你既然大婚在即,还有这么多的公务在身,几时回云疆?我为你送行。”
“不必。”方少良松开手,冷冷说道:“我若大婚,你也不来观礼吗?”
“送不起贺礼,不如不去。”
“也好。”他忽然轻吐一口气,“我来这一趟不过是想知道你的心意,既然你心意己决,我就不勉强了。难道我方少良是没有人要的?任你这样鄙视轻贱?”
他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曲醉云坐倒在椅子上,全身瘫软成泥。
她心里之痛,他难道就不知道?若不是为了逃离他,她又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可为何逃离,这原因岂不简单?心己抡陷,却托付不起。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阻隔,绝非是浅浅的河流,而是无边无际的山脉。
她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又生性腼照惯了,最怕被人追逐,被人瞩目。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有万分柔情,却总是不敢助合换心,许诺今生。
他要娶妻了,娶得如花美眷,千金骄女。
而她也有人愿意娶,还是无上尊贵的异国太子。
这样奇妙的姻缘也是天意往定,是该遵从自己的心,还是遵从天意?一切,不是早有定论?
第九章
方少良的事情还在曲醉云的心头盘绕纠缠的时候,那位太子殿下忽然又给她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两天后,沈铮忽然振人送来了一大箱的礼物,指名是送给曲醉云的。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之外,还有不少崭新又好看的衣服,她不禁哑然失笑。这位太子殿下是在用这些方法讨好她吗?还是干脆就直接来下聘礼了?
“麻烦请转告殿下,这些厚礼民女无功不受禄,实在不能要。”
但送礼来的人说道:“太子说,这些东西曲小姐务必请收下,您若是不收,我们是不能括着回去的。”
曲醉云叹口气。原本以为方少良就够霸道了,没想到还有个更不讲理的沈铮。但自己若收下这些东西,岂不是默许太子的心意了?
她差人去找在府外忙碌的胡冲帮忙想一个万全之策,他听说此事之后,先是惊讶,继而也很为难。
“太子殿下我们无论如何是不能得罪的,两年之后他亲政,就是天府的皇帝,若是得罪了他,我们这酒坊和酒厂,日后就都别想做下去了。”
听了丫鬟转述,她陷入两难,但胡冲是自己的思人,她自然不能给他添麻烦。于是她对那送礼来的长德王府护卫说道:“太子殿下送的礼太多、太杂,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地方放。更何祝太子厚思,我不应一人独享,你稍等我一会儿。”
那护卫不解她的意思,但知道这女子是太子看中的人也不敢怠慢,她让他等,护卫便只好等着。
曲醉云将这人连礼物一起留在府中,却独自一人出府去了。过了一会儿,她领了一人回来,指着那打开的箱子问:“这一箱物品,老板认为可以估多少银子?”
护卫一惊,“曲小姐这是干什么?”
她将手一摊,“我说自己这儿实在是没有地方放,退回去又要为难你,我只好想个折衷的方法,把它们都变卖掉,换成现钱。”
那被她找来的竟是天府帝都中最大的典当行老板,老板看了看箱子中的物品,只扫了一眼,便惊慌说:“姑娘,这些货物都非寻常之物,我们店铺小,只怕是收不起的。”
曲醉云笑道:“我也不要你照价折现,十成取二即可。”
“姑娘这些货物……来历情楚吗?”
那老板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太子送的,而护卫听了这话,却勃然大怒道:“放肆!这乃是太子殿下赠与曲小姐的礼物,有什么来历不清的?”
老板听了简直惊破了胆,连忙说:“原未是太子殿下所赠之物,那我们小店是万万不敢收的!”
曲醉云安抚他,“老板不用害怕,这些东西就算是我寄存在你那里,几时太子肯收回,我再以现钱交换,只是现在不便放在我这儿而己。你放心,太子殿下仁厚特人,怎么会和你为难?但我现在急需现钱一用,这些就算是我的抵押物吧。”
老板犹豫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护卫在旁边不耐烦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小姐请稍等,特我回去禀明太子殿下,若小姐执意要典当变卖这些礼物,也需太子殿下点头才行。”
就等他这句话呢,曲醉云立刻含笑回应,“那就有劳你了。”
那护卫匆匆回去,也不过刚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就有车马声响,只见一行人也不和胡府的门房家丁打招呼,就笔直地闯了进来。
沈铮走在最前头,一进院子就瞪着她说:“你好大的胆子,我送你的东西你也敢卖?不怕被杀头吗?”
曲醉云先是屈膝行礼,而后才起身道:“殿下要送人礼物,却不许人拒绝,如此强人所难的事情实在不该是一国储君行事的作派。民女也是迫于无奈,才只得出此下策。既然殿下亲自来了,民女想请殿下命人将这箱东西收回去吧。殿下富可敌国,自然看不上这区区小礼,若是觉得送出的东西收回有辱颜面,殿下可以拿出同等价值的银子贩济天府需要救济的百姓,还能博得一个仁爱之名,岂不更好?”
他皱着眉看了她好一阵,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真是奇怪,还有女子不爱珠宝美衣的?”
听见这话,曲醉云暗中苦笑。若是自己自幼就被当作女孩儿养,也像方苑霞和方丽瑶那样有件新衣服就忙着攀比,可能她今天看到这箱子的东西也会两眼放光。
但沈铮自言自语之后,忽而又看向她一一笑了,“不过,我就喜欢你的与众不同。我曾立誓一定要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看来就是你了!”
曲醉云眼前一黑,心中暗叫不妙。这孩子怎么就认定了自己,不肯松手了?竟比方少良还要难缠!
他又说:“明日我要过寿,就在长德王府办酒宴,长德王妃还想请你们家去宴席上供酒,你就一起来吧。让王妃再看看你,她对你印象不错,而且我视她犹如生母,我若是想娶妃纳妾,必然要她点头才行。”
这口气是坐实了要将她收为枕边人了?!曲醉云只好柔声问道:“殿下,您是不是还从未喜欢过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