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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疑惑和研究最终都化成了厚厚一沓报告,摆在了侯队长的办公桌上。
叶向荣被侯队长叫来的时候心里很忐忑,走在办公楼里,手心脚心都出了汗。进到屋里,侯队长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指指远端的椅子让他坐下,只是拿着他那份报告细细地看了起来。
屋里老掉牙的挂钟响着“哒哒哒”的声音,叶向荣咽了口吐沫,感觉比出现场还紧张。
侯队长终于翻完了最后一张纸,呼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坚持的,偷摸搞了不少东西嘛!局里对程豪这个疑点很重视,现在市里决心严厉打击上游犯罪,坚决不让犯罪分子借着发展经济的机会,实施犯罪活动!你说说你具体的想法吧。”
“真的?我就说一定得查下去!程豪绝对不是好鸟!”叶向荣十分兴奋,一扫刚才拘谨的样子,冲到侯队长办公桌前说。
“回去坐好了!刚想夸你这回表现不错,就又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怪不得吴强都要娶媳妇了你还要耍单儿!就你这样,能找到对象吗!”
叶向荣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说:“呵呵,我还以为您又不让我查了呢,其实咱们又不是捣乱抓人,为的不也是能有公平、合法、稳定的经济发展环境吗!”
侯队长摇摇头说:“你这种查法肯定不行,别说局里不通过,你折腾到市里去也一样不让!”
“啊?您什么意思?到底查还是不查啊?”叶向荣一下慌了神,愣愣地说。
“你就不能换个思路?非走正门和人家硬碰硬不可?”侯队长若有所指地说。
“正门不走您还让我走后门啊……”叶向荣说着说着一下子停住了,眼前一亮说,“侯队!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侯队长扯着嘴角笑笑,坐在椅子上说:“你说说。”
“卧底!”叶向荣凑到侯队长桌前说,“安排个卧底进去!彻底摸摸程豪的脉!把问题给他解决在老窝中!咱们海平绝对不能再出一个祥叔了!”
侯队长缓缓点了点头,严肃地看着叶向荣说:“叶向荣,我委派你负责这个案子!你再出一份详细的报告!卧底单线对你,你单线对我,注意保护卧底安全,查清程豪的经营状况和幕后黑手,决不姑息违法行为!”
“是!”叶向荣满脸红光,利落的敬了个礼。
叶向荣第一次见1149是在海平市的一家地下旅店里。他进来的时候带着楼道里的一股霉味,让叶向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坐!”叶向荣腾了个地儿说。
卧底警察“唔”了一声,随意地靠在了那叠成一团有些泛黄的被子上。叶向荣看着他,怎么也觉不出他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侯队说你以前做过3年卧底?”叶向荣压抑住自己的疑虑,认真地问。
“嗯。”他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说,“知道这事的也只有侯队了。”
“侯队亲自和你联系?”
“不是,和我联系的那个人牺牲了。”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叶向荣一眼,看得叶向荣心里一阵别扭。
“案子侯队跟你交待了,我想咱们还是要沟通一下……”
叶向荣还没说完,卧底警察突然一下子站起来,拉开门朝外面喊:“妹子,给俺打壶热水中不?”
就站在他们隔壁房间门口的服务员态度冷淡地说:“自己去服务台拿壶去!”
“唉,唉!”卧底警察缩首缩尾地应着,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冷静。
叶向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说:“你耳朵真灵!”
卧底警察恢复了漠然,淡淡地说:“习惯了。”
“你有什么想法?”叶向荣暗自咽了口吐沫说。
“做调酒师,然后找机会获得信任,程豪现在是用人的时候,东歌夜总会前一阵分别招了三拨人进去,但前天就辞退了两个。程豪很冷静,而且心思细腻,所以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卧底警察说。
叶向荣没想到他已经这么详细地调查了程豪开的东歌夜总会,甚至连最近的人事变动都清楚了,不由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岁数不大的年轻人更加有了一丝敬意。不过叶向荣仍有点不太喜欢他,可能是和吴强待惯了,他觉得自己的同事都该是有着满腔热血,靠近一点就能给捂暖的人,而不应是眼前这位这样,淡的分不清颜色。
“现在主要还是争取能靠程豪近点,有事我会联系你,你注意保护自己。”叶向荣看看手表说。
卧底警察点点头,丝毫看不出认真的样子,拎起水壶说:“嗯,我先打趟水去。”
“哎!”叶向荣叫住他。
“嗯?”卧底警察回过头。
“你要是不想做,我就跟侯队说,你放心,局里那边还比较尊重个人意愿,你已经做了这么久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叶向荣微扬着头小声说。
卧底警察愣了愣,张嘴比了比口型。
叶向荣也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兄弟,俺叫你啥啊?”
卧底警察瞥了眼门口说:“就1149吧!”
不一会,叶向荣就听见了楼道里1149那熟练的带着点乡土味的西北话,他看着房间门上漆涂的1149号牌,不禁弯起了嘴角。
1149刚才的那个口型是说:我也是警察。
叶向荣走出小旅馆的时候满怀着憧憬,那年海平的冬天格外的冷,可他的脸却兴奋得通红。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就从这个让大海浮冰的日子开始,会慢慢发生那件震惊海平的大案。
1运转
魏如风和夏如画终于慢慢长大,外面世界的风起云涌他们没有丝毫的感受,只是他们的日子也不平静,因为就在那年年末的时候,夏奶奶没有任何征兆地离开他们了。
开始老太太只是有些感冒,不停地咳嗽,夏如画劝她去医院但她却死活不肯,念叨着说:“明儿就好了,去花什么钱!你以为那些大夫就医得好?检查费要花好些个!不如多喝些水哩!老天爷真要收人,那谁也拦不住。”
夏奶奶的明日迟迟不来,末日却终于临近。那天傍晚他们放学回来,夏奶奶在椅子上已经弥留了,她盯着魏如风看了很久,最后看了夏如画一眼,仿佛预见了什么,叹了口气,没说一句话就睁着眼睛离开了。夏如画当夜哭得死去活来,魏如风一直攥着她的手,片刻不离。
办完夏奶奶的丧事,夏如画从未深刻感觉到的生活压力,活灵活现的摆在了她面前。她不像魏如风,没过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以前只是穷,没有好的享受,但可以吃饱穿暖。房子是早就有的旧屋,原先她爸妈能出海时家里情况还不错,但海难去世后家里就马上窘困起来。夏奶奶这两年在门脸弄了个小卖店,还能够一老两小的开销。但夏奶奶去世后,小卖店没人照看已经不能开张了。夏如画和魏如风混混沌沌的坐吃山空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
奶奶去世的时候,兜里有一包用手绢包着的钱,想是她最后回光返照,怕两个孩子找不到积蓄而特意放的。夏如画一直不舍得动,可是肚子不知人情,也不能就这么生生饿死。忍了几天,夏如画还是翻开手绢,抿抿嘴唇,揣在怀里去了菜市场。
市场就在村子东口,魏如风回来时正看见夏如画蹲在一个菜摊旁边讨价还价,她穿了一件她妈妈留下来的衬衫,衣服有些大,她在袖口挽了好几层才露出细白的手腕。那衬衫已经很旧了,背部还有一个刮开的小洞,小洞随着夏如画翻腾的动作颤颤的露出一些她皮肤的颜色。
“这么少总行了吧?”菜贩有点无奈的把手里的几根扁豆又拿出去了一点。
“再少点。”夏如画摇摇头说。
“小妹,哪有你这么买菜的?这点还不够猫吃呢!”菜贩把扁豆都扔回摊里,拍了拍手起身,不想再做她的生意了。
“叔叔,我家就我和弟弟两个人,我们没钱。”夏如画怯怯地说。
菜贩看了看眼前瘦弱漂亮的孩子,叹了口气,从摊子上抓了一把扁豆,塞给夏如画说:“得了,给你拿点!走吧走吧,甭给钱了,看着怪可怜的。”
夏如画看着怀里比刚才要的还多的扁豆,笑开了花,她说了好多个谢谢,红着脸转身跑回了家。魏如风没跟上去,他看着夏如画乐颠颠地跑远,看着她后背那若隐若现的破洞,狠狠吸了吸鼻子。
晚上吃饭时隔壁院子的王奶奶端了盘菜过来,魏如风忙起身给王奶奶让了地儿坐,夏如画接过菜说:“王奶奶,您不用老给我和如风拿吃的,我们俩够。”
王奶奶瞥了眼桌上的一小盘炒扁豆说:“我和你们奶奶是好几十年的老姐妹,就别客气了,快吃吧,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两人都饿了,又道了谢,就闷头吃了起来。
王奶奶看着心酸,说:“如画啊,要不你跟你弟还是去福利院吧,我听市里的人说了,挺好的,你们俩这么凑合着,太苦了。”
夏如画拿着筷子愣住了,还没等她回答,魏如风猛地抬起头说:“不!王奶奶,我们不去!我们两个能行!”
魏如风的目光很坚定,夏如画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点点头说:“嗯,王奶奶,我们都大了,不合适去那地方,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要我们,觉得不好管。赶明我去找点活干,我们也不要怎么着,好歹能混口饭吃就成。”
夏如画冲王奶奶笑了笑,王奶奶长叹了口气,又叮嘱了他们几句这才走了。魏如风扒拉了两口,把两盘菜都推到夏如画面前说:“姐,你吃吧,我饱了!”
“你吃那么少那够啊!再吃点!”夏如画又推回去说。
“不用,我在学校吃同学的饼干了!”
“瞎说!刚才还听你肚子叫呢!”
魏如风笑了笑,固执地把菜都拨进夏如画的碗里,拿起自己的空碗,去水槽旁边刷了。他很高兴夏如画能和他一样想,他是坚决不会去福利院的,因为他潜意识的抵触和夏如画分离的可能,他恨不得自己能承担夏如画的所有生活,即使在现实面前有点无能为力。
那天之后夏如画连着几个晚上都盲目地在巷子里转,她想学着周围的孩子出去打工,却没有地方要她这样还要念书的零工。天黑透的时候下起了雨,各家小店都打了烊,夏如画一无所获。她觉得很无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很饿,淋着雨,浑身都湿透了。她想起奶奶,那种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