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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孩子气的举动远远比十句甜言蜜语还能取悦她,宁橙掩不住得意的笑出了声,笑倒在他怀里,直到一道黑影笼罩下来,将她源源不绝的笑意吞了进去。
在筱萌第三次不请自来的翌日,宁橙约见了秦如是,临出门前还特意画了唇膏,生怕颜色过浅的唇色衬得脸色太过苍白,不想和秦如是一照面反被她灰白的气色震在当场。
秦如是面带疲态,宛如昨日黄花,以往的意气风发不复存在,但从她的笑纹里还能隐隐窥见昔日的魅力以及丰富的人生阅历,它们已经刻在脸上成为她栩栩如生表情的一部分,这是改变不了的,只是当风华不再,那些痕迹难免只会沦为唏嘘的装饰品,倒不如从来就平淡无奇,免于遭受强烈昨日今昔的强烈对比。
秦如是嘴里说“我算是看开了”,但宁橙明白将这句话挂在嘴边的,都是被心结困住的人,就像人们总会说“我才不在乎”却恰恰说明了在乎,说“我真的没事”也意味着越是强调越象征了反话。
但是宁橙没有将她拆穿,笑容依旧不深不浅的维持着,悉数容纳秦如是的苦水,心境和那天面对在筱萌时天差地别。
秦如是将一家征信公司的名片递给宁橙,这是她最好的一个女朋友的丈夫开的,近一年在帮她调查于本生的交友情况,并依照秦如是的委托在家里安装了针孔摄录机,幸好于本生还没胆大到将人带回老窝偷情的地步,也算是对秦如是的尊重,尽管他已经出轨。
掂量着名片,宁橙也搞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仿佛交杯换盏一样也将近日的事脱口而出:“到昨天为止,我已经是第三次发现我老公的前女友来我家……做客,事先我都不知情,幸好他们关系一向很透明,我也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心里还是别扭。”
秦如是冷笑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孤男寡女也难怪你别扭。”她拍拍宁橙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安抚:“听我一句,女人的直觉是很玄妙的,假如你觉出了不对,就不要轻易放过,很多事都是从直觉里看出端倪再拆穿的。”
宁橙很快被秦如是说服,可能是因为她眼中的坦荡与落寞,可能是因为极少有人单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而不是出于其他目的,也可能是因为秦如是是过来人,对男人的认识远远比她高明,无论如何,宁橙都决定遵循秦如是的意见,哪怕是为自己买个定心丸也好。
几天以后,宁橙也请人在自家客厅里安了针孔摄录机,并且出钱调查筱萌在上海的行踪,结果是筱萌和邵承确实在上海有过接触,但每次见面身边都有旁人参与——于本生和几个商人打扮的陌生男人。
宁橙怀疑这就是筱萌所谓的“大项目”,筱萌不愿透漏上海的客户名字,还说没有人脉是行不通的,这恰恰说明了他们很有可能是经由邵承牵线的客户,幸而在几次会面之后,筱萌都和于本生一道离席,和邵承之间却表现的彬彬有礼。
但是人往往是自相矛盾的,表面证据越是清白如水,满腹怀疑的人越不会知足,反而更像是中邪了似地继续调查,好似非要查出了子丑寅某才善罢甘休,只是每次在获悉不过又是虚惊一场后,仍会如释重负。
于是基于这种心理,宁橙没有结束调查,反而将调查延续到长期行为,一时之间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对定心丸吃上了瘾。
数日后,公司公布了新消息,由于筱萌的不懈努力,她拿下了一单价值不菲的合同,某上海企业愿意将未来三年的广告案都交给他们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就连宁橙所属的广告创意部也如获至宝。
不算筱萌,全公司最大的获益人是负责广告部的宁橙,因为这家企业曾经七次枪毙了他们部门的广告案,原因不是创意不足,只是因为对方企业信不过小公司,更没理由将这个利润可观的项目送给陌生人,多少关系户正等着这块儿肥肉呢,除非是下下之选,否则他们毫无胜算。
宁橙曾为了这单生意连续加班两周,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才决定将工作带回家,不仅熬出了黑眼圈还又一次引起经期紊乱,到医院打了几天吊瓶才见好转,而这些波折她是从没和邵承提过的,她不愿枕边人给自己开后门,说穿了也是为了争一口气。
而现在眼瞅飞走的鸭子竟然又送上了门,公司众人无不兴奋,奔走相告,不出半天时间流言已经衍生出十几个版本,有人说是筱萌出卖了色相,有人说是筱萌家里有背景有地位,还有人说是筱萌走了狗屎运,流言之多却没有一个版本是褒意的,可见得了红眼病的人不在少数,且筱萌的人缘并不如表面的那样顺坦。
尽管宁橙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在亲眼见到合同副本后,心里仍是凉了半截,脸上褪了色,惨白如雪,这家上海企业果然是和邵承公司有合作关系的同一家,她没有见过对方企业的负责人,所以难以从征信公司提供的照片上判定真相,然而此时见到那公司的名字以及印章和签名,她再也按耐不住被真相一**冲击过的燎原大火,就在邵承返京的当天,向他宣战。
当晚,宁橙没有拐弯抹角,将合同副本摔在邵承眼前的桌面上,食指敲打在桌面清脆有力:“我问你,这单生意是不是你帮筱萌拉拢的?别对我说谎,后果你付不起。”
邵承还是头一次看到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宁橙,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用这种冷冰冰的眼神打量自己,心头一个抽搐,已经二十七个小时没有得到休息的精神仿佛被一下子打醒了,太阳穴上的神经也起了劲儿的跳动。
“是,是我牵的线,她来找我帮忙,起初我告诉她无能为力,后来她说你为了这个案子已经忙活了三个月,还被对方打回来七次,所以我……”
邵承顿住,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他本想坦言他曾经担心过一旦让宁橙知道真相可能会接受不了,却又不忍看她被工作折磨得体力透支,这才决定暗中帮忙。但是邵承却想不透为何宁橙言之凿凿是他伸出援手,自然不知道他已经被征信公司盯上了。
“所以你是为了不让我太过辛苦才这样做的对么?你可真是无微不至!”宁橙吼道,脖子上的青筋也显了出来。
“你根本不懂我的难处,你只会用你的方式表达善意,就是从来不会问我是不是愿意接受!没错,我是为了这个案子拼了很久,最后对方不满意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创意不够好,对方根本没有翻开企划书。最后一份企划书被送回来的当天,我发现原本塞在第三页的那根头发竟然原封不动,那时候我就知道不管我们的创意有多好也没用,对方根本不会垂青。当时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可是就是再难受我也没有跟你提过半个字,我不想让人说闲话说我走后门,也不想赢得这么不光彩,人家只会背后里奚落我还不是靠关系拿来的么,就算是创意再完美也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一句话就可以抹杀一切。所以我宁愿输,也不愿赢得这么难堪。可是你倒好,你们瞒着我暗中进行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根本不是在帮我,你只是帮筱萌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
一口气吼完,声音已经沙哑,心里的痛就像是催泪弹,宁橙捂着胸口,一手撑在桌面,扭曲着脸泣不成声。
她恨得不是对方企业的有眼不识金香玉,恨的是自己的煞费苦心却比不上筱萌的投机取巧,她们同时出发,分别在两条路上拔腿狂奔就只为了用自己的方式向对方证明实力,结果对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她打的溃不成军,显得那些她曾经视为珍宝且屡败屡战的广告创意不值一钱,再出色也不过是一叠废纸,怎么抵得过关系换关系的水涨船高。
这是她入职场以来头一次遭受剧烈的打击,凶手之一正是她的枕边人,一时之间难以承受,这时又想到筱萌得意的笑容,胸口闷闷的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眼前忽然一黑,身体下滑的同时落入那副一如既往温暖的怀抱里,耳边听着他焦急的呼唤,精神仿佛被这种最亲密的伤害硬生生撕成了两半,很快沉入黑暗,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之前秦如是的一句经验之谈上:“别老想着什么山盟、海誓天崩地裂的伟大爱情,这世界上的繁华和伟大都是为了掩盖丑陋和卑贱,只有最平凡的爱情才是最不平凡的,那些所谓的轰轰烈烈最后只会剩下一层风化皮,斑驳的惨不忍睹。”
作者有话要说:
质的飞跃永远在天翻地覆的变革之后。。。
蜕变进行时03
苏醒以后,宁橙一整天都没有开口,睁着大眼盯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什么。
邵承哄过、劝过、求过都不能撬开她的嘴,直到晚上宁母来了电话,打给宁橙手机关机,又打给邵承,邵承将手机递进宁橙手里,她面无表情的接过,清了清嗓子,像是没事人儿一样和宁母聊上了。
宁母担心宁橙嫁人后受委屈,邵承又不时常跟在身边,电话里难免念叨邵承两句,邵承连眼睛都不眨的坐在床边盯着宁橙的反应,本以为她会趁机向宁母诉苦,哪知一开口竟是护着他。
“妈您又来了。邵承这不叫不关心我,他在外面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为的是谁啊,还不是我么?我一早就给他定了目标了,三年之内,他必须再给我买一套房子,以后我俩就可以提前退休了,把我爸和邵承他爸妈留下的两套房子租出去,然后把您和宁叔叔接到我们的第二套新房里,再把您和宁叔叔的房子也租出去,咱们一家人光吃房租就能偷着乐了!”
要是宁橙抱怨两句还是人之常情,但是眼下她骂也不骂,哭也不哭,里外里一点大吵过后的痕迹都没有,邵承瞅着眼皮子直跳,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宁母一听宁橙的话茬儿,又站在邵承那边:“那你也不能太折腾他,钱是赚不完的,也要叮嘱他适当的休息……”
宁橙连声应好,几分钟后结束了通话,看向邵承。
“你压着我的被角了。”
邵承纹丝不动:“别生我的气了。”
“你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