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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德堡坠入情网-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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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只是个人,至此,她才是女人。    
    此后,他们彼此监视,监视对方是否照约定的那样爱我,给我,答应我。如若没有,我们来吵吧!女子用女子的眼泪,男子用男子的威严,直至双方精疲力竭,只好用婚礼或分手来结束这场监视。    
    我越来越发现两性很难互补,因为他们的相同性越来越多,差异性越来越少。属于我们的女儿圈如今已劳燕分飞,以前的时代要求女人成为“第二性”;如今的时代,要求女人成为第三性——“中性”。这样两性是否会公平一些,我不知道。但愿我知道。    
    很讽刺的是,二十岁以前我生活在“女儿圈”;结婚后,却进入“男儿国”。丈夫的家刚好是个阳盛阴衰的家庭,他有四兄弟,后来,我生了个男孩,等于住进“男生宿舍”。与男人相处,我发现最难的事情是,你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静静坐下来,听你倾诉心曲,我相信将来我的儿子也必然不肯。他们最怕听的一句话是“我想跟你谈谈”,那等于是说“我们来摊牌吧!”也许他们更怕女人说这句话,那会带给他们极恶劣的联想;而女人说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是:“我需要关怀。”你可以想像我是多么孤立。    
    当我第一次看到男人流泪时,受到相当大的惊吓。我看过许多女人的眼泪,每一种眼泪都能引人怜惜,而男人的眼泪,只是令人畏惧,因为它常常是愤怒或羞辱的代名词,他巴不得没有人看见,甚至深深懊悔。女人哭着等人抚慰,男人哭着拒绝别人。    
    刚刚进入这个男人团体时,我出房门,总得小心翼翼,当我看到客厅中并排着八条毛毛腿时,真想化作影子消失算了。而晒衣场总有数不清的男用袜子及裤子,那种怪异的景象,会让你以为进入迷离幻境,或是读马尔克斯的小说。    
    在这男性强势的世界里,我的生活处处受威胁,我常找不到自己的东西,这并非是它失踪了,而是因为被我藏起来,藏太多记不清了。“我”的东西看起来总是那么单薄而缺乏说服力,久而久之,我已习惯用男人的东西:大号的拖鞋,大号的汤匙与玻璃杯,穿不具女性色彩的休闲服,使用没有任何花样与装饰的家庭用品,甚至我也跟着得了香港脚。    
    事实证明,两性是很适合共同生活的动物,他们的分工总是那么自然而恰如其分。一个同时拥有两性的家庭总是那么和谐,你在这里找不到枯萎的盆栽、故障的电灯,或空荡荡的冰箱。他们开始找到一种战争后的和平,每个人变得较有修养而且合群,这种环境,很适宜养育儿女或孕育理想。因此,我认为两性的关系是辩证的,而非因果的,男人与女人在矛盾中求统一。矛盾越大,所获致的统一也越调和。    
    不过,当我想到至亲至爱的儿子,将来也会有一双毛毛腿,和一大堆袜子与裤子,甚至也有香港脚时,就觉得相当地寂寞。因为这样,我希望他能兼有敏感细腻的性情与冷静理性的头脑,他会公平仁慈地对待生命,不管是男性或女性。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母亲的痴心妄想。    
    于是,我常想起许多人的妻子,她们的眼神是否常常飘向窗外,偷偷地流泪,觉得不被了解?她们是否常常怀念少女或童年时代,或者自己的家乡,甚至是曾经一度拥有的小猫小狗,或一件美丽的衣服?这种回忆太教人沉迷,以至于她们常常变得脆弱而不可理喻。    
    而许多人的丈夫,是不是常用疑惑的眼神,注视他的妻子——这个他苦心找回的猎物,好像永远有着重重心事。不过,他决定不去理会她的心事,而去抚慰她的眼泪。    
    两性的故事在这里应该落幕了,因为它永远不会结束。


《在海德堡坠入情网》散文(上)你的心情(1)

    你的心情——致《枕草子》作者    
    林文月(台湾)    
    你的心情,我想是可以体会的。经由这两三年来书桌前日日夜夜的笔谈,我把你千载以前讲过的那许多话,一一迻译为我今天说的语言;你的心情,遂最先进入了我心房,最先感动了我。    
    为你的书——《枕草子》写跋文的人记叙:定子皇后崩逝后,你郁悒度日,未再仕官,而当年亲近的人次第谢世,没有子嗣的你,晚年孤单无依,便托身为尼,远赴阿波地方隐遁了。那人又称:曾见你头戴斗笠,外出收集菜干,忽然喃喃道:“教人回忆往昔直衣官服的生活啊!”    
    想像你度过十年绚烂繁华的宫廷生活,近伺过天皇相皇后,最后竟寂寂终老于远离京城的岛上;你那样的心情,我是可以体会得到的。不过,倔强好胜的你,大概不会承认你的寂寞的吧;尽管多纹的眼角浸出晶莹的泪珠,你或许佯装不注意,用泥垢的手背拭去泪水说:“啊,都是阳光刺眼的。瞧,今天的日头多艳丽!”我大概也就不忍心再为你的悲凉感受而悲凉,顺着手指的方向,与你共赏晴空中热剌剌浮现的炎阳了。    
    对于宇宙大自然,对于四季运替,你惊人敏锐的观察力,于古今骚人墨客辈中,亦属罕见的。在书的起首,你骤然且断然地书写:    
    春,曙为最。逐渐转白的山顶,开始稍露光明,泛紫的细云轻飘其上。    
    你捕捉春季最美的一刻,以最简约的文字交代,不屑于多加说明,亦不容多所商量,却自有魔力说服读者。关于夏夜、秋夕、冬晨,也用相同的口吻点明各季节最佳妙的瞬间情趣。于是,群萤交飞、雁影小小、霜色皑皑,无不栩栩生动地从你千载前的眼帘折射到今日读者眼前了。文字的神奇魅力,岂不就是这样的吗?    
    虽然你在书末再三申辩:你只是将所见所思所感的点点滴滴趁百无聊赖书下而已,并没有指望别人会看到;但我知道你的心情其实有些矛盾,你又何尝不暗中盼望着:有人会仔细读你的文字而深受感动引发共鸣!写文章的人大多如此,思维与感情一旦落实为文字,便顿觉如释重负,舒坦轻松,仿佛不必再为那些文字担忧了;可又仿佛还时时担忧着那些文字是否就此尘封,可有什么知音之人垂青赏爱呢。    
    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知音,因为我曾经仔仔细细读你所写的每一个字,并且能够体会那些文字,以及文字以外的一些事情。    
    你赏爱宇宙人生,但显然不是那种毫无主见的人。你强烈的主张,于书中每一页可以读到。你爱恶分明,丝毫不妥协,所以说:“冬天以特寒为佳。夏天,以无与类比之热者为佳。”无论男人或女人,你最敬佩聪明才智者,最不能忍受平庸愚騃。宫中朝夕相处的同侪何止数十、上百人,然而你笔下扫过的那些女子,何其庸俗愚昧;我看,大概只有宰相之君还值得你记叙一笔而已。    
    至于定子皇后,显然是你最仰慕崇拜的对象。你们二人之间,有异于寻常的心电感应,所以只要她说上面一句话,你就意会下面一句话的内容。她咏“花心开”三字,你立即感知那是托白居易的《长相思》诗以喻对你的思念。你们之间呼吸相应般的奇妙心契,竟令后世有些学者污蔑你和定子皇后有同性恋倾向!如此轻率的论断,你即使闻知,也不屑于置辩的吧。    
    你的心情,我明白。你爱慕定子皇后的博学多识饶有情采,而她也慧眼赏识你的博学多识饶有文采。你们相对的时候,好比双珠连璧,光芒四射,你们相吸引的道理在于此。    
    不要责怪那些轻率的学者。其实,人间世相并没有改变多少,我这个时代和你那个时代一样,到处充斥自以为是的人啊。    
    心直口快是你的缺点,你自己也承认的。譬如说,那次你批评紫式部的丈夫衣着不顾场合,这原本只是小事情,但是在你们那个讲究礼仪细节的时代,等于是说人家不识大体;难怪紫式部要耿耿于怀,并且在日记里反唇相讥道:“清少纳言这人端着好大的架子。”又批评你好卖弄汉学知识,附庸风雅,难免流于浮疏云云。其实,她在《源氏物语》中还不是大量引用了中国的诗文?依我看来,你们两位都是了不起的女性作家,同时代的男性作家们还真是不及望你们项背呢!虽然你们表面上互相攻讦对方,心底却十分敏锐地赏识着对方的。“文人相轻”,大概并不只是男性社会的专利品。    
    提及男性社会,令我想到你每好为妇女打抱不平的个性,这一点倒是作为小说家的紫式部未尝明言过的。你说:“女人真是吃亏。在宫里头做皇上的乳母,任内侍啦,或者叙为三位啦什么的,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可是,多半年纪已大,还能够有多少好事可盼呢?”的确,那个时代的女性是没有什么可盼的;除非盼到一个如意郎君,死心塌地守住一个“夫人”的地位,尚且还要提心吊胆,怕人老色衰之后,徒拥“夫人”之名,而失去郎君的心;即使你最仰慕的定子皇后,在天皇另外册封彰子皇后之际,不也照样患得患失痛苦异常吗?也许你好奇想知道千载后的情况如何了?告诉你,你的后代姐妹们一直努力想争取自己的地位,情况较诸你的时代稍有改变,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其中的原因,恐怕是大家口号喊得多,真正下功夫充实自己的又太少。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呢?


《在海德堡坠入情网》散文(上)你的心情(2)

    我时常在想,如果天下妇女都像你和紫式部那么优秀,男人也就不敢怠慢我们了。也许是出于一种不甘示弱的心理吧,你每常喜欢对男士们炫耀自己的学识才华。那个时代,汉学是男子修业的专利,连紫式部都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她的父亲课授兄长们的,而你渊博的学识不知是如何修积得来的呢?看你与宫中饱学之士应对,忽而经史,忽又子集,从从容容,游刃有余;时又不免于俏皮地出其不意剑梢一挑,众男往往只得俯首称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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