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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护问老人:“可要憩一会?”
“不如(口契)下午茶。”
她们坐在甲板上观景,宣教授说:“雅量,你关怀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吧。”
雅量微笑,“那里,假使有十分之一已经够好。”
“与你在一起,如沐春风,你何故没有男伴?”
雅量苦笑。
“他们叫你失望?”
“我自幼喜欢异性,我觉得男子比女子漂亮,至今我还迷A+F季刊,女体功能太过复杂,结构影响线条。”
宣教授仰起头笑。
“但是,”雅量说下去:“男人没有灵魂,他们愚昧,时时令女人伤心。”
“说得好,听,听。”
“宣女士你从未结过婚吧。”
“那是我的明智选择。”
雅量感慨:“我却浪费了那许多岁月与眼泪。”
“甲板上时时有赤裸上胸的年轻男子向你注视。”
“当真。”
雅量并无兴趣。
“你的男友似man candy吧。”
“像英国Arena杂志内模特儿,开头,大家都非常开心,渐渐,他的要求变得苛刻,要一个稳定的家与固定的关系,叫女方驯服,侍候他们生活起居,最好繁殖后代,又要她负责子女听话成材……”
“听着都觉得累。”
“我是逃妻。”
她俩笑出声。
这时有人走近她们,那是一个少女,皮肤晒成金棕,十分可爱,她低声:“杨小姐,我可以与你说几句话吗。”
雅量抬头,“别客气,请坐。”
少女轻轻说:“朱利安营扎寨说,可否邀请你到康乐室喝一杯。”
“谁是朱利安?”
“曾博士的助手,他说他认识你--”
雅量打断她,指着舱壁,平静地说:“你看到那把防火斧没有,你回去同朱先生说,他敢走过我十尺以内,我就用那把斧头把他斫成一截截,丢进尼罗河喂那些他妈的鳄鱼。”
少女闻方顿时敬畏地站起缓缓地后退,“是,是。”
老人家笑得前仰后合。
雅量犹自喃喃咒骂:“永无宁日。”
老人回舱休息,晚膳后与雅量在康乐室玩纸牌。
有人问:“整个小时不动,她们玩什么?”
“廿一点。”
“那有什么好玩?”
“那么漂亮的女子……我真不懂。”
第二天,雅量看着史密生研究人员把一条成长鳄鱼拖上甲板,蒙上它双眼,扎住嘴,做量度秤重,以及钉上追踪器,十分折腾。
雅量不禁脱口而出:“是谁第一个想到把鳄鱼皮做手袋。”引致尼罗河鳄濒临绝种。
做完一切功夫,他们把鳄鱼放回河里。
那条大鳄不慌不忙像枕木似沉入河底。
宣女士说:“听说连河马都不敢惹它。”
“在尼罗河研究鳄鱼呢,还是到阿玛逊河找安纳达大蟒蛇?”
宣女士答:“所以我读天文物理。”
她们继续回康乐室玩廿一点,雅量终于输掉所有零钱。
船向阿历山大港驶去,河上观光船渐多,可以听到美国游客在甲板大肆喧哗:
“谁会知道尼罗河分白色与蓝色支流”,“经上埃及的叫下游,经下埃及的叫上游,我都弄糊涂了。”
深夜,酒吧快打烊,雅量进去买冰冻啤酒,忽见柜台后一瓶碧绿色酒闪闪生光,像在叫她名字,她脱口:“Absinthe。”
酒保点点头。
“给我一杯。”
“杨小姐,你喝啤酒就好。”
“你会得调制?”
酒保经不起挑战,取现一只调酒瓶斟入绿酒,加碎冰摇匀,倒进一只小小V形杯子,接着,他用小茶匙勺起白糖,点火,把糖烤得融焦,倾入酒内,搅一搅,递给客人。
雅量贪婪地一饮而尽,觉得那酒甜苦辣,浓得化不开,想必到明晨仍然回味,怪不得受十九世纪艺术家欣赏。
她点头:“名不虚传。”
酒保说:“杨小姐,你回记休息吧,这酒易上头,别在甲板乱走。”
雅量笑笑,走向船头。
她丝毫不觉有人跟着她。
前边不远的船上有人庆祝生辰,张灯结彩,音乐断续传来,是一种叫Jive的轻快舞步。
雅量抬头,看到一轮银盘似月亮,不禁脱口说:“真美。”月色已照耀数亿年。
不料远处有人轻轻答:“说得好。”
雅量没有抬嘀咕不,她想绕去另一边回房。
但那人却说:“杨小姐,我们一早见过面,我叫朱利安,我遵嘱站在十尺以外,可以说几句话吗。”
雅量实在没有心情,她朝相反方向走。
“记得北大那碗豆腐吗?”
啊,雅量讶异地停住脚步。
她欠那人十块钱,或是,二十元。
“我就是那名交换学生。“
雅量纳罕,在地球上绕了半个圈子,又碰到债主。
她一直感激那人的慷慨,她轻轻说:“谢谢你。”
“不客气。”
她转过头看他,月色把他照得通明,好一个高大漂亮的年轻人,穿蓝斜布衬衫已十分温文。
他在月色也凝视杨雅量,她比他记忆中还要好看,她分明已经醉醺醺,
手里却还握着啤酒瓶。
“我可以走近一点说话吗。”
雅量不禁笑出声,他还介怀她的恐吓。
他只走近两步,靠在围栏上。
雅量想了想:“那晚,你为何在校园?”
他有点迟疑,终于缓缓答:“我是泳池义务救生员。”
“嗯。”
他看着远处,“你一连两晚独自畅泳,我都坐在救生台上,你没有看到我。”
雅量想起,不禁尴尬。
“你一直在泳池旁?”
“是,杨小姐。”
“你看到我游泳?”
有一次,她没穿泳衣。
“你违例带着啤酒,我本想阻止你,但池边只得你一个,我不想扫兴。”
雅量说:“你应当扬声。”
“你看上去有占寂寥,可是,随后,在水中你又显得高兴,我听见你笑声。”
他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地陶醉不已。
“我跟你出院子,看到你吃甜豆腐,可是忘记带钱。”
雅量不出声。
这年轻人已经见过她的裸体,她不禁吁出一口气。
“之后我就到史密生研究所报到,每次在极之苦闷的阴天,我想到那一晚你自得其乐甜美笑声,我又活了下来。”
雅量意外,“你读生物科技?”
“正是。”
“口的敢像个诗人呢。”
“那日看到你上船,我以为眼花,我太幸运。”
雅量侧着脸看他。
他轻轻咳嗽一声,忽然静静把衬衫钮扣解开,脱去上衣,他低声说:“现在你也看到我了。”
雅量啼笑皆非,他们这班男生每天只穿泳裤光着上身在船上走来走去,怎可同她的裸体作交换条件。
“对不起,我不该偷窥。”
是她杨雅量的错,“My bad,那是公众场所。”
光着上身的他像在展示本钱,浑身肌肉强壮有力,深色体毛从腮边一直燃烧到胸前,然后一条线般汇合,伸延到小腹,他也是个毛孩。
雅量低声揶揄他:“你看到的比我看到的要多。”
他把裤腰拉低一点,去到危险地步,他轻轻说:“我不介意,但我需要一间房间。”
雅量忽然泪盈于睫,她想说:无分国籍年龄,Y”all just want one thing,苦苦追求,低声下气,甜言蜜语,寒夜或风中站在门外静候,毫无怨言,但是,得到之后,脸容即变,践踏她自尊感情。
雅量身受内伤,她怕轻举妄动,随即七孔流血。
他低声说下去:“我查入场证件的电脑记录,知道你叫杨雅量,你是英语系客座教授,你是丹麦大使的妻子。”
雅量不说话。
“你好似不大开心。”
雅量告诉他:“我已同丈夫分居。”
他走近两步。
雅量却没有心情。
她退后一点。
“让我助你忘忧。”
他伸出手想拷打雅量腮边,她轻轻闪开。
他微笑,“不要紧,还有明天。”
雅量转身走回船舱,听见他在身后问:“你想念他?”
她没有回头,“非常。”
这是真的,她永远无法忘记大丹与毛孩。
清晨,尼罗河忽然降雾,伸手不见五指,甲板上人影幢幢,大家啧啧称奇,船长响起雾号,暂停行驶。
宣女士独自在餐厅吃早点,朱走近,不见杨小姐,他轻轻问:“她还未睡醒?”
老人微笑问:“你没去敲门?”
他脸红,“我不想做登徒子。”
“坐下,年轻人,喝什么?”
他要一杯黑咖啡。
“这几天你一直盯着杨雅量,为什么?”
“先是她美丽的脸容光焕发与体态叫我陶醉。”
“随后呢?”
“她的友善慷慨,以及大方自在均难能可贵。”
“说得很好,我亦是这样成为她的朋友,小伙子,你想与她发展?”
“我想提出,下一站我去阿玛逊流域,她有时间,或可与我一起。”
“受伤甚深的她已经下船。”
“什么。”他险些泼翻面前咖啡。
老人语音清晰平淡:“杨雅量昨日凌晨下船,乘小汽艇往开罗驶去,这上下恐怕已经登上飞机往伦敦飞翔。”
年轻人愣住,如此难以捉摸的女子。
“她为着躲避你,如此费尽周章,你亦可引以为荣。”
朱脱口而出,“有什么理由要避开我?”
老人家微微笑,“也许已经受够,她实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内效、后悔、失落,“我不应骚扰她。”
“你也难以自制。”
他低头不语,难得有人了解他。
宣女士说:“英国埃及学家如卡达等人探测古物时带来英国习俗,这早餐吃得十分考究,厨房准备了德芬郡奶油及玫瑰果酱,你可要配司空饼吃?”
年轻人双手掩着面孔,像是活不下去的样子。
宣女士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