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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默回视,“打孕妇还得看孕夫。”
“玩绕口令呢?仗着有老公撑腰,胆子越来越肥了!”
简默又特轻淡地瞥了明霏一眼,大意是,你有吗?
明霏咬牙切齿地瞪回去。
一曲未经编排的双簧,小夏站在边上看两人唱,心底更清楚她们为谁而唱。牛奶的热大概已传递到神经末梢,连带心头也被煨热,烫的、软的、甜的……重重滋味涌上喉间,困住了某些欲说还休冷的、硬的、苦的情绪。
“默默,霏姐,你们不必刻意安慰我。他是一个月前走的,这一个月,我走过来了,而且走得很稳。”
桑夏向她们一笑,而后望着窗外满是感激地开口,到后来,声音渐渐笼罩上一层不明朗的哑,“其实到国外的第四天,他的病情就恶化了,医生说他至多还有两个月。他才告诉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之所以带我到美国,是他自私,他想在最后的光阴里看到我,看到他的……曙光。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真的崩溃了,我不明白,他明明这么年轻,才华横溢,怎么会……”
许是忆到伤心处,小夏很快哽住了声音。简默听得心有不忍,拍了拍她的肩,“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明霏也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跟着安慰,“准妈妈一定要积极乐观开朗向上。乖,别说了。”
桑夏却是摇头,“他走的时候,爸妈比我还难过,我不敢说,更不敢哭。连我的两个闺蜜,我也没跟她们提起过,怕她们说我傻。我现在就想说给你们两个听,说完了,心里才干净。”
明霏悄悄地握住简默的手,在其手心写下一个字,简默会晤,默然不语。
沉默即是默认,桑夏便打着慢动作,微扬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日光中光彩夺目。
“你们都那么聪明,听到我叫爸妈,就猜到我和他结婚了吧?事实上,是我逼他结婚的。他要我忘了他,重新开始。我就想,连他都是我人生中的过客,我还要不知道在哪的艳遇干什么?可是我又怕,怕我有一天会忘了他,然后,懵懵然地找个人嫁了,了此余生。以前就听说绑住女人最好的东西是婚姻和家庭,所以,我逼他娶了我,逼他给我一个孩子。他知道呢,知道我有了宝宝,我告诉他,如果是男孩,叫左忆言,是女孩,就叫左思言,这个取名法是不是很土?”
像是寻求鼓励,小夏突然转过头,浮着一层光晕的脸蛋上,未名的惑人神采在欣欣跃动。
忆言、思言……怎么会土?
“好听。”简默和明霏默契地表态。
“我也觉得好听。他当时听了之后,也没说土,就是盯了我很久,还说我傻。我才不傻呢。他之前告诉我,夫妻有一方死亡,婚姻关系就自动注销,他不知道,我要的就是这张能绑我一辈子的证,要的是我在最好的年华嫁给最爱的人……不然,我又怎么活得下去,明明,我只有他了啊。”
泪终于滚落,砸在牛奶杯里,有声咚咚。
简默想起明霏写给她的那个字,暗想,这的确不是傻,而是痴。明霏则从矮几上拿了餐巾纸盒塞给小夏,“一盒应该够了?好好哭,哭完了,以后别再哭了。我和小默子都是哭过的人,不会为你的眼泪心疼。”
一句话几乎成了桑夏情感的爆破点,她呜咽一声,泪水便哗哗冲了下来。
这样明媚的晴天,三个女人各执一杯牛奶站在窗前,一个哭,一个思,一个呆,也难怪让开门进来的两个再敏锐不过的男人顿在了门口。
五天后,简默去医院做定检,带上了小夏。
“你回公司吧,今天有小夏陪我,你总可以放心?”临下车时,简默对钟磬如是说。
为要不要陪同的问题,两人争了大半天,简默的想法是这些天他为了照看她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应酬,还不时迟到早退,公司正在筹划IPO的关键期,不好。钟磬的想法自然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做完检查给我电话。”钟磬在车里替她戴上手套,最终妥协。
小夏就在后座,下了车拉住她,“默默,你不必因为我……”
“不只是你的原因。”简默浅浅一笑,她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不想在小夏面前秀恩爱,更多的是因为想通些道理。不过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不想说太多。
因为做了预约,两人没等多久。
在她们前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妇产科医生看那女孩一眼,特清淡地问:“要还是不要?”
简默和桑夏听完就傻眼了,而尤是一脸稚气的女孩小声问:“医生,这次可不可以药流?”
这次?两人凌乱。
相较她们的不淡定,医生的反应要淡定得多,斜睨之,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不药流还能怎么样?三个月前才刚来过,真是不懂事的孩子!我先提醒你,万一流不干净还要清宫,对身体很伤啊!”
“哦……”
“还有,上次陪你来的那个男孩子呢?”
女孩脸蛋通红,更加气弱,“他以为没事,就不来了。”
“简直胡闹!”医生斥了一声,抿着唇,摇头刷刷写就几笔,让女孩子拿药去了。
这个小插曲让两个孕妇唏嘘不已,简默是怕,桑夏则是感恩。
好在两人的检查结果都好,简默确定怀了男孩,她发了条短信给钟磬,暗想,这好歹能向婆婆有个交代。
出医院后,桑夏提起要去个地方,简默不放心她,要送她过去。桑夏想了想,答应,然后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花,紫色的小花攒蹙,简默不认得,看了标牌才知道叫勿忘我。
根据花名,她猜到小夏要去看谁,只是没想到,小夏要去的是一个别墅区。
堪称麓市最豪华的别墅区,简欧风格,能住进去的不是土豪,大概就是小三。小夏算是例外,这是左家给她的聘礼。
“默默,别墅还要请你当设计师,他喜欢园林式的。就是装修完了,这么大的房子,我也不敢搬过来住,好忧伤啊。”小夏引着钟磬和简默进门,笑着说道。
别墅是挺大,一共三层,还带花园。因为是刚买下的,花园里还光秃秃的,目光所及之处,仅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小夏捧着勿忘我走近那块墓碑,像是抹了一层石灰的天阴晦得吓人,也让那缕忧郁的紫在冷风中更形深邃触目。
简默跟着走近,才发现这块大理石墓碑的与众不同。墓碑上没照片,也没有墓主人的名字,仅有一句话,她猜,是小夏的原创。
我如此感激,在最美的年华,我们彼此相遇;又如此遗憾,在相爱的季节,我们失丧彼此。
“这是他的墓?”简默在桑夏的右后方问。后者摇摇头,脸色有些许泛白,“按古语说,这是个衣冠冢。里面葬了他的长笛和古琴,还有衣物。他的墓,在平市。”
简默看着墓碑上那对彼此。有彼有此,是为相遇;无彼有此,是为失丧。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钟磬走来环住她,耳语:“我们去走走。”她看小夏的样子,应该有满腔辛酸要诉,点点头。
别墅区的绿化不错,大多数是常绿乔木,即使在大冬天也能行遮天蔽日的作用。简默体质偏寒,不特别怕冷,但不时会打个哆嗦,钟磬握住她的手,将其揣在了上衣口袋里。别墅区的外围有一条河,两人便沿着河岸线散步。
简默稍侧眼,凝视他的口袋,视线仿佛能穿过那层衣料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天色不太好,加上小夏不太好,再加上她和钟磬太好,孕妇都是多愁善感的,所以她也就多愁善感地想多了。
她想到那天在家拍的照片,两只在夕阳中交握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的着重点想必是在后句——不执子手,但得偕老,比肩挽臂又何妨?
自小顺遂的生活让她并不喜欢假设,对过去,更多的,是对未来。经小夏这一事,想法拐个弯,她想的是把握现在又如何,明明现在那么短……
“想说什么?”
简默正想得入神,慢了几秒才摇摇头,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钟磬的侧脸上。她的第一个想法是造物主在创造他的时候,一定在画工笔或油画,否则不会精致得过分。第二个想法则是,某人果然还是这么敏锐。
“钟磬,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不用眼睛。”
“啊?”
“有心就够。”
有心?又是治愈系的答案,简默陡然觉得被他攥住的手更暖了。
不过既然他问了,遵从积极式函证的定义,她还是给出回复:“钟磬,如果以后,我指如果,我先离开,你会怎样?”是会守着两人的结婚证,感激这辈子还有个可思可想可念的人,还是忘了她重新开始?抑或某人比她还理性,会拒绝回答此问题?
“你呢?如果我先走,你会怎样?”
简默一愣,这么多设想里,她唯独没想到他会把难题抛还给她,想了想,答曰:“积极式函证要求准确精详,贵司的回函不合规定。”
“那可否请贵司取证时先做到准确精详,比如给出时间?”
简默微偏头,思索片刻,悟了。如果她八十岁走,他固然耐得住寂寞,若是三十岁,他又怎么会守着那张结婚证?
果然,某人还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严谨性格。要说她不失望是假的,却没有怨怪的资格。
钱老说,婚姻是座围城。她说,老死在围城里,那是有心;老死在坍塌的围城里,那是有病。再者,现在的围城多是豆腐渣工程,随进随处,外沿的护城河怕是都嫌人满为患。
“算了。”她垂下脑袋,迈步打算往前走,口袋里的手却没放她的行。
钟磬忽然将她抱到身前,简默抬头望去,正对上他的眼睛,很亮、很柔,就像两人身侧的河水,风情一泛滥,就成了横无际涯的柔情。
“贵司既然不肯听取意见,我司谨慎表态,既已结成联盟,只要贵司不中途背盟,除去不可抗力的因素,我司必将履行一切既定义务,并且,终生不再另寻他盟。”
简默还是一副愕然的样子,第一个想法是……好长的一段话。然后,她慢慢地颔首,一个“哦”字听似敷衍,偏偏搭配眉眼的笑意,就添了欲盖弥彰的韵味。
钟磬还是那样的眼神,开口告诉她:“默默,再开始一段感情不难,但麻烦。而我,最怕麻烦。”
两人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