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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坐在清河楼楼上事业最开阔的位置,监视着榜文,迅速的写了封信,让店小二送到无名庄。
信上说,只要有谁看见了榜文并且有线索,就赶紧来清河楼通知自己。
但若反过来想,宇文子乔可以花重金寻人,留星雨照样可以用重金请别人闭嘴。
假如她现在正躲在某个平民的百姓家里,可以用十两,二十两银子,或者金子,甚至更多的钱,完全的堵住这家人的嘴。
看似无用的榜文,其实也暗藏了另一个很大的玄机。
那就是无论留星雨自己是否有信心不暴露,在她看来,这张开诚布公的榜文永远是个很大的威胁。
所以她必须想方设法揭掉这张榜文。
而这个过程中,或许就能发现留星雨的踪迹。
这个计划有些幼稚,甚至有些荒唐和渺茫,但就目前形势来看,宇文子乔除了坐在窗户旁喝茶沉思外,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么?
不到半个时辰,几乎半个苏州城的人,就都亲眼看到或听别人谈到了这张寻人榜文。
榜文被人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想找到画像上那位漂亮的姑娘,去无名庄领取一大笔奖金。
可是每个人看完后,都失望的摇了摇头。
渐渐的,羞涩的月亮赶跑了炽热的烈阳,昏暗的照着榜文,围在旁边的人也渐渐离去。
宇文子乔也惘然若失的又喝了一杯茶。
忽然,他眼睛一亮,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榜文旁,向榜文伸出手,似乎要揭掉,但他的手只碰到榜文的一角,宇文子乔忽然飞出来的骰子就打中了这人的手腕。
鬼鬼祟祟的人还没反应手腕的疼痛时,宇文子乔已经风度翩翩的站在他对面,晃着折扇,面带微笑。
宇文子乔问道:“敢问这位欲揭榜文的兄台,是否看见了画像上的姑娘?”
鬼鬼祟祟的人摇了摇头。
宇文子乔道:“那为何?嗯?”
鬼鬼祟祟的人道:“下午有人在门缝里给我塞了封信,让我来揭掉清河楼旁的榜文,然后就赏给我十两银子作为辛苦费。”
宇文子乔笑道:“小生双手奉上十两银子,只是必须留下这张榜文,如何?”
鬼鬼祟祟的人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宇文子乔回到清河楼上,又要了一壶茶,还没来得及喝,就马上发现又有一个鬼祟的人影出现,伸手去揭榜文。
这人自然没有成功,宇文子乔问他原因时,这人和前面两个也一样,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几乎是宇文子乔走在这个世界上最忙碌的时候,每一口茶他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就有偷偷摸摸接榜文的人出现,但每一次都被他用不同的办法阻止了。
他似乎看见一丝希望了,因为现在留星雨现在一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果不其然,她真的着急了,急的竟然自己亲自出马,去揭掉那张存在巨大威胁的榜文。
留星雨不是普通人,她的动作既不鬼祟,也不犹豫。
因为根本就看不清楚。
宇文子乔举起茶杯刚想喝,就像是被呛到了,又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忽然从窗户跃下来,瞳孔放大,看着没有榜文的墙壁。
刚才他只看见一个人影闪过,这张榜文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
这是多么快捷的轻功身法。
他跃上清河楼的屋顶,放眼望去,就看见了前方屋顶上窜跃着的人影。
只见那人身材细小,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服,显然是个女子,远远的,还能分辨出她头上那支茉莉花的碧玉发簪!
宇文子乔一阵狂喜,留星雨终于还是出现了。
他飞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屋顶上,几个起落间,他已跃过七八个屋顶。
前方的留星雨始终和他保持着十几丈的距离,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又猛然的发现,自己每一次落脚的地方,屋顶的瓦面都不同程度的裂开或粉碎,而留星雨踩过的地方,莫说裂痕,就是移动都没移动一寸。
他的心沉了下去,从轻功的差距上,他是追不上留星雨的。
幸好他的暗器使得还不错,黑风中,“嗖嗖”两声,他打出了两颗骰子,只闻得前方传来两声“叮叮”声,骰子在黑暗中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格挡开了。
留星雨是用什么破解暗器的?
宇文子乔正这么想着,前方猛窜飞跃的留星雨忽然扬了扬手,一阵破空的刺耳声传来,一把金色的剪刀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向了宇文子乔。
“磁!”的一声,剪刀划破了宇文子乔的衣襟,若不是他避闪的快,这把剪刀将成为索命的小鬼。
宇文子乔在微微的惊吓后,继续飞跃着急追在留星雨后面十几丈的距离,又打出了七八颗骰子。
留星雨又扬了扬手,飞出的剪刀将身后的七八颗骰子卷入了黑暗。
宇文子乔不断的发射骰子,留星雨不断的破解,黑夜中只有两人华丽的身影,和骰子与剪刀间擦出的火花。
在发射暗器的同时,宇文子乔还不忘记观察附近的地形,他们已经从清河楼追到城西,绕了一个圈后,又往清河楼的方向,一个逃,一个追。
直到宇文子乔再一次跃到清河楼的屋顶时,留星雨忽然从前面的屋顶上跃了下来,没入了大街上的人群里。
宇文子乔也迅快的跃下,看见的除了黑压压的人群外,哪里还有留星雨的背影?
他还不死心,他不愿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大街上挂满了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贩的叫卖声,在如此杂乱的地方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宇文子乔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用最笨的办法进行尝试,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满大街的乱飞。
有好几次,他几乎选择了放弃,但一想到留星雨就在附近的时候,就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尽管他的表情还很平静,可是从仓促的步伐和晃折扇的动作中看出,他此刻唯一淡定的,也仅仅只有表情而已。
天色又黑暗了一些,大街上的商铺开始熄灯,人群变的稀松。
被流星金剪划破的衣襟,寒风不断的灌进去,随着宇文子乔不禁的一个寒颤,决定这一个夜晚,是他人生中最疲倦,最狼狈的夜晚。
他还是选择坚持,一放弃,就彻底的输了。
也许这也是君子的一种天性吧。
直到他站在长街的尽头,看着最后一盏熄灭的灯笼,他才在叹息声中回头。
繁星点点,欲射进纸窗的月光,被油灯轻轻的阻挡了。
宇文子乔躺在宽大的浴盆里,舒舒服服的展开四肢,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十八回:赌局(第三章)
经过两天一夜的时间,再不休息,接下来一半的时间,拖着疲倦的身躯找出留星雨就更困难了。
浸在温水里的身躯,看上去并不像他外表那样软弱。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宇文子乔决定,暂时什么都不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或许天一亮,就能想到办法。
这张红木的床榻,还是他特地找人从波斯买入的,配上关内最好的棉花和丝绸,使得睡在这张床上的人格外舒服和安详。
今夜,他做了无数的梦,却睡的出奇安稳。
梦里都是留星雨靓丽的身影,和她听琴时陶醉的表情。
辰时,他恋恋不舍的张开了眼,如果就这样梦着留星雨,永生永世,无数的轮回,他也会欣然接受。
那种炽热的爱意,仿佛已超越了凡世所有的生命。
晨风吹过苏州城最宽广的大街,洗过脸,用过早膳的宇文子乔,看上去比昨天更精神。
今天,永远比昨天美好。
他总觉得自己和留星雨冥冥中有一种牵引,一定可以找出她。
雅香阁旁围满了人,大家都非常好奇是谁杀了陈妈妈。
官差们只是封锁了四周,没有进一步去调查杀害陈妈妈的凶手。
因为陈妈妈这颗苏州的老鼠屎,六扇门的人早就想把她弄死了。
不知不觉,宇文子乔又想起了独孤飘雪,无意中,他又来到了金银赌坊。
赌半仙依旧在赌坊中最高的位置坐着,不耐烦的玩着手里的一副象牙牌九。
他看见宇文子乔到来,立马就迎了上来:“宇文公子起的可真早啊。”
宇文子乔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有没有打探到那姑娘的下落?”
赌半仙谈了口气,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宇文子乔也跟着失望的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了两圈后,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宇文子乔有些失落。
他多想回到那张波斯运来的红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只有那样,就可以再一次在梦里看见留星雨了。
但他没有,因为他的思念,不仅仅是靠梦就能满足的。
秋风带走了无名庄里最后的一片枫叶,宇文子乔坐在琴桌前,看着萧然的秋色。
他又在七根琴弦上拨弄出汉宫秋月,回想起那一夜留星雨听琴时痴迷的表情。
那一晚,坐在石凳上,支着下颚的留星雨脸上的表情,已用最美好的回忆,雕刻在宇文子乔内心的最深处。
也就是回想起那一晚留星雨的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像流星一样,从宇文子乔的脑海里闪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藏在无名庄的某个角落里,藏在宇文子乔的脸皮低下,岂非正是最危险,也就最安全的地方?
他翻遍了整个苏州城,忽略的恰恰就是自己住的地方。
但如果她真的藏在无名庄里,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去揭掉寻人的榜文?
况且昨天晚上,留星雨也在清河楼附近,宇文子乔的眼皮底下出现过了。
难道她没有藏在无名庄上?
无论如何,宇文子乔不愿错失任何一个机会,他决定,先把无名庄翻个底朝天,找找看有没有留星雨。
但是怎么找?
如果自己明目张胆的一间间屋子搜,恐怕会打草惊蛇,吓走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