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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又坐了一会,雷卷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顾惜朝虽然仍没看他,却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答应他的,此生,不再骗人。
在后面那些人的眼里,雷卷的身子,也突然如顾惜朝般,颤抖起来。
他本就像个畏寒的病人,如今更如冷的萧瑟。
雷卷站起来,拍着身边这个人的肩,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他们看到雷卷脸上未干的泪痕,但是谁也不会笑他脆弱。
雷卷走回去,颇有深意的转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顾惜朝,然后扬眉:“都听到了?帮少商报仇的事,就交给咱们吧。”
顾惜朝听到这句话,本来木然的身子忽然一动,已捡起地上的上邪回鞘,霍然起身回头:“都不许插手。这是我的。”
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比平日里还怨毒了十倍,几乎是咬牙切齿字字如血。
雷卷也点了点头。
顾惜朝既然想起了报仇,那他也不用多说。
昔日他们总认为戚少商看走了眼,实际上或许戚少商一开始就知道,顾惜朝是怎么样的人。
只是唯有戚少商愿意去相信他,愿意容忍他的任性。
愿意……
一次一次的,不管他背道了多远,走错了多少次,都带着笑容,等着他回来找自己丢掉的东西。
雷卷和赫连春水往旁边让了让,顾惜朝走到了他们的中间,没有停留的穿行而过。
这个时候,又有人上了崖。
顾惜朝看也不用看,就知道谁来了。
雷卷方才也说过,他们已经通知了诸葛先生,诸葛先生知道事关重大,已派四大名捕出动。
但是四大名捕却仍不知道,这一切只是耶律炫妤的陷阱,即使他们早早得到消息,也会被人所利用,先与随意听风阁动手。
雷卷想要上前将方才听到的一切转达,顾惜朝却拦住了他。
四大名捕看到顾惜朝固然惊讶,更不知原因,但公务在身,岂能就这样默然下去。
于是无情开了口。
无情端坐轮椅之中,虽然诧异,眼神与口气仍是宁定的。
他没有看到戚少商,没有看到青岚公子和白莲公子,所以他问了两句最紧要的。
“戚少商他们呢?”
“军情密卷,有未失落?”
无情并不喜欢顾惜朝,顾惜朝又何尝喜欢无情?
四大名捕自逆水寒一案,就与顾惜朝结了怨,直到现在,双方的印象还都不怎么好。
顾惜朝从怀中取出那卷东西,在无情的眼前,撕成碎片。
白莲公子已死,给了他们,不过是徒污江上雪之名而已。
他既答应戚少商不骗人,却未答应他不可以不解释。
何况以现在的心境,这些事他可以说给雷卷,却绝不耐烦细说给四大名捕。
无论他怎么改变,到底还是不能与这些正气凛然的人同流。
他身上没有正气,也不愿意救民于水火,若说秉性,倒的确很像柳独夏那样的邪道至尊。
撕碎了密卷后他举步便走,愕然中的铁手还给他让了让。
四大名捕虽然并不待见顾惜朝,却从他的身上,感到极度的悲愤与死志。
即使他一怒撕了那卷东西,铁手也不愿意随便动手。
但是顾惜朝走过去之后,他们却反应过来,必须留下他问个清楚,然而这个时候,一向与顾惜朝势不两立的雷卷、赫连春水、息大娘一行,却挡在了他的身后,阻了四大名捕。
直到后来,诸葛先生才从雷卷等人口中得知一切真相,又过了很久,边关传来了新的消息。
是年深冬,一场盛雪。
本来宋辽两国甚少在这样的时节交锋,有些不成文的默契。
然而辽国苦寒之地,难道当真便怕这些风雪的阻碍么?
那一日,由辽国大将亦是皇族的耶律逍荣为总大将,掌权公主耶律炫妤为军师,领兵十万大举进攻,骑兵悍勇,铁弓无敌,在这冰天雪地里,更添威风。
边关将领万没料到辽军会在此时攻来,仓促之下不及备战,一路南退,这一来数座城镇便落入敌手,其中过半惨遭屠戮。
边关告急军情如雪片般的飞进皇宫,皇帝赵佶正忙着鉴赏傅宗书献上的一副失落民间已久的字画。
耶律炫妤为皇叔出谋划策,虽手不染血,然则毒计杀人无形。
“皇叔的亲兄丧命于宋廷,此番出兵必要直捣东京府,为皇叔雪恨。”
耶律逍荣点头称是,大口喝了碗酒。
他身边的大辽第一公主披着白色狐裘,满头青丝用一条雪绒般的带子束起,整个人就好像掌控冰雪的女神。
她踌躇满志,凤翔九天。
两年前成功取江上雪之命后,由皇兄保荐,这本已富贵无比的掌权公主更得老太后的信任,如今竟连兵权也能染指。以她之机谋,若非身为女子,恐怕即使坐拥龙庭,也是轻而易举。
果然在她连施巧计之下,辽军如摧枯拉朽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即使碰到零碎抵挡,也如狼臂挡车般瞬间化为飞灰。
硝烟四起。
然而,所有人万没料到,这个时候,来了这样一个人,出了这样一件事。
若非亲见,谁也不相信这个世上,当真有传说中那种事发生。
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
那个人的身影隐没在风雪之中,恍如鬼魅。
亦快如鬼魅。
从他的掌上,呼啸旋起青色的风。
杀戮之风。
事后,人都说青岚公子未死,上邪血剑所到之处,杀人如草!
但只有一个死人,晓得确实发生了什么事。
也只刹那而已,那戴着名动江湖的鬼面‘半面莲妆’的青衣男子,手执一把湛清古剑,一言不发的冲杀进来,当真是十万大军奈之若何,剑法之高,功力之强,手段之狠毒,便如索命罗刹,嗜血,残忍,无情。
——竖子偏安于左,挡吾者则右,中或降!
——杀伐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剑,尝为道不得,肆意为上。
——万物引颈,胜负无谓,屠戮高情,是乐杀人!
——夫子言,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
——然志几何?天下几何?可慰我怀?
从乱军的惨号和簇簇飞箭声中,端坐大帐的两位皇族隐约听见这似哭似歌的长吟,耶律炫妤面色一变,当即掀帘而出,方抬起头,迎面便是一道剑光!
那青色剑风带了血色,妖冶之中更见杀气。
这一剑来人仿佛只为立威,仅穿过她的肩膀,但剑气纵横,那种千军万马之中一剑西来的气势,使得耶律炫妤也软了双脚,跪坐在地。
“半面莲妆……柳独夏……不,不对,你不是柳独夏,你是……”
她睁大了双眼,犹不敢相信的再深深看了一遍来人身形相貌,虽然半面莲妆掩去了他一半面孔,但这张脸她却是认得的!
“顾惜朝!为什么是你……!”
有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无论如何她都难以相信,以顾惜朝那样的武功,居然片刻之间就能杀到她的帐外,这……这怎么可能!
她又惊又疑的狠睁双眼一路往下看,那把上邪名剑仍在滴血,而这杀人无算的名剑,却是握在……一截几乎完全干枯的断臂手中!
顾惜朝握着那截断臂,断臂手中紧攥着上邪,这种骇人听闻的模样,让耶律炫妤肝胆欲裂。
此时正是隆冬,他青衣之外,仅披了件毛边长衣,面如严霜,不见喜怒。
他轻轻张口,说了几个字。
前面那句话,即使离得如此之近,耶律炫妤还是没办法听清楚。
但是后面那四个字,即使离得稍远的辽兵,都听得很是明白。
懂得中原语言的人便知道,他说的四个字便是——
虽远必诛!
这四字一出口,半截鬼臂洒起一片青光,一剑便取了耶律炫妤首级。
然后他提着剑,拥着毛裘披衣,往外便走。
真是如入无人之境,甚至对数万辽兵,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无。
正当赵佶鉴赏完字画,弹完了琴,拥腻了美人之后,好不容易想起似乎边关告急,于是招来了诸葛先生和傅宗书,问起这件事后,那天生对头的两人,这次却不约而同露出古怪之色。
——他们能说什么?
——难道如实告诉圣上,传说中,青岚公子一人一剑,杀入万军之中,取了大辽第一公主首级离去,所以总大将耶律逍荣吓破了胆,竟然自己乖乖回去吗?
如果这么说了,以赵佶异想天开的个性,多半要‘爱卿速速召这青岚公子进宫见驾,朕重重有赏!’。
然而别说诸葛和傅宗书都知道,青岚公子已死,此人虽戴半面莲妆,实则不知是哪路神仙,到哪里去宣读圣旨?就算他们不知道这回事,也定然明白以青岚公子邪道至尊的傲慢个性,多半是为了私人恩怨去行刺,压根不会理会什么圣旨。
头痛之下,难得的好消息两人却必须想方设法委婉道来……当然,粉饰太平是傅宗书的拿手好戏,这一次诸葛先生必须让贤。
又过了很久很久。
江南,微雨,春意如酒。
家酿酒坊林立的浣溪镇一条小巷里,几个乞儿打扮的孩童正互相扭打。
那个被欺负的小乞儿身形削瘦,双眼却灵动之极,在众多身形年龄都胜过自己的乞儿间东躲西藏,一时之间几个年纪稍大的男孩竟抓不住他。
不过小乞儿年纪太小,身子又太单薄,撑不了多久便气喘吁吁,终于一个失足跌倒在地,其他人立即纷纷上前压住他的四肢,乞儿头便大步上前,伸手将他提了起来,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左右开弓,留下火辣辣的红印。
“小兔崽子,竟敢骂我,你想死啊!”
乞儿头说着,狠狠将他踹倒,拔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来。
旁边几个乞儿见他拔出家伙,害怕事情闹大了,连忙上前阻止,但他手一摆狠狠的道:“死一个乞丐,有谁会追查?多半是扔到江里算了!”
其他人想想也是如此,便退到一边笑嘻嘻的看着。
那乞儿头大踏步走上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