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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简默已经出了星巴克。
外头是难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无霾无雾,看在眼里的事物都干净得纯粹。冬日的阳光不比夏天,给人的感觉如高原上的氧气,透而稀薄,涤去了燥热感,打在人身上只觉暖意融融。
麓市近年来往大都市发展,结果就不免往大堵市靠近,简默左弯右拐才找到自己的车。她坐入车中,却发现一辆并不醒目的辉腾就在不远处。麓市人大多偏好宝马与奔驰,大众里被谑称为大号萨帕特的辉腾真的不吃香。所以那一瞬,简默只有一个念头——踩下油门,一冲到底。然而那辆车很快走了,她忙去看车牌号,周身的血液霎时凝固。
一种无力感当头砸来,她觉得自己傻,真傻,傻到直到刚才居然还在做梦。
哪有什么外遇?根本是他制造出的假象,目的不过是告诉她,他要的是离婚的结果,期间若即若离的战术,不就是最巧妙的围而不歼?而设计工作室出现在协议书里,不是他用心,而是单做筹码,表达一下这个婚,他有多想离。
真狠,狠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砸得面目全非。
简默靠在座椅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她之所以安心地当起无业游民,一来想在孕期专心养胎,二来便是想重新经营这段婚姻,没想到被一纸离婚协议逼到了死胡同。
脑子里划过乱七八糟的人影,最终画面定格,她往右打了个方向盘。
从包里取出钥匙打开门,简默往里一看,家里居然坐着两个人。
“小舅妈。”简默先向客人打了招呼。
“阿默,怎么这个点回来?”苏苒坐在沙发上,看向突然回家的女儿,心里也有丝诧异。
“妈,忘了和你说,我最近有点累,想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前几天辞职了。我记得你的课表,今天应该没课,所以回来看你。”
“就你精。女孩子干设计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也好。”苏苒笑着点头,而后打量着简默的脸色,目光微微一沉,没再说话。
倒是小舅妈郭如惠在边上,斜睨道:“阿默,好像瘦了?阿磬这是公司里出事,在家里也亏待你了?”
简默心里“咯噔”一下,“小舅妈,你说什么?”
郭如惠似惋惜地摇头,“也是你小舅不对,炒房炒股的都问阿磬借钱,听说阿磬的公司最近在上项目,结果你小舅的钱都在楼市被套牢了,现在资金转不开,大概正着急吧。不过听你小舅说阿磬的人脉广,这钱很快能填上。”
简默的脑子有半会的空白,眼前的亮眼首饰和艳红指甲晃动不止,她扶着沙发,想起之前小舅的那个来电,某个念头掠过,他是因为公司的事迁怒她?
只是,可能吗?她对他的事业从未多加干涉,但也知道他经营的是创新企业,一开始就不附和不模仿。这样的公司于创立初期不论在产品、技术的开发方面,还是资金、人才的流动方面,都要承担相当高的风险。公司这么多年走来,不论他这个老板的素质,企业的风险管理怎么都得在档次之上。
况且,用钱维系的感情称得上感情?她有这个想法,等于打了两个人的脸。
“姐,你看知之,先前在外头和乱七八糟的女人混在一起,当时高财还小,我就忍下来了,这几年不是赌就是炒,厂也不管了。这日子,我和他是真过不下去了。”郭如惠没管外甥女是怎么个模样,扭过头去和苏苒说话,眼角泛出湿意。
苏苒面色未动,冷眼看着面前这出独角戏,末了淡声道:“这件事,我会和知之谈谈。”
郭如惠这才盈盈起身,“那事情就托给阿姐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阿默,你也不要难过,阿磬本事大兮。”说罢走去开了门,而后轻手轻脚地关上。
简默麻木地问了一声,“妈,小舅妈又来闹离婚?”这话里,隐着几不可闻的厌恶。
她对人少有明确的喜憎,别人选择怎么活,是别人的事,她管不着。不过一个女人凭着孩子赖上男人,婚后只会花钱,还隔三差五地跑来别人家装小可怜,一旦别人出了事就摆出看好戏的姿态,堪称极品。人贵自知自尊自立,简默有时也想提醒小舅妈一句,别活得这么累,毕竟天才和傻子在人群中都只占少数,别人不拆穿你的把戏,只是不想给你难堪。
简母喝了口茶,嗓音里听不出喜怒,“嗯。这回是真闹,趁着你小舅现在有几个钱,能分到些财产。”
“小舅的厂真不行了?”简默不大愿意相信。她至今记得当初民企风光时,小舅开的大奔,整个麓市不超过二十辆,她坐在里头,别提有多牛气。
时过境迁。钱这东西,谁都想留,可惜少有人留得住。
“情况是不大好。钱难借,招工难,订单也不多。而且你小舅做的外销,一直没把品牌做上去。”苏苒简单地解释,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她抬头看着简默,“阿磬的事是不是真的?”
简默一愣,随即摇头,“我不清楚。”
“怎么瘦了这么多?过来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汗,上一章有两个敏感词。
、何妨平淡是鸳鸯
简默乖乖地在苏苒身边坐下,认为早说不如晚说,索性坦白:“妈,我和钟磬可能要离婚了。”
她以为阿妈会很惊讶,结果一句淡定的“怎么了”充分展现了苏苒身为长辈的阅历和修养。
“在一起七年,大概感觉不对了吧。”简默无精打采地说。
见状,苏苒倒了一杯茶给女儿,说道:“品品。”见简默抿了一口,又问,“怎么样?”
简默的脑子里正在放映默剧,哪里有心情品茶,敷衍道:“好喝。”
“这茶是我今年泡得最次的一壶。”
“……”妈,你哪天不否认我是你亲生女儿心情就不爽快是吧?
见女儿瞪来,苏苒莞尔,“最好的水+最好的茶叶+最好的手艺≠最好的茶。茶壶中百味冲撞,好茶能否成就,也看茶与人的磨合。而茶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对茶的体悟就成了关键。”
简默低头想了片刻,悟出这话是对着她说的,“妈,你的意思是我对感情也需要体悟?”
“是。谈感情与泡茶比,好在有两个活人,可以沟通。也坏在有两个活人,因为人心多变,另外一点坏处,是人会忽略感情本身。”
苏苒放下茶杯,坐直了身,神情终于严肃起来,“阿默,我这一辈,很少谈感情。就说我和你爸,结婚前就见过三面,我看他不抽烟不喝酒,人也憨实,就嫁了。婚后三年,我和你爸聚少离多,连我生你那会,他人还在广市。可二十几年,我们也走过来了,我知道你爸吃饭喜欢就着汤,他也知道晚上在床头给我放半杯水。既然是一起过日子,中间哪能没有磕碰?我看你们这一辈,性子就太浮躁。要自由恋爱,偶尔使个小性就一哭二闹。你学经济的,怎么也不清楚感情不是高档耐用品,但也不是生活必需品?”
简默红着眼,挤出一句,“妈,我是哭,没和他闹。”
苏苒失笑,“好,没闹,就我家的女宝最乖。”
简默一直没听过父母间的感情故事,挺有兴趣,催促着母亲继续往下说,“妈,你再说点你和爸的事。”
“我和你爸之间,哪有那么多的事。一直平淡着过,两个人不知不觉就白了头。”
不知不觉白了头,还是两个人……简默皱了皱鼻子。
新陈代谢不能逆,正常人都要白头。一旦白了头,再厉害的人也会力不从心,怕孤单,怕成为麻烦。假若身侧就有那么个陪你白头的人,或牵着你的手赏玩熟悉的风景,或与你并肩游历外头的世界,更多的时候,陪你坐着摇椅天南海北地聊,一直,聊到老。
如此这般,何妨平淡是鸳鸯。
难怪老人都说,年少夫妻老来伴。
简默由此想起现在的那个“夫”,又想也许他成不了她的那个“伴”,突然觉得难受,按东北姑娘蔡晓燕的话便是,心尖上生疼生疼的。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苏苒抚着女儿的头发,口吻温柔。
简默感受到那股柔软的力道,想起某人给她吹头时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心里更酸,生硬地转了话题,“妈,可我听爸说你年轻的时候像朵白玉兰,气质顶优雅,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他还说,对你是一见钟情。”
毕竟是与女儿谈论感情/事,苏苒略不自然地问:“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自然是因为简默问过。
简家一直是大事简母做主,小事简母做主,没事还是简母做主。看简父在家的地位着实低,简默有一回便问起缘由。没想到答她的时候,阿爸红了一把老脸,连语气竟也是虔诚的,“阿默,阿爸这辈子没多大出息,做过最出息的事,就是娶到你妈。娶到了,就想一直宝贝到老。你别笑阿爸啊。”
她当时才十几岁,哪里懂什么感情,懵懵懂懂地点个头,答应不笑。到后来她暗恋、明恋一路恋过,偶尔想起这番话,才意识到,这几句情话真美。
她试过把父亲的话翻译成流行语。
最傲气的版本——这是我女神,也是我女人!
最深情的版本——这是我女神,本diao丝逆袭到的宝,必须宝贝到老。
简默把脑袋挪到母亲的肩上,既然答应保守秘密,固然要继续转换焦点,“妈,那你呢?我听小姨说你当年是村里一枝花,还是那旮旯兜里第一个大学生,嫁给爸就算不是插在牛粪上,也算扎进了稻草堆里。”
“你小姨言过其实,你也相信?”
简默很不给面子地点头,因为她看过亲爹娘的结婚照。简父虽然个高清瘦且有一个挺鼻,但照小姨的话说,在当年围绕鲜花的众草中至多是狗尾巴草。
苏苒半晌没回答,但瞥见女儿灿亮的眼睛,最后还是坦白:“你爸为人正直,能体贴人。我第一次和他见面,他借了辆自行车带我去县城,那时候是夏天,他怕我晒着,事先就备了一顶草帽。路上我和他都不大说话,他就先认是自己嘴拙。在县城看到有趣的玩意,第一个想的是买下送给你大伯。”
“所以,就见了第二次面?”
“嗯。你爸虽然长相不出色,但面貌干净,举止斯文,而且……”
简默迅速抢答:“厨艺还很好?”
“你又知道了?”
简默嘿嘿笑,决定不告诉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