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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说不定也是个被人弃尸的倒霉鬼,但是没有死透,于是临死前做了件好事将她捞了起来。
盛宝华躺在地上默默地想着,隔着被水浸透的衣服,她却感觉到了对方微弱的呼吸和体温。静静地等待着手脚恢复知觉,盛宝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扶着缓缓坐了起来。
两个人都湿漉漉的,虽然是春天,又有阳光,但如果不烤干衣服,在这里绝对有被冻死的危险。
扶着那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倚着树干坐好,盛宝华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是一片山谷,河岸边是树林,她抬手遮住阳光仰起脑袋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崖,那个将她从水里捞起来的人看来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伸手摸摸怀里,那个用羊皮包裹住的东西还在,盛宝华撇了撇唇,取出那个包裹,里面放着一本小册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没有湿。
捡了树枝来,从包裹里取出火折子,点了半天没有点燃,盛定华扭头看了一眼那本写着“秋水集”的小册子,恶劣地咧嘴一笑,撕下几页用来点火。
果然,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还燃得很旺。
“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场的嘛。”盛宝华嘿嘿笑着,转身去剥那男子的衣服。
刚解开衣带,盛宝华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捏住了,他力气很大,盛定华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他捏碎了。
“放手!”盛宝华气呼呼地抬头看他,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她下意识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什么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幽黑得望不见尽头,仿佛一个危险的黑洞,随时有将她吞噬的危险。
盛宝华想起了她去年猎到的一头狼,他的眼睛,就像那头狼一样。
虽然美丽,却十分危险。
“我只是想把你的湿衣服脱下来烤干。”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盛宝华委屈地扁着嘴巴道。
她深知自己不能激怒他,只能安抚。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终是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盛宝华看着再度失去知觉的人,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又添了些柴,脱下自己的外衣,坐在火边。等自己都整理妥当了,她才回头看向那个还在昏迷的男子,他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薄薄的唇紧抿着,虽然没有知觉,但看起来依然相当凌厉。
如果再不救他,他大概就会死了。盛宝华有点犹豫,直觉告诉她,这家伙太危险了,或许死了比较好。
只是想起那只将她从水中捞起来的手,盛宝华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发威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盛宝华又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刚刚被他捏得青了一圈的手腕,为了安全起见,她弯腰捡了一根枯枝,试探着戳了戳他的肩膀,换来他一声闷哼。
盛宝华扔掉手上的枯枝,觉得眼前这么个景况着实有些眼熟,细细一想,可不就是上次在山里逮到一只掉进陷阱的小白貂,之后给小白貂治伤的时候一模一样嘛,可不老实了,蔫坏蔫坏的,稍不留神便张嘴咬人。
小心翼翼地解了他的腰带,用腰带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盛宝华这才觉得有了些安全感。满意地点点头,把他的衣裳扒拉干净,只余一条裤衩,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口时,盛宝华还是有些惊讶的。那男子似乎已经没了知觉,由着盛宝华将他的双手反绑着,仰头无力地倚在树干上,他似乎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样子,肌肤异常的苍白,而且十分纤瘦,看起来身体本就不甚健康。
“咳咳……”盛宝华刚准备给他处理伤口,那厢就醒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是伤了心肺。
“不要乱动,你伤得很重哦,我没有恶意的。”盛宝华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露出一个释放着十足善意的微笑,然后还仗着他双手被绑不能动,伸出爪子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以示安抚。
对于那小白貂,她也是这么干的。
那男子见自己双手被缚,眸光沉沉地看着她,抿唇不再动弹。
“呐,这样就乖了,你伤口需要清理一下,有点点痛,忍着哦。”盛宝华再度抚了抚他的脑袋,他的头发很长,发髻已经散了开来,湿漉漉的。
见他没有表示反对,盛宝华便当他默许了,轻手轻脚地替他清洗了伤口,她的手法意外的熟练。
看着那些破碎的皮肉,盛宝华都替他肉疼,那人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痛的话可以叫,我不会笑话你的,我连弄破手指都会哭鼻子呢。”盛宝华一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伤口,一边出言安慰。
那人还是沉默,只不时发出一两声闷咳表示他还活着。
倒出上回给慕容云天吃剩下的清露丸,已经不多了,奈何眼前这男子全身上下受伤面积实在太广,只怕不够用。盛宝华想了想,全都碾碎了细细地散在那伤口上,又撕破裙摆替他包扎好。
有些伤口的位置很是尴尬,盛宝华倒不觉得,自自然然地给他撒药治伤,在碰到他大腿处时,他明显抖了一下,盛宝华一把按住他,“别乱动,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是这么用的么?
那男子嘴角似乎是抽搐了一下,又闷咳了一声。
处理完了外伤,盛宝华脸上并不轻松,看他气色,外伤看似吓人,却不是致命的,最主要的是他不但中了毒,还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你到底有多大仇家,竟然将你伤成这样。”盛宝华摇着脑袋叹息,再想想自己,倒生出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来。
那男子面色一凛,又要挣扎。
意识到自己刺激到了他,盛宝华忙住嘴,又恐吓道,“哎呀你不要动,我好不容易才把伤口包扎好,已经没药了,如果伤口再裂开我可不管你了!”
那男子果然不动了。
盛宝华点点头,还算识相。
“呐,你乖乖在这里坐着,有火堆应该不会有野兽靠近你,我没有药了,去看看树林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草药。”盛宝华说完,盯着他看。
他半垂着眸子,不言不语。
盛宝华也没指望他能开口,说不定是个哑巴呢,她替他将衣袍披上,自己钻进了林子。
盛宝华刚走,那男子便动了一下,挣扎着,硬生生扯断了绑着他手的腰带,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挪了一小步,便又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惹得一身灰头土脸。
无力再站起,他只能安静地坐在地上,细细地思量着,那个女孩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河里飘着?明明看起来已经死了,为什么一上岸反而没事了?他之前只是无力之中想找个可以支撑的东西,而她刚好充当了浮木的角色。
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树木的方向,薄薄的唇牵出一丝寡淡的笑,那笑中满含着嘲讽,替他找药?八成是已经自己去找生路了吧,在这种地方,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怎么可能还顾着他这样半死不活的废物。
连最信任的人都可以背叛他,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他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怎么能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就算是死,他也该拖着背叛他的一起去死,否则怎么能瞑目。
咬牙强撑着又站了起来,他寻了一根趁手的木棒当拐杖,慢慢往前走。
这山林之中有许多珍奇的草药,惹得盛宝华兴奋不已,满载而归,看来那家伙命不该绝,几味药居然都凑齐了。
蹦蹦跳跳跑回原地,盛宝华愣了一下,他居然不在了?
看着地上的血迹,盛宝华的脸都黑了,她磨着牙将草药放在一旁,沿着血迹往前走,不过五十来步,便看到了正倚在树干上喘息的家伙,面色惨白。
“你想死么?”盛宝华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那家伙已经身受重伤,虽然盛宝华力道不大,可是他哪里还禁得起这一拳,一下子便仰面倒在了地上。
“你想死么?”盛宝华蹲下身看着他,一惯天真纯澈的眼睛里一丝笑意也无。
“咳咳咳……”那男子倒在地上一阵猛咳。
“想死的话我可以帮你。”盛宝华捏着拳头又要砸下去。
那男子抿着唇,唇角溢出一丝黑血,硬是不肯往外吐。
真是头倔驴,盛宝华撇了撇唇,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他终是没有捱住,“噗”地一下吐出一滩黑血来。
“想死么?”盛宝华一点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晃了晃小拳头。
那男子闭了眼睛,终是摇了摇头。
他不能死。
盛宝华哼了一声,背对着他弯下腰,“爬上来,我背你,你的伤口不能再动了。”
现在才想起他身上有伤么,刚刚打的时候怎么不记着……
“打你是为你好,你身上是毒血,吐出来有好处。”盛宝华仿佛知道他在腹诽什么,笑嘻嘻地道。
当然,她没有说,也不排除她在泄愤的原因。无端端被灌了毒药,又被自己瞎眼看中的压寨相公联手弃了尸,她正一肚子邪火没地儿发呢,谁让他又来惹她,这不是自讨苦吃。
若是此时有宝云山飞天寨的人在场,定会说声,惹谁都好,千万别惹盛宝华那小魔头,她有的是千百种整人的法子,给你可劲的折腾。
盛宝华就想不通了,小胡子叔叔明明说男人都喜欢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那么辛苦地卖着温柔可爱,为什么……
心口一痛,她不愿再想,回头看了看还没有动弹的家伙,她眉毛又竖了起来,“磨蹭什么呢?快上来,再不处理你的内伤外伤加毒伤,等你毒入五脏,就等死吧。”
那男子看了看她单薄的身躯小小的个头,再看看自己。
“你看不起我?”盛宝华的眉毛愈发地竖得厉害了。
那男子抿抿唇,趴在了她背上,手长脚长的,就仿佛把她整个人包在了怀里,怎么看怎么都像要把她压垮的样子。
盛宝华感觉背上一沉,不由得龇牙咧嘴了一番,看起来没几两肉,怎么那么沉。
虽然这样想,她还是努力地背着他往回走,说是背,其实根本是在拖。
“尽给我找麻烦,你说你乖乖待着多好!”一边跑,盛宝华一边骂,连番的折腾已经把她温柔可爱的表皮全给撕了,露出狰狞的本质。
那男子趴在她背上,看着她背着他步履艰难地往前走,神色有些复杂。
她居然真的回来找他。
月瑶
好在那家伙伤得不轻,体力不济没能走出多远,饶是这样,盛宝华把他背回火堆旁的时候,还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