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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基米尔·普京会见了俄共领导人根纳季·久加诺夫,并将他看作国家杜马最大党团之一的领袖。2000年夏,在与俄罗斯大众传媒领导人举行的见面会上,左翼报纸《明日报》主编瓦连京·切金和《苏维埃俄罗斯报》的亚历山大·普罗汉诺夫应普京之邀来到克里姆林宫。社会民意调查结果显示,俄罗斯国民对普京的信任程度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上,他的支持率从2000年3~4月份的50%~55%上升到了2000年5~6月份的65%~70%。
俄罗斯普通公民对普京支持率的上升,明显地影响了俄共方面对普京施政的评价。2000年夏,俄共领导人及其所办刊物开始表达“有条件地”支持总统普京的立场,同时将批评的火力基本上集中到俄罗斯联邦政府的个别活动家或者是像阿纳托利·丘拜斯这类官商身上。
《明日报》所刊登文章的性质也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2000年7月,该报写道:“普京值得同情,人民很想相信他、帮助他。怎么能忍心不去帮助他呢?他是在清理堆放在祖国神圣殿堂内的污秽之物,敌人曾把这里弄得像马厩一样。” 《明日报》和《苏维埃俄罗斯报》的主编主持了一场大范围的座谈会,题目就是:“普京是一个怎样的人?是俄罗斯的宠儿还是弃儿?”左派刊物呼吁弗拉基米尔·普京尽早迅速、果断地对所有主要工业部门推行国有化,更改 “掠夺性”私有化的结果,将叶利钦送上法庭,在外贸领域里实施国家垄断,归还俄罗斯人管理自己祖国的权力,并“强行推进俄罗斯化,就像历史上两次——分别在彼得大帝和列宁执政之后——所强制推行的俄罗斯化一样”。
由于普京并不打算按他们的建议去做,一些左派和民族主义报纸的作者们开始失去了耐心。例如叶·乌里诺夫斯基就在《苏维埃俄罗斯报》上这样写道:“应当丢弃对新总统的所有幻想。是的,普京同‘俄罗斯人民爱国联盟’的领导人见了面,他的演说辞与反对派的口号如出一辙。他的国情咨文可以作为一套完整、正确的寄语加以引用,我们听到他吐出的都是正确的词汇,但是结果又如何呢?还是让我们承认吧,弗拉基米尔·普京不是从事秘密活动的施蒂尔利茨,也不是当代的安德罗波夫。是的,普京接见了反对党领导人,他的前任没有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们没有看到局面继续向好的方向发展。” 谈到新总统的政策时,铁木尔·祖利菲卡罗夫在《明日报》更加气愤地指责:“您还等待什么,普京!您为什么还这样慢吞吞的?您还像执政伊始时的戈尔巴乔夫,充满热情地在远方的国家和沉寂的俄罗斯飞来飞去。我们的领袖应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走走,到遥远的村庄去看看!在那儿,甚至就连食品供给都令人忧心忡忡。应该让领导人到破旧的小木屋里住上一段时间,与农村的智者、俄罗斯的老人们谈天聊地,尽管他们已一无所有!他们是俄罗斯的杰出人物!俄罗斯所有的经济、哲学问题的根子在哪里以及如何解决它们,在这儿都能找到答案。在这里,有人会跟您说,改革将如何进行以及它从何处着手。应当让那些真心拥护国家权力的人重新主政,他们包括马斯柳科夫、古斯托夫、波利瓦诺夫、博尔德列夫、罗曼诺夫、斯塔罗杜布采夫、纳兹德拉坚科、巴布林、帕夫洛夫等。在他们当中,波利瓦诺夫是一位能力出众的天才,他可以让俄罗斯免遭崩溃的厄运!应当让那些追求真理的人,从孤独的深井里、从被忽略的黑暗中直立起来。在这些人中,教授科日诺夫、院士沙法列维奇、政论家邦达连科、教育家加尼切夫、地缘政治专家杜金等思想家们,还有亚历山大·克鲁托夫、阿列克谢·杰尼索夫、安德烈·费费洛夫、亚历山大·博布罗夫这些杰出者。”
对于他们的呼吁,弗拉基米尔·普京一概不予理睬。过了一个星期,这位作者又指责总统按兵不动,耗损国民的信任,“普京害怕与黑社会组织、阴谋团体、经济间谍以及‘动力吸血鬼’和反俄记者一刀两断,他恐惧人民像岩浆喷发、像地震一样自发地迸发出无法预测的巨大力量。他害怕成为领袖,害怕实现救世主那样的功勋”。
不过,俄罗斯国内还很少有人不害怕“不可预知的地震”和“突然喷发的火山”。这一切在最近100年已经遭遇过太多了。在20世纪末的今天,高尔基式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号召是不会得到任何人支持的。
“亚博卢”集团领导人已经几乎不再与普京作对了,格里高利·亚夫林斯基沉默了很长时间。《生意人报》对此非常愤怒:“就连‘亚博卢’党团也丧失了以普京反对派身份出现的勇气。普京上校太清楚苏联民众的心理了,他懂得,只要轻轻地吩咐一声,所有的人就立即会哑口无声。” 到了2000年晚秋,普京的主要反对者只剩下两派:一派以鲍里斯·别列佐夫斯基和瓦列里娅·诺沃德沃尔斯卡娅为代表,另一派是维克多·安皮洛夫和爱德华·利莫诺夫。与《新报》和《共同报》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闪电》、《公开性》、《柠檬》等报纸反普京的疯狂程度远远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三家报纸在2000年11月7日“十月革命节”上打出疯狂口号:“坚决拒绝普京主义”,“大家起来与普京主义斗争到底”,“在普京道路上筑起一面红墙”,“普京就是今日的科尔尼洛夫”等等。
此外,独立电视台的“幽默”节目——“木偶戏”也对普京抱有病态的敌视。正如马克西姆·索科洛夫在《消息报》上所写的那样:“‘木偶戏’节目里虽然服装和道具在不停地变,但周复一周、月复一月地表现的内容只有一个,即傻里傻气的普京与魔鬼似的沃洛申在摧残智慧、善良和永恒。其他人物早就成了无关紧要的群众,似乎世界上只剩下俄罗斯联邦总统一个人似的。” 回应类似的责难,“木偶”节目的主要制作人 .申杰罗维奇不但坦率说自己不喜欢普京,还承认自己仇恨普京。不过他同时也说:“历史上有过这种先例,仇
恨可以将一个人造就成像赫尔岑或萨尔蒂科夫…谢德林这样的天才,而社会仇恨完全是一种光明正大的情感。”
不过,他的社会仇恨,或者说就是阶级仇恨的口号并没有在大多数俄罗斯民众那里赢得共鸣,因此别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申杰罗维奇、安皮洛夫、诺沃德沃尔斯卡娅,还有马卡绍夫将军等人组织的反普京群众运动图谋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新报》和《共同报》又开始散布那些有关普京与俄罗斯有组织犯罪团伙、甚至国际犯罪组织有关联,或者克里姆林宫已做好准备快要宣布普京为俄国新皇帝的流言蜚语。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莫斯科新闻报》承认确有此事:“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已不是秘密,普京甚至认为俄共在相当大程度上是同盟军,而非死对头。普京无须动一个手指,就能达到叶利钦所无法企及的目标——清理掉‘不妥协’的反对派。就连站在分裂悬崖边上的‘俄罗斯民族统一党’也打算成立新的组织,以支持俄罗斯总统普京与极端主义、恐怖主义做斗争。”在2000年度年终总结时,由于俄罗斯反对派斗争乏力,《独立报》决定让该报为最有影响的反对派领袖而设立的特别奖“银牡蛎”奖空缺。
在地方行政长官当中,也没有出现弗拉基米尔·普京的反对派。他们几乎全票通过赞成了(普京支持的)联邦委员会改革法案。就连弗拉基米尔·普京也对这种积极的、一致的支持感到惊讶。普京在年终接受采访时说道:“经常有人给我提这样的问题:在议会上院讨论地方领导人将不再在那里任职的法案时,您是如何劝说他们不投反对您的票的呢?要知道,每个人的手都长在自己的身体上,没有人被强迫接受这个决定。是的,我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一切都是公开的、并且公之于众。但是,甚至对我来说,能够产生这一结果也的确非同寻常。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这是因为,他们已开始明白并意识到,如果不重新调整联邦体制的话,不仅阻碍全国的发展,而且首当其冲的是阻碍地方的发展。这是他们的一个负责任的决定。尽管草案是我递交的,但决定权毕竟在他们手中。” 反对普京的联邦委员会改革提案及其他重要提案的,事实上只有楚瓦什共和国的总统尼古拉·费奥多罗夫。在国家杜马,持有相似反对立场的也只有右翼力量联盟的活动家谢尔盖·科瓦廖夫议员一人。不过,他们的反对立场也很难用“不妥协的”来形容,称之为“建设性的”似乎更为合适。
当然,俄罗斯国家和社会非常需要这种建设性的反对派。但是,要实现这一目的,需要一个可供选择且迄今为止尚无人向社会提出的合理纲领。
寡头问题
俄罗斯媒体早在大选前就已经喋喋不休、大选后也没有从报纸和杂志消失的主要问题之一,就是普京对待那些被称为“寡头”的人的态度,或者相应地,这些寡头是如何看待新总统的。众所周知,正是因为有了寡头们所提供的大量金钱以及他们手中所控制的大众传媒的积极支持,鲍里斯·叶利钦才在1996年赢得了总统选举的胜利。同样,不止在经济领域,而且在俄罗斯政权机构内,这一点都让那几个最野心勃勃的寡头拥有了非常强大的实力。但这对国家没有任何益处,在对政权的所有要求当中,呼声最强烈、最坚持不懈的就是消除贪污受贿和犯罪,消灭乱施淫威的寡头。
因此, 在2000年初竞选开始前的那段时间里,“普京与寡头”这个话题已经有很多种说法,而这丝毫不令人感到有何惊奇之处。一方面,普京不得不听取与大资本家有紧密合作关系者的许多建议,这些人认为,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