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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恩丽娜惊讶地问,手上的动作停止。
“是的!”格兰希尔微笑:
“他目睹了那场我们经历过的幻境,并且被指定为下一任的祭品,我们所经历的幻觉,只是重演一次他的遭遇而已。你也看到布满此处的无头骸骨了,这些全是幻境下的牺牲品。”
“那么……他死了吗?被当成祭品?”梅恩丽娜紧张地问。
“如果他死了,这首歌谣如何流传出来?”
听格兰希尔这么说,梅恩丽娜小小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问: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那歌谣蕴涵着丰沛的解咒威力啊!一个吟游诗人如何能编织拥有这种力量的歌?……他竟然能够编织解咒之歌,并且流传了这么久仍然保留着那股破除幻觉的力量?”
“因为——那名竖琴手、吟游诗人也是一名雅莱尔呀!”
答案揭晓。
“耶?”
“这个世界上名留青史的雅莱尔之子,可不是只有大贤者黛诺苏儿和大法师德克亚忧纳俩位喔!”
“真的?”
红发小女孩一脸惊喜,将刚刚才解除的险境远抛脑后。
与格兰希尔在一起,可以听到许多好听的故事,就连惊险的经历也不会错过,她满脸都是聆听故事的喜悦。她说:
“你永远都是如此的冷静,这次是你的冷静救了我们。”
“除了冷静,我想不出别的方法。”他微微一笑。
走出了树林,格兰希尔轻拍梅恩丽娜的背,示意她该起程了。
“有许多故事,我的师傅都会告诉你,你有很多机会可以缠着他说很多很好听、真实度又很高的故事给你听,因为他在传奇中一路走来,所知道的可比这个世界上每一本书的记载都多得多也详细得多。”
“真的啊?”
“嗯!现在——我们走吧!”
三个颐长的飞翔之影远抛向蓝天,风成为他们翅膀的一部份,向西……
而神灵涌泉则隐没在绿丛之中,从现在起一直到悠远的未来,持续为这个世界制造出无害却美丽的幻想。
第二部分四、时间彼岸的神之大陆(1)
阒静哑然的时间,
标立着曾经过往……
苍然不泯、
永世歌谣。
之其一
春即将转为夏,奥尔西国境西方的边城,城垣之外是一望无际的绿浪千顷。
这个边城有个古意盎然的名字——齐歌维嘉,意为“神之大陆”、“神州”。
“齐歌维嘉”位于奥尔西王国的最西边,是座商业大城,也是军事要塞,战略地位仅次于北方边城“奥罗布”,因此城主不是别人,正是奥尔西凯欧尼西王的第一个皇子康加太子。
当年镇守北方边城“奥罗布”的,是一位名叫凯克的老将军。
在老将军去世后,奥尔西第二王子摩菲尼尔也已经十九岁了,他也请求前往镇守北方边城。
两位皇子之间的年纪差了六岁,但是自小受帝王教育,各方面的能力都非常强,尤其在魔法上的威力更是不辱安迪亚斯家的传承。
更可贵的是,他们不似某些商业大国的皇家子弟一般,安于奢华的皇宫生活,皇子们自动请缨,担负起保国卫民的重任。
虽然长大之后的两位皇子都非常懂事成熟,超乎一般家庭里的同龄孩子,但其实他们也有顽皮的一面。
小时候在皇宫内留下难以收拾的破坏痕迹随处皆有,多到最后有好几处实在懒得再请人来修,用巨大花盆遮住便是。
两位皇子下来,就是臣民所称的“黑公主”达克利斯,她之下还有一个妹妹凯莎琳娜,也是魔法力之子的翘楚,更是大国师伦恩木法沙喻为接班人、拥有不输给大国师的魔法力天才!
因此,“黑公主”达克利斯成为了家族中唯一不带魔法的人。
一个无预期出生在安迪亚斯家的孩子,宛如坠落晶谷的黑石——
直到达克利斯公主的身份被承认之后,这样的批判依然存在于许多人的心中,也时时困扰着她的知觉。
“黑石?”
大国师曾经在讪笑着的大臣面前说:
“最高等级的黑水晶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那力量能中和各式各样属性的魔法,也能够使主人不受魔法力的迷惑,而如此等级的黑水晶却时常被当作不起眼的黑石!”
纵使有人心里嘀咕,对那安迪亚斯家唯一没有魔法力的“亚纳”——弱者公主有着血统上的怀疑,但冲着大国师的面,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达克利斯出生时,皇子康加刚满十五岁,只知道宫里因皇后不贞的传闻而人心惶惶,他的母后与妹妹达克利斯虽逃过死罪,却仍然被打入冷宫。
几个被怀疑与皇后私通的人皆被秘密地解决了,日后证明皇后是无辜的,而那些被处死的嫌疑犯也是枉死的——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皇后生下一个身上没有魔法力、黑发的公主……
因此,康加太子在少年时代,自他的父亲身上便了解一件事:
即使一个男人在处事或各方面的判断力都非常卓越、充满着深远的智慧,一旦碰上了男人、女人的事情,依然只能以昏庸评议。
皇后并没有如众人预期的那样羞愤自杀,她笃定要在有生之年洗刷冤屈!
她不希望自己死后被以不贞之名下葬,她承受不起这种污辱——连她的灵魂都承受不起!
传言汤汤沸沸了达克利斯公主整个童年。
三年之后康加太子前往西方边城“齐歌维嘉”,成为城主,又过了六年,在达克利斯九岁、他二十四岁时,他特别返回皇城坎斯德瑞参加父亲的寿宴,才见到这个小妹妹一次。
“妹妹长得很像奶奶呀!为什么父亲要怀疑她与母后呢?”
康加当时对弟弟摩菲尼尔耳语。
“……我也这么想!这件事我为母后抱不平!”
“安迪亚斯家没有魔法力的孩子……”
“就算没有魔法力,她也是我们的妹妹啊!”
两位皇子在人群中小声地讨论。
他们都十分敬爱父亲凯欧尼西王,但是他们的母后因为被怀疑不贞,在离宫度过九年清苦的日子,他们还不被准许去探望母亲,对于这一点,两位皇子都颇有微词。
他们都记得皇后在寿宴当天,带着九岁的达克利斯公主前来,还因为没有诏命,被宫人阻挡在外,后来多亏伯父雷特欧尼亲王趁乱将他们的母后带进宫来。
那一天的情况就如一席永不泯没的记忆,一再地在他们的脑海里上演。
当夜,皇后身穿着深青色、豪华却有点沉旧的晚宴服——据说那是她嫁给凯欧尼西王时穿的礼服,皇后的脸如夜美丽与冷冽,身影轮廓影影绰绰。
她牵着达克利斯一路笔直走到国王面前,说:
“我带着陛下的女儿来向陛下祝寿。”
所有的人包括王妃都十分错愕,国王注视达克利斯再看着九年未见的皇后,没有说话。
皇后又说:
“我感谢神的恩泽,让我冤屈得以昭雪,此事昭然若揭,虽然已经过了九年……我感谢神的恩泽,没让陛下成为杀害无辜妻女的罪人。”
说完这些话,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再度牵着达克利斯,转身离去而非缓缓退后三步再转身——
笔直、不卑不亢地朝着来时路离去。
九年的屈辱,只以一席话换回一丁点、不着痕迹、淡薄得可怜的尊严。
一年多前,皇后去逝了,她葬于皇家墓园,证明她的清白,但冤屈昭雪却无法换来全然的信任。
至少,国王与公主达克利斯之间一直有着一道无法跨越鸿沟。
康加太子记得寿宴之后的某一日,曾听过父亲与大臣谈论到此事:
“吾王应尽力安抚人心,特别是皇后娘家的沙特罗拉亲王。”
“我明白!”
“还有……有关达克利斯公主的事……”
有几位老臣支支吾吾,似乎不知道如何启口。
这毕竟是国王的家务事,臣子管不着却还是想提醒一下,但那容易被曲解为多管闲事的关心,很快地被凯欧尼西王给截断了。
国王很快地挥挥手,说:
“别想那么多!那么小的孩子不懂那些。”
在一旁听着父亲的话,康加太子苦笑着。
妹妹达克利斯不懂那些?
她当真如父王所说,不懂自己为什么过了漫长九年没有父亲关爱的日子的原因,竟是来自夫妻之间对信任的怀疑、竟是源自于她的诞生?
达克利斯怎么可能不懂那些?
“父王太过一厢情愿了!一厢情愿对于被伤害的人来说是非常残酷的!”
临再度出发前去西方边城之际,康加太子对弟弟摩菲尼尔说。
一直到现在,康加太子都没有娶王妃,因为父亲与母亲的事,令他深刻地省思着男女之间感情与信任的问题。
大臣与凯欧尼西王都知道他似乎有过女友,但他却一直都不愿涉及婚姻,因此甚至还有人传出他不爱女人、只爱男人的谣言。
康加太子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但愿永远没有人来逼他成家。
因此,补风捉影的传闻在当事者的漠视之下,只能变成地下水道的污泥,独自在黑暗中发酸发臭。
第二部分四、时间彼岸的神之大陆(2)
之其二
“齐歌维嘉”拥有四个护卫城,这个名字严格说起来,是五座城与那一片大草原加起来的总称,百年来,这个名字变成了边境这一块大陆的名字了。
城的左边是一大片袤广草原,右边则紧临凯兰西山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