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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们纷纷做出战斗的姿态,正不知所措间,齐桓一把拉开了高城攥在包袱皮上的手,说道:“先生带钱了吗?”
高城扭头吩咐白铁军给钱,白铁军掏遍了口袋只掏出零星的几块钞票,他就继续后者脸皮说:“那什么,先给订金,回头我派人把钱再送来!”
齐桓扭头去看街对面的袁朗,胡子皱纹满脸的老头冲他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他这才缓和下来,吩咐四名特工将怀里的包袱放进棺材里。
棺材盖缓缓开启,里面堆了一些炸药,四个包袱放进去,发出铁器碰撞的闷响。高城看看齐桓等人,用下巴指点他们腰间:“你们的枪,也放进去。”
众人只好照做,后来的四名特工之一在棺材盖严后小声说:“你怎么拿走啊?我们起了炸药才发现已经戒严了,工部局派警察在挨家搜查呢。”
高城一挥手,甘马白三人立刻上前去抬棺材,齐桓也吩咐手下帮忙,将棺材抬上早就等在店门口候着的许三多的三轮车。
走出了店门,高城拍拍许三多的肩膀:“你小子给我使劲蹬,后边谁喊你也不许停,一直蹬到我家,懂吗?”
许三多笑着龇白牙:“放心!”这次拐弯没费劲,漂亮的调转车把蹬走了。
高城又让甘马白三人跟上去扶着棺材,再回头见齐桓在寿衣店橱窗看看自己,又看看街道另一头。
那边已经出现了工部局的巡捕,街上的行人都被勒令停下搜查。高城也不惊慌,而是走到马路对过慢慢溜达。
袁朗和埋伏在小公寓楼上的特工们也开始撤离,但他一身老头装扮,无法飞逃,只有拄着拐棍小步挪动。
高城从他身后追上来,叫了声“叔,您这是上哪儿去呀?”
袁朗见是他,咳嗽两声,乐得被他搀着往前走。
等他们拐了弯,训部门也已经搜到了寿衣店,袁朗急切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高城才压低了声音告诉他:“刚才得到的消息,岳团长今天早晨被害了,具体是谁干的还没搞清楚,工部局好像知道了你们要有行动,所以周围几条要道都要搜查,我知道了赶快就过来,把那些炸药什么的转移走。”
袁朗刚听见岳团长被害时身子就一歪,幸好身旁高城把他扶住了。高城感觉到他有点发抖,似乎是气的,便问:“你没事吧?”
“没事。”袁朗拉着他拐进一条僻静小巷,放慢了脚步,“我们应该早点动手的,岳团长身边有几个当兵的不可靠,我本来以为他们没胆量干什么……”
高城跺脚:“要真是这样,回头我去宰了他们!”
“不行,你别轻举妄动,被人怀疑就麻烦了!”
袁朗忽然停下,抓住高城:“你别跟着我了,快回去处理那棺材,先找个可靠的地方藏几天,风声过了我再派人去取。”
高城仍扶着他不放:“你你没事吧?”
袁朗推了他一把,笑道:“真以为我七老八十啦?”
高城也才反应过来,这才放开他,说了句“你自己小心”,三步两步跑出了袁朗的视线。
六十五
许三多的三轮车轮子快速旋转像是要飞出去一样,甘小宁马小帅和白铁军玩命在后面追也总是被他给落下,刚从寿衣店出来的巡捕们在后面大喊停下。
另一队工部局巡捕出现在前方,许三多不得不紧急刹车,他想拐弯进小巷,但巡捕们显然是铁了心要拦截,十几个人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法国探长跳出来抓住他的车把。
两个人都差点摔出去,许三多头一次显示出了男子汉的愤怒,他被迫跳下车子,大喊:“你干什么?凭什么拦着我!”
巡捕们围拢上来,法国探长操着生硬的中文说:“我们查出有人在附近私藏炸药要破坏租界治安,要搜查所有过往行人!”
许三多比这位高他一个头还多的大鼻子的气还粗:“我没藏炸药!”
“那要搜查之后你才能这么说!”
法国探长想要动武,却一下两下都没有撼动许三多,这时甘马白跑到,三个人排成一排把许三多护在身后。同时身后的追兵也赶了上来,与前面的巡捕们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你们让开!”
“不让!”
法国探长掏出了枪:“如果你们心里没鬼,为什么害怕搜查?”
三个人瞪着眼睛,好像没看见他的枪一样,大有你要上来我就咬你的架势。
高城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不是害怕搜查,是不想被你们搜查。”
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一段距离,但转眼就到了法国探长跟前,又把那四名年轻人护在身后。通了名姓之后他说:“棺材是我买的,也是我让这小家伙替我送回家的,怎么,犯了租界哪条法了?”
法国探长狐疑的看着他:“高先生,您的大名我也有耳闻,据我所知,您在上海一无亲戚二无朋友,这棺材是要买给谁呢?”
高城不屑道:“谁说我没有朋友,我到上海之后认识的朋友,不行啊?”
“您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他就住在你们工部局派人看守的一个厂房里,今天早晨被人给害死了,他姓岳,你要想看他的尸首也没问题,回你们的殓房自己看去!”
法国探长吃惊不小:“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明明封锁了消息!”
高城瞧着他冷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日本人养的临时政府官员,我和76号特务们称兄道弟,你以为你们工部局那事是谁做的,你以为这玛丽医院有埋伏的消息是谁告诉你们的?还封锁消息,这消息只能对那些听不懂中国话也不关心中国事的大鼻子们封锁!”
一番话说得那法国探长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高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说起话来更加有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要搜啊?行,那就搜吧,不过咱可说好了,你搜不出来,可得给我鞠躬道歉!”
法国探长答应了,挥手让手下上前包围了三轮车,三名巡捕吃力的挪开棺材盖,几个脑袋伸过去,却发现棺材里空空一片,除了里衬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们围着棺材左看右看之际,路边小巷里拐出一辆三轮车,车上装着几堆油布包裹的货物,由于所有巡捕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城和他身后的棺材身上,因此这辆三轮车轻而易举的从危险区域行驶过去,车夫的草帽压得低低的,但是如果从正面仔细辩认,还是能够看出这正是伍六一。
高城叉腰看着法国探长,后者似乎还不甘心,又让巡捕们把棺材和三轮车上下里外摸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他抬起头,认真的问道:“高先生,你为日本人效忠,可那位岳团长却宁死不肯投降,你和他怎么会是朋友?”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中国巡捕也都屏息凝神,等待答案,高城沉默了片刻,但那绝不像是在寻找一个借口,最后他说:“我和他的确不算朋友,但是我敬佩他,因为他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我不能看着他死后只有一领芦席裹着下葬。”
法国探长似乎是明白了他的话的深意,点了点头,然后退后两步,正色道:“对不起,高先生,我没有搜到炸药和违禁品,我向你道歉。”说完,向着高城敬了个礼。
高城没有再理他,而是指挥许三多重新登上三轮,和甘马白三人一起,护着那口棺材离去。
工部局后门附近的殓房门口,史今正拦着几名记者不让他们进。
“这位警官,你凭什么不让我们采访?”
“这是上面的规定。”
“那你能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我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无可奉告。”
“那么能不能请了解内情的警官出来接受采访?”
“那个,他很忙,处理岳团长尸体、安抚剩下的官兵,还有准备和临时政府那边交接几名自愿投降的士兵,哎呀很多事情,忙得要昏头了,没时间接受采访,还是请各位尊敬的记者先生和女士先回去,你们看租界那么多新闻,何必非要盯着这里不放,就说前几天吧,静安寺路就出了一件命案,那是相当的恐怖……”
他说到半截,忽然发现记者们都在埋头记录。
伍六一推着三轮从马路另一边经过,向他这里暗暗丢过一个得意的眼神。他轻轻的笑了,但没敢让记者们看见。
蔡公馆的书房内,高城正亲自带头将油布包裹着的一捆捆炸药埋进书架后的墙壁内。甘小宁和马小帅和他排成一排干着活,白铁军站在窗边望风,并不时递过去一些工具。
马小帅一边塞炸药一边问:“营长,把炸药藏咱们这儿,行吗?”
高城眼皮也不抬道:“搜哪儿也搜不到这儿来。”
甘小宁也不放心:“可万一鬼子想起您这儿怎么办……”
高城笑笑:“用兵打仗有时也是赌,赌输了只有认倒霉呗。”
炸药很快埋好了,等他们将书架重新挪回原位,又认真的把一切痕迹都抹平后,四只眼睛看了半天,终于挑不出任何破绽。
高城换上身衣服就要出门,白铁军直咧嘴:“您又要上哪儿啊?”
“找人去,看看那几个害死岳团长的小汉奸在哪儿!”
吴哲坐在一辆货车的驾驶室内,他打扮成了工人模样,耳朵上别着烟卷,嘴里吹着口哨,同时略显焦急的从后视镜里看街道上的动静。
他好像听见远处有一阵喧闹,警觉起来,赶快发动了车子,没过多久,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的老头从后视镜里哆哆嗦嗦疾步走来,利索的拉开车门跨进驾驶室。
吴哲奇怪的看着胡子有点要掉的袁朗:“怎么啦?出事了?”
袁朗喘着粗气示意他开车,等车子驶出两条马路后才平静了些,说道:“出大事了,岳团长被害,咱们的计划泄露,必须马上取消一切行动!”
“啊?”吴哲本来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但见袁朗从口袋里掏烟点火的手一直在发抖,就知趣的把问话咽下去了,可突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