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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初秋那宽大的旅行包,菁菁蓦然瞪大了眼,指着那包问她,“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是在打包行李准备走了吧?”
初秋低着头,昏暗的灯光下,她美丽的面庞隐在阴影里,完全看不到表情,只有露出的那一截犹如天鹅般雪白的项颈,“打算明天走呢。”
“啊?”菁菁惊呼出声,和身旁靠着的孙足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明天可是拉萨一年一度的晒佛仪式,好不容易来都来了,你却就这么错过了,实在太可惜了。”
初秋习惯性扬着的嘴角弧度有着片刻的停滞。
好像一直都在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然后不断凭着那股意愿抉择着身边的失去与得到,后来,事实证明她因为这自我倔强固执而错过了许多东西。
“你这么仓皇的离开该不会和今天找的那个人有关吧?”
菁菁试探性的询问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初秋心绪起伏的厉害,良久她才用力压制了心潮,微笑着望向菁菁,“我想去看看那晒佛节,我们明天一起去好吗?”
菁菁拍手,“这就对了嘛,不过我们明天要起的很早才行,得找一个好的位置站着。”
初秋坐到她身边,问道,“那么,我们几点钟出发?我订的飞机是早上十点。”
“啊?你还要走啊!”
看着女生再次露出的诧异表情,初秋点点头,“对啊,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结果与我想象中相差很多,可是,总算总算还是遵从着自己的心来了一趟不是么?我想这样就可以了。”
菁菁被她脸上哀伤的表情看的懵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怎么了?”
唇角的笑意加深,一如往昔的温婉,初秋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祝福,“菁菁,有些幸福来之不易,既然拥有了,你要珍惜啊!”
菁菁有些茫然的点点头,跟着初秋的话,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定格在了孙足圆圆的娃娃脸上,看到对方同样望过来的眼神,彼此忽然就会心一笑,眼眸深处就注入了温暖。
在一旁的初秋将两人的举动悉数收入眼中,低头继续整理手上的包包,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她承认孤单孑然的自己看到别人互相依偎的幸福有些小小的嫉妒了。
将绣着斑斓花纹的酒店窗帘拉上,申泽转身返回至床边躺下,床柜上摆着一本翻了一半的漫画书,他拉台灯的动作忍不住顿住,修长的右手半途改道,将漫画书拿起。
他的指腹磨着书本上已经有些粗糙的旧封面,脑海中一闪而逝的仍然是女孩子挥之不去的笑脸,皎洁的就像那月光下盛开的白莲,在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时,一声喟叹已从喉口逸出。
、因为我爱你啊,申泽
手机的震动伴着音乐声响起,眼神顺带扫了一眼柜子正中央的墙壁上的挂着的时钟,手却是早已捞过手机。
屏幕上是钟朔的名字,申泽重新放书在柜台上,然后转个身,将手机贴在左耳,平躺着,眼睛看着床顶上方白色的天花板。
“什么事?”他听到自己提不起劲的有些慵懒的声音
那方的人显然被他这声音惊了一下,带着调侃的声音反问道,“你不会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吧?”
申泽扯扯嘴角,“难不成真的恭候你大驾吗?臭小子,说什么惊喜给我,我可是等了半天下午也没见你人出现。”
“有人去看你这还不算惊喜啊!”钟朔夸张的大笑两声,“啧啧,这时的你该是对我抱着滔滔不绝的感激才对。”
申泽一愣,“你知道了。”
“当然,”钟朔刚出夜店,听了他这话,有些得意的挑挑眉,“你的地址就是我告诉她的。”
唇边再度挽出一个笑容,如花瓣轻绽放,“阿朔,你又乱说了,她来看望我的时候可是一句话都没提过你。”
钟朔拿着钥匙开门的动作忽然就定住,撇嘴,“这个臭丫头,真不知道感恩图报,回头等她回来了,我一定好好修理她。”
申泽眉头轻皱,“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该不会吃醋吧,虽然那丫头经常会不知好歹的和我顶嘴,但是谁让她是你的心肝你的肺呢,为了你能在我们之间不尴尬的和平相处,本少爷我就吃点亏,谦让谦让她吧。”
手机那端的喋喋不休,令申泽有些无声的笑开,“怎么每次都拿我当借口,还这么振振有词的?”
“哎哎哎,我这是在帮你抱的美人归哎,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冤枉我的一片好心,真是让我好心伤呢。”钟朔暗想,也不知道顾初秋那丫头得手了没有,于是弱弱的问了一句,“被自己一直捧在心上的人儿终于表白了,感觉如何,是不是有种一人得道,飘飘欲仙的快感啊,嘿嘿。”
面对对方的不怀好意的奸笑声,申泽额头黑线,“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她千里迢迢的寻你,终于让你这么多年的艰难寻找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你却觉的离谱,我说兄弟,你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申泽有些好笑,“你打太极的功夫倒是越来越高了,想打听她的消息就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对我又损又讽的。”
“真是聪明的人呢,”钟朔闻言哈哈大笑,拿着钥匙对着车遥遥摁了开车键,几个大步走到车前,拉门钻了进去,仍旧是懒洋洋的语调,“那山高水远,土地贫瘠的地,本少爷我这辈子是懒的去了,也只有顾初秋那个傻帽丫头愿意和你一样往那里钻,怎么着,她也这么早就睡了?”
申泽正笑着的表情忽然怔住,脑子里忽然一道白光迅速划过,快的令他抓不住,心口慌的似乎要跳出了胸腔,“你刚刚说什么?”
钟朔被他突然间低沉的嗓音弄的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初秋。”
钟朔也听到他好久艰涩吐出来的两个字,这才想到了事情不对劲,原本懒散仰着头靠着垫子的他立刻坐正了身子,“她去找你,你没见到她吗?”
申泽此刻也腾身从床上坐起,脸色有些发白,“若若。。她真的来了?”
“是啊,还是一大早的飞机,今天下午的电话特意跟我要了你的酒店地址。。”,钟朔的话忽然打住,脸色变的郑重,神色古怪,呐呐道,“难道你刚才跟我说的不是顾初秋吗?”
申泽苦笑,甚至已经抽不出半分气力要去回答钟朔的问题。
绕来绕去,他们竟然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和钟朔说的是莹雪,钟朔和他聊的却是初秋。
直到手机那头的叫他名字的声音传来,申泽才低低的跟他讲,“莹雪来看我好几天了,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呢。”
那头的钟朔也愣住了,“莹雪”
莹雪啊,脑海里蓦然就闪过女生空灵毓秀的漂亮脸庞,钟朔掏打火机的手点了几次才将那根烟点燃。
安静的车里,就着缭缭的烟雾,钟朔听到自己有些低哑的嗓音,“她这是想干嘛,余情未了,对你还没有死心呢?”
“阿朔,”申泽急忙唤他,“好了,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了好吗?”
钟朔冷笑,“我何尝自欺欺人过,那个女人我早就已经不要了,本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算哪颗葱哪根蒜,值得我为她吃回头草。”
说了这么多多余的解释,还说没有自欺欺人,隔着电话,申泽轻轻叹息,“你告诉我,若若给你打电话问我的地址是什么时候?”
钟朔沉思了一下,“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
“你真的没见到她?”
面对着钟朔小心翼翼的询问,申泽沉默不语,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只觉得喉口苦的厉害,胸闷的比往常还要厉害,于是起身赶紧抽出柜子里的药片,倒了几粒在掌心里,然后拿过书桌上的水杯,就着清水和着药片吞了下去。
既然来了,为什么选择视而不见呢?
对于他,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选择接受,右手用力的死死的按着胸口,申泽痛的嘴唇发白,眼神说不出的无望,可笑的是他之前一直以为在她的心中自己还是有一席之地,即便是早已习惯了她的忽视,可是心中那一点点的微光仍旧是他的期盼和希冀。
这一刻,他却觉得心中那一点支撑的光芒终于砰的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光片,每一片都会或多或少的刮过他的伤口,使得那疼痛一直反复持续,反复持续的难以愈合。
若若,我的,只是我的若若啊!
模糊中有一道道的白光席卷而来,世界是一片天堂的白,恍然像是一场完美的梦,梦里蓝天碧蓝,白云雪白,一望无际的天空下是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青草地。
男孩子举着用花朵编织的戒指,用纯正的意大利语说道,“mi vuoi sposare”
与男孩子郑重的表情完全相反,女孩子俏皮的对着他眨眼,出口是流利的英文,“would you like to marry me ”
男孩子愣了一下,然后扬着唇角,笑容灿烂,接口道,“yes ;I would like to 。”
女孩子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用力抹着眼泪,“Sì; mi piacerebbe; perché ti amo。”
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问,你愿意娶我吗?
他回答,是的,我愿意娶你。
她也回答,好啊,我愿意嫁给你,因为我爱你。
半大的孩子哪里懂的爱,那时的爱在心底不过是希望执手相伴一生,在这个异国的国度里携手扶持着,彼此谁也不会丢下谁孤单到老。
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幽暗的空间里是一阵一阵的清脆铃声,初秋盯着屏幕上的名字,一直无动于衷的盯着,直到铃声停止。
已经有好几通的电话都是钟朔打来的,她看着就是不敢接,她怕钟朔对于结果的询问,她怕自己诚实的说出口后,钟朔的远离,那么因为钟朔,她与申泽最后的那一点点共同的连接也会被渐渐的断开。
钟朔说的对,顾初秋就是这么别扭的女生,不禁别扭而且还喜欢逃避,就像个鸵鸟,遇到事总喜欢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就可以躲掉了外面的风沙。
初秋翻个身,将头埋进枕头里,鼻子里充斥着房间的潮湿味,就像心底泛滥的忧伤,怎么也化不开。
mi piacerebbe; perché ti amo!
中文的翻译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啊!
长大的后来,后来到现在的自己,才发现小时候轻而易举说出的我爱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