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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挨我这么近?”
“别忘了咱们后边还有几条闻腥味的狗呢,样子总得做一做。”
三轮车在夕阳里缓缓驶去,后面的76号们抓起路边自行车就追,可是蹬着蹬着又开始骂。
“妈的,都是给日本人卖命,人家就搂男的抱女的,咱们就得蹬车子喝西北风!”
“那给你个男的你也要?”
“要,他妈的不要白不要!”
仙乐都夜总会的舞厅里一如往常热闹,只是这里少了一位常客袁朗,多了一位陌生的异国美人。
沃尔菲娜小姐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喝咖啡,帽子上的面纱挡得很严,她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舞厅另一侧的走廊里,高城正搂着成才从洗手间走出来,走到一架巨大的盆栽时,忽然停下来,高城把成才推进了角落。
成才被高城抱着,有点别扭,但脸上不得不装着笑。
高城把一个纸包塞进他的口袋里:“这是那几个88师军官的遗物,还有埋尸体的地址,交给你们上级,让他看着办吧。”
成才点了点头,轻轻咳嗽两声。
“你怎么了?昨天我就觉得你脸色难看得要命。”
“没事,受了点伤,还没好利索。”
高城搂着他,掏出根烟来,成才连忙给点火。
“军统的人难道都死光啦,一个一个都带着伤出来蹦跶!”
成才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舞厅对过说道:“糟了,有人捣乱!”
袁朗坐的角落里来了两位西装领带的青年,正围着德国小姐不知说什么,其中一人向她伸出手去,似乎要邀请跳舞。
高城扔了烟头就窜过去。
袁朗拼命低着头,用强硬的姿态回绝那位青年,然而青年看样子像是留洋归来的大学生,一会儿德文一会儿法文,变着法要和他说话。
正僵持着,高城一个箭步上前,横在他们中间,瞪眼道:“哪儿来的小毛孩子,敢碰老子的女人!”
青年一见他,愣了一下,稍候便冷笑道:“你的女人?那你怎么不陪她,跑到一边去抱男人?”
近旁的人哗啦笑了。高城脸上一红,但随即又强硬起来:“这你管不着,她还没说什么呢,你操什么心!”
青年面如寒霜,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手支着额头的袁朗:“我是看见她不舒服想要送她回家!”
“用不着你!”高城拉着袁朗要走,那青年却一下子架住他的手。
“你不配照顾这位小姐!”
高城的火一下子窜起来了,把青年的手甩开,吼道:“你还当着面抢老子的女人啊?要不要脸啊你?”
青年也不示弱:“你投敌叛国当汉奸,不要脸的是你!”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边,袁朗不能说话,急得直拽高城的胳膊。
高城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青年见他辞穷,继续道:“你当了汉奸还不寻思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有脸出来显摆你的臭架子!真是再没见过比你更没廉耻的人!高城,高营长!”
舞池内的乐队还在奏着舒缓的舞曲,然而这一个角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袁朗当机立断拉着高城要离开,高城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钉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他两腮暴着青筋,拳头捏得咯咯响,对面的青年文弱有余强壮不足,见状却不胆怯,反而挺胸昂头跟他对峙,梗着脖子说道:“怎么,想打我还是想抓我?”
高城从口袋里拽出那支配发的手枪,啪的一声按在茶几上,怒目道:“你不是恨我吗,你要真那么恨我就拿枪崩了我!”
枪的出现令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一些胆小的纷纷起身避开,高城和那青年的身边立刻空出一圈,他俩顿时成为焦点。
青年没想到他会这样做,面对那把枪一时不知所措。
高城冷笑:“你们这些人自以为爱国,天天喊抗日救亡,可你们要真有心抗日也不会有工夫跑到这里来纠缠女人!你别瞪我,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连人都不敢杀还说什么打鬼子!”
青年被他说得火撞顶梁,弯腰抄起那把枪对着高城的脑门就扣扳机,但是连扣三下都没动静,明眼人却都知道,他根本就忘记上膛了。
高城大笑,一个擒拿将他的胳膊扣在手上,夺过手枪揣起来,然后把他推开,冲着在场众人大声说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听清楚了,要想骂老子是汉奸的,除非你敢一枪把我毙了!你们有种的就别用嘴!”
袁朗忍无可忍死拉活拽着将他拖出那片围观的人群,可还没有走出舞池,高城又一把推开他,险些把他推倒在地上,那股火气仍没有下去,还是冲那青年站的地方喊道:“我不走,我问心无愧!我就是要在这儿花天酒地,老子好歹上过战场,伤过死过,你们这些就知道跳舞喝酒玩女人的没资格骂我,你们要真有本事就一枪崩了我!”
他喊得嗓子都岔了音,袁朗抓着他一下子把他紧紧搂住。
被中断了的乐队在他的怒目下哆嗦着重新抄起琴弓子演奏起来,但舞池中的人们却都散的散,避的避,即便还在跳舞的也全都离他远远的。
成才紧绷着神经站在一边望着他俩,手死死捂住口袋中高城交给自己的东西。
袁朗把脸和高城的脸贴在一起,连身体也贴得紧紧的,他的胸膛跟着高城狂乱的心跳一起上下颤动着。
“高城,你别这样,你冷静点……”他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高城跟着他胡乱挪动着脚步,渐渐平静下来,在昏暗斑驳的灯光下,他眼眶中的泪水像星光一样闪动。
“我这几天总在想这条路我是不是走错了……”
袁朗把他搂得更紧:“不,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好,迄今为止你做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好。”
高城笑了,他低下头,深深的吻那一头柔软的棕色假发,气息喷在袁朗的耳边:“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钢打的铁铸的,可是现在,钢镕了铁化了,从今天起,再没有我说不出的话,再没有我做不出的事。”
“我相信,我相信……”
远处盯梢的76号们望着这两个人出神,实在看不出其中究竟是什么门道。
舞池中又恢复了拥挤的状况。
“袁朗,你搂那么紧干什么?”
“我怕真有人会对你开枪。”
“不会的,我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会几次三番都碰上你了。”
“高城我们离开这儿好吗?我真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下面伤口一直疼。”
“那你还抱那么紧……”
76号们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看到消停了的高营长搂着德国小姐回到希尔顿饭店,眼睁睁瞧着他抱着美人进了房间,门“啪”的一声关闭,留下几人大眼瞪小眼。
高城把袁朗轻轻放到床上,然后跑到窗前把窗帘拉好。
袁朗在他身后摘掉帽子假发,一边解衣扣一边说:“其实我自己能走,还没到需要你抱的地步。”
高城转身扑到床上,手脚麻利的把他翻了个个,松开那条要命的束腰:“以前我觉得你特别欠揍,可是现在觉得你挺不容易的。怎么,你是黄花大姑娘,怕我抱?”
袁朗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一动不动:“都现在了,咱们别再打嘴架了,留着点体力明天还得折腾,睡吧。”
高城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凑过去问:“你没事吧?伤口还疼不?”
袁朗的声音很轻,很缥缈:“没事,歇会儿就好了,最近忙,没好好休息,不然早好了。”
高城只好和衣躺下,拉过被子把两人盖好,关掉壁灯。
黑暗中,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窗外汽车驶过的灯光。
高城躺了很久睡不着,坐起来抽烟,刚点着就听见袁朗闷闷的声音:“睡不着也躺一会儿,要保存体力。”
“你没睡着啊?”
“这是什么地方,休息就够了,怎么可能睡死过去。”
“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材料做的。”
“跟你一样呗。”
高城把烟掐灭,滑回了被窝,这一次他用双臂把袁朗从背面搂住。
“怎么,怕黑要抱妈妈?”
“呸!不要脸!我说,你没把馒头掏出去啊,这样一宿还不捂馊了?”
“明天早晨成才会买新的来。”
“还要我来啃啊?”
“我看你啃得挺高兴的。”
“袁朗,我怎么觉着我已经认识你一百年了呢?”
“说不定一百年前我们真的认识。”
他们睁着眼睛,一直望着那扇被窗帘封闭得黑沉沉的窗户。
五十五
高城醒来时,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室内一片阳光,身边却不见了袁朗。
不光不见了,连他的痕迹也消失殆尽,昨夜散乱床上的衣服,床头柜上的假发和帽子,以及今天早晨必须要重新买来和应该被丢弃的馒头,全都消失无踪,房间里显然被打扫过了,除了床上躺的那块地方,其他都纤尘不染整洁鲜亮着。
他皱着眉头爬起来,苦苦思索着:我是啥时候睡过去的呢,没印象了……
室内回荡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昨夜搂着袁朗时他还觉得这味道有点刺鼻,打了好几个喷嚏,现在回味起来,却觉得如此的芬芳。
正靠在枕头上咂摸滋味,门开了,成才端着早餐从外面走进来。
高城看到他立刻蹦起来:“哎哎你们家头儿怎么回事,说好了今天接着逛街吃饭看电影溜那帮孙子的,你改主意了倒是告诉我一声啊,不言不语又没影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成才把早餐放到桌上,过来伺候他穿衣服,低声道:“情况有变,队长说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儿由他一个人完成就行了。”
“出什么事儿了?沃尔菲娜小姐被抓了?”
“没有,吴哲那边走得很顺利,现在大概已经到青浦了,还没人注意到他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