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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萌正在出外勤,刚见过客户正准备返回公司汇报情况,肚子却隐隐作痛,她着了慌,打给曲烨电话无人接通,又不敢打电话回家以免父母担心,只好找上了宁橙。
宁橙赶到后,筱萌正坐在附近的永和大王的店面里,喝了一杯热豆浆后肚子不再作痛,身体其它地方也没有任何不适。
但为了保险起见,宁橙还是陪她走了一趟医院,检查结果一切如常。
虚惊一场后,筱萌又开始数落起曲烨:“真不知道女人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种时候指望不上老公,什么时候指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哪里像是我老公,简直就是不相干的人,照样我行我素各过各的。我真后悔支持他开影楼,现在影楼倒成了他的亲生孩子了,我女儿是领养的,都是累赘!”
等筱萌吐净了苦水,宁橙陪她回了家,又跟筱母在厨房里学习包饺子,仅仅是因为筱母的一句话:“邵承这孩子从小就爱吃我包的韭菜猪肉馅的饺子。”
其实筱家父母都明白,邵承和筱萌之间只有兄妹情谊,邵承迁就的辛苦,筱萌骄纵的牵强,他们对对方都有所保留,将这样两个孩子强拉在一起,筱家父母心里也是别扭的,私下里交流过不下十次,得出的结论都只有一条:“以前的人不都这么过来的吗,日久生情,邵承是可以尽心尽力照顾筱萌一辈子的。”不想他们的私心却因为曲烨和宁橙的出现而被打破了。
相比起邵承,曲烨处处令他们为难,他好烟,好酒,脾气别扭,平日也不爱笑,入了家门没几个月,和筱萌之间的争吵就像是吃宵夜一样的准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筱家父母开始还劝劝架,多数站在曲烨一边,就怕女婿觉得生分,然而时日一久,他们也懒得掺合了,只是私下里唉声叹气念叨女婿的次数越来越多,筱萌喜欢他,可是喜欢不能当饭吃,结婚靠的也不是喜欢,怕就怕这种喜欢终有一天会被岁月磨平。
在这样的对比下,宁橙就显得额外投缘,筱母觉得她温柔、虚心,筱父觉得她深具传统女性的美德,他们一致认为邵承找对了妻子,她是可以给邵承细水长流的婚姻生活的。平日里,他们也不会多注意宁橙,但是最近时有发现,只要有她在,家里的气氛就会显得祥和,邵承紧张她,筱萌依赖她,就连脾气倔如牛的曲烨,也会暂时收敛脾气。
这样的宁橙是很难不招长辈喜欢的,只是站在宁橙的角度上来说,她并不想参与筱家的家长里短,却被迫融入。
听说邵承出了差,筱父也找到了和宁橙之间的共同话题,他和筱母看法一致,都急于和宁橙建立长久关系,就算是为这个家找一个平衡关系的秤杆。
筱父嘱咐宁橙时,不似宁父的讨好,也不似宁母的语重心长,他很直接客观的提到男人在生意场上的周旋是如何的劳心劳力,暗示宁橙作为妻子应该学会体谅和支持,这些话的本意和方才筱母在厨房里念叨的中心思想如出一辙。
十几分钟前,筱母才将老理融会贯通的归纳总结一番,并且用筱萌做正面教材,意思是别看筱萌如何任性骄纵,但是对外还是大气大方大度的,对于曲烨的事业鼎立支持不说,还从行动出发帮忙拉拢客户,从不为了他的早出晚归而借题发挥。筱母借此不忘提醒宁橙,做女人的还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不能对外一把抓,也要做个贤内助。
宁橙点头微笑的听着,并未当着二老的面拆穿筱萌和曲烨之间的矛盾嫌隙,任何人都是需要表面功夫撑场面的,尤其是老一辈人。
开饭前,筱萌再次打给曲烨,问他下午为何不接电话。
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的曲烨解释道,他正在陪一位重要客户,这位客户有四五条关系链,只要把他哄好了就等于为影楼拉到一年的生意。
筱萌本想就下午肚痛一事指责曲烨,有时间哄客户,却没时间哄老婆,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碍于宁橙也在家里,不好发作。
饭桌上,筱家三人都没提到曲烨是否回家吃饭,宁橙礼貌性的问道:“不用等曲烨么?”
筱萌勉强笑笑:“他今天不回来吃了。”末了又补充道:“男人啊,在外面奔波劳碌,说到底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孩子将来的生活。”
筱萌的话就像是为了自打嘴巴而准备的,一个小时后,宁橙正在厨房帮忙削水果,大门那边就传来惊天的动静,将筱萌刚建立起的泡沫外壳瞬间击溃。
曲烨又吵又闹又叫又唱的被两个影楼的员工拖进了门,顶着关老二的红脸喷着冲鼻的酒味儿,反比筱家人苍白的脸色,他就像是横冲直撞的二愣子,走错了门,上错了台。
眨眼之间,筱家就成了车祸现场,所有清醒的人都像是急忙躲避醉驾汽车无辜路人,但是又不得不插空的上前去搀扶。
宁橙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令漫无目的醉驾司机找到了谋杀的目标。
曲烨力大无穷的挥开周围的障碍物,无比精准的朝她倒来,不禁打翻了水果盘,还将宁橙撞开了几步,她被迫后退躲避战祸,顾不得他坠落在地上将会有多狼狈。
事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伴随着铿锵的巨响,曲烨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筱家父母的脸上都露出厌恶和无奈的神色,筱萌的视线却分毫不差的落在宁橙身上,好像要将她看出一个窟窿。然而这样的尴尬局面,前后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紧接着,曲烨就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抬进了卧室。
宁橙匆匆告别筱家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一路冲回了家,跌坐在沙发里用手捂住脸,脑中已经刻画出翌日筱萌那张抱怨的嘴脸了,这意味着她也会受到影响。
宁橙想到了墨菲定律:“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所有的事都会比你预计的时间长;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它简直就像是为了诅咒她而存在的,她越向往简单直接的生活,生活越会背道而驰,而且永远让你在永无止境的绝望中等待结束,她害怕出错,尤其是在感情上,却总是有错,仿佛这些都是错的,所以早晚会错。就想她担心筱萌的抱怨会再次发生,而她的抱怨也确实突破了多次的“再次”。
紧接着,宁橙又想到了尔能提定律,怀揣着比对墨菲的怨恨多了十倍的情绪咒骂尔能提,心想这些专家真是神经病,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就知道总结规律,而且都该死的准确。
尔能提定律:“有些事情,只要一提起:如果是件好事,肯定错过;如果是件坏事,必然发生。”
而就像是为了再次应验这些定律是真理一样,那些被预料到的坏事也如期而至。但这些坏事并不仅仅指筱萌的牢骚,还有自筱家席卷而来的巨大连锁反应——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人,也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家庭,若一个人就可以制造悲剧,那么一个家庭就足以发动世界战争。
邵承乘坐傍晚的班机返回北京,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夜幕落下时才将将来到三环路附近,被发生在前方半里地的交通意外耽误在高架桥上,此时正巧筱母来了电话,邵承被司机叫醒,意识尚来不及归位的接了电话,不到三句话就被惊醒。
筱父的高血压又犯了,瘫在床上缓不上气,筱萌已经叫了救护车,筱母急的坐在沙发上哭,而全家唯一能指望的曲烨又联系不上,邵承抬头一看此处正离筱家不远,连忙叫司机换到先去筱家救援。
抵达筱家之前,邵承还不忘电话通知宁橙。
宁橙了解了情况,本想在家里等,但忍了几分钟还是出了门,赶到医院后,邵承和筱家人已经抵达数十分钟,邵承忙着联络住院处的熟人办理住院手续,筱萌担当筱母的精神支柱,筱母也怕筱萌动了胎气而寸步不离,宁橙的出现无意令筱母松了口气,将陪伴筱萌的工作暂时移交给她。
见筱母离开,筱萌才放任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宁橙,我想离婚了。”
宁橙一惊,来不及掩饰她最直接的反应望向筱萌,连忙说:“别说气话,我看你最近也太累了,不如请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吧。”
筱萌哽咽着,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情绪难以平稳:“假是一定要请的,我爸身边不能没人陪着,我也不能让我妈两头跑,曲烨是指望不上了,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和他的事业,我愿意成全他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他却只想着成全自己,从来没把我和我爸妈当做他的家人,结婚这么久,我已经受够了。”
靠着宁橙的肩膀,耳朵里听着宁橙的劝慰,筱萌无声的流下眼泪,视线瞟向走廊的尽头正向她们走来的男人,那是她一直信赖的邵承哥哥。因为她和父母一样坚信他会对他们不离不弃,所以总是仗着这份笃定任性下去,可现在,她已经感到了后悔。
筱萌想,为什么她要坚持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呢,为什么当初不听从父母的意见先婚后爱呢,就算她和邵承哥哥永远不能培养出爱情,永远的相敬如宾,那又如何呢,最起码不会在父母脆弱的时候身边连个依靠都没有,令她始终坚持的所谓“爱情”在此时显得无比渺小、可笑、滑稽,那就是个空壳子,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再自欺欺人的以为婚姻有多美满,眼下,她甚至连口头上的死撑都做不到了。
见到邵承已经来到眼前,筱萌真想对宁橙说:“宁橙,我真羡慕你,你是幸福的。”但是她的自尊心却不允许。
邵承说他已经办妥了住院手续,这时坐在筱萌的另一头,眼下的疲倦好像他才是重病患者:“我先叫司机送你们回家,今晚我留在这里守着。”
宁橙心疼皱起眉,却又不好当着筱萌的面露出不悦:“你才下飞机,一定很累了,不如我留下吧,你赶紧回去睡一觉。”
筱萌也明白让外人值夜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抢白道:“哪能让你们留在这儿,一会儿我再联系一下曲烨,就算他有天大的事也必须给我赶来,他是我爸的女婿,怎么能把责任推给你们!”
她的要强又突然跑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