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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靠直觉。正是这样,可以说是在我下意识的情况下,我的直觉指引我到那里去。一切都是在那里进行的,雷吉娜和阿尔莱特曾先后被带到那里。而且,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铺了石板的门厅,楼梯的二十五级踏步,客厅……”
他们沿着国民议会往前走。贝舒高声说道:“不可能!得啦,那个人为什么要重复别人做过的事呢?而且在对他来说更加危险的条件下?”
“这正是使我疑惑不解的问题,贝舒!如果他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非要冒这个险的话,那么他的计划该是多么可怕!”
“人们是不能随便进入这个公馆的!”贝舒反驳道。
“你不要因此而烦恼,贝舒。我已经分别在白天和晚上彻底巡视过这座公馆,弗朗索瓦老头都没有发现。”
“但是安托万。法热罗呢?你认为他会怎样进去呢?尤其是他还领着两个女人?”
“有弗朗索瓦做同谋,当然是这样进去!”德内里斯冷笑道。
随着越来越靠近公馆,他加快了步伐,好像他看得越来越清楚,更加忧虑地想象着他应该面对的事件。
他避开于尔菲街,绕过公馆周围的那片房屋,来到紧挨着后门花园的那条僻静的街。在荒弃的独立小屋那边,有一个小门,阿尔莱特就是从那个门逃走的。德内里斯有开门的所有钥匙,开暗锁的,开保险插销的,贝舒看了大为吃惊。德内里斯打开了那个小门。花园展现在他们面前,在半明半暗中,隐约可见公馆的整个轮廓,没有一点亮光。所有的百叶窗大概全都关上了。
他们跟阿尔莱特一样,不过方向相反,沿着最黑暗的那排灌木丛前进,他们到了离房屋十步远的地方,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德内里斯的肩膀。
“唉!怎么了?!”他咕哝道,立即作出防卫的姿势。
“是我呀。”一个人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啊!范霍本……你要干什么?见鬼?”
“我的金刚钻……”
“你的金刚钻?”
“这一切使我相信你将发现它们。然而你得向我发誓……”
“让我安静点,”德内里斯嘟哝道,十分气愤地推开范霍本,范霍本跌倒在一堆东西上,“你就留在那里,你妨碍我们……呆在外面望风吧……”
“你得向我发誓……”
德内里斯和贝舒继续向前跑。客厅的百叶窗关了。他还是爬上窗前阳台,望了一眼,听了一下,又跳到地上。
“没有灯光。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什么也听不见。”
“那么我们扑空了?”
“你真蠢!”
一道矮门使地下室跟花园相通。德内利斯下了几级台阶,开了手电,穿过一个堆满花盆和箱子的大厅,小心翼翼地走进被一盏电灯照亮的门厅。那里没有人。他登上了主楼梯,吩咐贝舒不要出声。在楼梯平台对面,有一个客厅,右边有个几乎没有使用过的小客厅,他曾去搜索过,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他进了那小客厅,摸黑沿着两个房间共有的隔墙往前走,用一个充作钥匙的东西,打开了两扇平时关闭的门,没有发出任何吱嘎声。他知道,在那一边,有道帷幔遮住了那道门,帷幔有层衬布做里子,上面有几处破洞,给人提供了透过缝隙进行观察的好处所。
他们看见在镶木地板有脚在来来往往。但一切寂静无声。
德内里斯把手按在贝舒的肩膀上,好像通过跟他进行接触,要把自己的印象强加给他似的。
帷幔被穿堂风轻轻地吹动,他们等待着帷幔静止不动。他们把脸贴在帷幔上,观察屋内的动静。
他们突然目睹的场面,似乎并不需要他们冲进去战斗。阿尔莱特和雷吉娜并排坐在一个长沙发上,注视着一位高大的金发先生,他在客厅里从一头漫步到另一头。这正是他们在“小特里亚农”店铺里见到过的那个男人,与梅拉马尔先生通信的人。
三个年轻人中,没有一个人讲话。两位年轻女士并没有显出焦虑的样子,安托万。法热罗一点没有好外或者威胁的神态,也不令人讨厌。这三个人似乎更像是在等待。他们倾听着。他们的眼睛经常转向那道朝着楼梯平台的门,安托万。法热罗甚至打开那门,侧耳细听。
“您一点也不担心吗?”雷吉娜问他道。
“一点也不担心。”他宣称道。
阿尔莱特补充说道:“甚至我不需要您再三请求,就作出了正式的承诺。您肯定那仆人听得见铃声吗?”
“他当然听得见我们的呼唤。而且,他的妻子跟他在院子里会合,我让那些门都敞开着呢。”
德内里斯紧抓着贝舒的肩膀。他们自问,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阿尔莱特和雷吉娜被一个来访者所吸引,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安托万。法热罗来坐在年轻一些的那位姑娘身旁,他俩窃窃私语,谈得很起劲。在他俩肯定有某种亲密关系。他显得十分殷勤,有点过分贴近地俯身向着她,而她并不表示不满。但是,他俩突然分开了。法热罗站了起来。院子里的铃声接连响了两次。隔了短暂的间歇,又响了两次铃。
“这是信号。”法热罗说道,匆匆向楼梯平台走去。
一分钟过去了。传来交谈的声音。接着,法热罗陪着一个女人回来了,德内里斯和贝舒马上认出她是德。梅拉马尔女伯爵。
贝舒的肩膀被一种巨大的力量紧压着,使他忍住了没出声。女伯爵的出现使贝舒和德内里斯十分惊诧。德内里斯什么都预计到了,就是没料到她会离开隐藏处,来参加由对手召集的会议。
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手有点发抖。她焦虑地看着客厅,自从悲剧发生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回来过;看着这两个女人,她们可怕的证词迫使她逃走,更使她哥哥遭殃。接着,她对男伴说道:“感谢您的忠诚,安托万。我接受,作为纪念我俩从前的友谊……但是没有奢望。”
“要有信心,吉尔贝特,”他说道,“您已经看到,我有办法找到您。”
“怎么找到的?”
“通过马佐尔小姐,我曾去她家见她,并争取她在这场官司中站到您这方面来。在我的坚持下,她询问雷吉娜。奥布里,因为范霍本把您躲藏的地方告诉了雷吉娜。是阿尔莱特。马佐尔今天早上以我的名义打电话给您,恳请您来这里的。”
吉尔贝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说道:“我是偷偷地来到这里,安托万,瞒着那个至今保护我的人,我曾向他保证,做任何事都要告诉他。您认识他吗?”
“是让。德内里斯吗?是的,根据阿尔莱特。马佐尔对我说的,她也对于瞒着他行动感到遗憾。但是,非得这样做不可。我不信任任何人。”
“您不应该不信任这个人,安托万。”
“尤其不应该信任他。我刚才在一个女商贩那里见到他了,您哥哥被盗的物品在那个女商贩手里,我找了她好几个星期。他和贝舒、范霍本都在那里,我感到他满怀敌意与怀疑逼视着我。他甚至想跟踪我。他有什么企图?”
“他可能帮助您……”
“绝对不可能!同这种来历不明的冒险家……同这个狡诈可疑的唐璜①,这个把你们三个都控制在手心里的人合作吗?不,不,不。而且我和他的目的不同。我的目的是确定事实,而他的目的是顺便骗取金刚钻。”
①西方文学作品中风流浪子的象征。——译注
“您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我觉得他的用意很清楚。而且,根据我所得到的特殊情报,这也是贝舒和范霍本对他的看法。”
“这看法是错误的。”阿尔莱特断言道。
“也许是错的,而我却当它是正确的来行事。”
德内里斯专心地听着。那个人对他的仇恨,他已经感觉出是出于本能而又强烈的。特别是因为德内里斯不能不承认那个人脸上的诚恳的神情,与真诚的忠心,便更加憎恨他。在吉尔贝特和他之间,过去曾有过什么关系?他曾经爱过她吗?而现在,他用什么办法博得阿尔莱特的同情,并使她俯首贴耳呢?
德。梅拉马尔女伯爵相当长时间保持沉默。她最后终于喃喃地说道:“我该做些什么呢?”
他指了指阿尔莱特和雷吉娜。
“说服她们这两个控告你们的人。凭着我的信念,我能够使她们对自己的观点产生怀疑,准备好了这次会见。只有您才能够使我的工作全部完成。”
“怎么做?”
“通过讲话去做。在这宗令人难以理解的案件中,有些事实使它变得更加难以理解,然而法院却要依靠那些事实去作出无情的判决。……讲讲您所知道的情况。”
“我一无所知。”
“您知道某些事情……您兄妹俩是无辜的,您知道那些不能替您俩辩解的理由。”
她十分为难地说道:“所有的辩解都是没有用的。”
“但是,我不要求您作自我辩解,吉尔贝特,”他以热情的语气大声说道。“我只请您讲讲那迫使您不作自我辩解的理由。对于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讲。就这样吧。您的思想状态,吉尔贝特,您的灵魂深处的东西,所有让。德内里斯徒然无益地问过您的那些事情……所有这些事情我都猜得到,我也了解;吉尔贝特,既然我在这里生活在您身边,在这公馆的深处,梅拉马尔家族的秘密,我大概也渐渐地知道了;所有这些事情我本来可以解释,但是吉尔贝特,您有责任说出来,因为只有您说的话才能够说服阿尔莱特。马佐尔和雷吉娜。奥布里。”
她的双肘撑在双膝上,双手抱着头,小声说道:“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吉尔贝特。我从可靠的消息来源得知,明天人们将要让她们跟您哥哥对质。让她们的证词更加犹疑,更加不肯定,那么法院方面还剩下什么真实证据呢?”
她神态沮丧。所有这些论据,似乎对于她来说,是没有意义与枉费心机的。她说了自己的看法,又补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