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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七血刀的脸色,一齐变白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接的亵渎单雄。
如果单雄允许,又或者他不在这里,朱梦航恐怕就要被砍成八段了。
“我只是想让你回答我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而已。”单雄淡笑道:“如果想让别人心甘情愿的回答问题,请他吃饭,绝对比请他吃鞭子有效果。”
朱梦航道:“姑奶奶已经吃过饭了,却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你是不是打算请我吃鞭子?”
单雄道:“我打算请你吃刀子。”
他的目光注视在流星七血刀的身上,目光里闪耀着赞许和骄傲的神色:“黑羽城里,有七柄不好吃的刀,你要不要试一试?”
流星七血刀冲着朱梦航狞笑,吓的她看都不看多看一眼。
朱梦航忽然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说,你要问什么。”
“也不是问什么复杂的事情。”单雄道:“我只问一个人的名字。”
朱梦航道:“谁的名字?”
单雄道:“指派你来黑羽城内暗杀的人。”
朱梦航道:“你觉得有人在背后操控我?”
单雄道:“如果你说出这个人是谁,他死,你活。若不说,那么你死,他活。”
朱梦航竟然一点也不慌张,眨了眨眼,笑道:“其实这个人,你应该能猜到。”
单雄摇头:“我猜不到。”
朱梦航又神秘莫测的眨了眨眼,道:“我提示你一下,是谁,和黑羽盟最过不去?是谁,在会贤庄的煮酒会上,要杀你的老婆和儿子?”
“萧楚文?”单雄又摇头:“我早就觉得他是螳螂背后的黄雀,但却不是。”
朱梦航道:“为什么他不会是?”
单雄道:“萧楚文是义帮的帮主,派一个女流混进黑羽城,进行暗杀。这种下流的勾当他做不出。毕竟,萧楚文还算是个君子。”
朱梦航道:“假如萧楚文刚好利用了你的这种想法呢?”
单雄的脸色忽然变的更加严肃。
朱梦航道:“你应该比我更懂,小人和君子,本就是很接近的。”
白芯素柔声对单雄说道:“看来黄雀真的是萧楚文,仔细想想,除了他,谁还会做出这种事?”
朱梦航笑盈盈的站起来,大大方方的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萧楚文死,我活,姑奶奶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可以。”项恒忽然冷笑道:“你和单盟主的事情了解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却还没结束。”
沈苍比项恒更激动:“单盟主答应放过你,我却并没有放过你的打算。”
朱梦航狠狠的瞪着项恒,怒道:“你想怎样?”
“也不想怎样,和单盟主一样,只是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项恒道:“答的不好,你就死。”
朱梦航道:“什么问题?”
项恒道:“沈忆柔在哪里?”
“哈哈哈哈!你想知道她的下落?”朱梦航忽然狂笑,笑声里尽是妒恨:“姑奶奶偏偏不告诉你!”
沈苍怒叱:“女娃娃别嚣张,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朱梦航笑道:“当然不怕,你们若杀了我,恐怕这辈子也无法知道忆柔的下落了。”
项恒悠悠说道:“我相信,单盟主应该不介意派几个用刑的高手伺候你。”
尽管朱梦航极力掩饰,她的脸还是开始发白了。
“最近刑部里的兄弟们,闲的很,是要给他们找个人,练练手了。”单雄的语气也显得很轻松:“免得铁链刀子等刑具生锈,朱姑娘,你说对不对?”
在黑羽城里,单雄就是神。
神说的话,凡人们绝不会违背或过问。
于是大堂上多了一张老虎凳,一条铁链和五柄小刀,还有两个赤膊的壮汉。
单雄指了指那五柄小刀,道:“对付你这种人,酷刑也是一种艺术。这五把刀看上去却大同小异,其实是有区别的。”
朱梦航不安的吞了口唾液,勉强说道:“什么区别?”
“这里面是有学问的。”单雄的表情,就好像孔夫子教自己的学生一样:“这把刀是割鼻子的,这把小的是割耳朵的,这刀头尖锐的是挖眼睛的,这刀口带齿是割舌头的,”
朱梦航指了指最后一把,惨然道:“这最后一把呢?”
“黑羽盟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讲究的,包括刑具。”单雄道:“最后一把刀是活刮的,从头上开始,先割下脸皮,然后顺着脖子往下割,直到将你的人皮整张割下来。”
朱梦航的脊背更凉,她刮花了苏冰的脸蛋,所以知道毁容的痛苦。
单雄指了指那两个赤膊的大汉,微笑道:“我的这两个手下,其实很不中用,他们伺候过两百多个囚犯,但只有不到五人活下来。这老虎凳和铁链的用处,也应该很明显。”
朱梦航终于低头了:“看来黑羽盟的酷刑,也真有一套。”
“不止一套,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单雄的脸色和声音都沉了下去:“可是我从来不伺候说真话的人。”
项恒忽然接口:“你现在是不是愿意说真话了?”
朱梦航的脸色似乎显得有点无奈:“不是我不说,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项恒道:“用最直接的办法说,忆柔在哪里?”
朱梦航道:“虽然我把她藏起来了,我却不知道那是在什么地方。只知道那是一片深山树林里的一个大宅子。”
项恒道:“你认得去的路吗?”
朱梦航道:“认得,离这里大概有五百里路。”
项恒道:“好,你现在就带我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朱梦航忽然怒道:“你说走就走?”
项恒又坐下:“那我不走,我在这里看着,看坐在老虎凳上的朱大小姐,被两个大汉割掉鼻子和耳朵,那场面一定很刺激。”
朱梦航只能带他走。
白芯素吩咐了马槽,选出了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又带来一辆豪华宽大的车棚。
于是项恒驾车,被五花大绑的朱梦航倒在车厢里,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白芯素叹道:“这年轻人,也太急了,现在都快四更了,也不等天亮了再走。”
单无言望着项恒消失的方向,道:“因为他现在一定很心急,我能理解。”他很理解项恒的冲动,如果被朱梦航抓走的是李若雪,他会比现在的项恒更急!
堂上只剩下白芯素、沈苍、单无言和单雄了。
单雄刀子一般犀利的目光凝视着单无言,他被看自卑,深深的低下了头。
单雄道:“我去关外几天了?”
单无言道:“回父亲,三十天左右。”
单雄冷哼一声:“在这段时间里,黑羽城是不是由你做主的?”
单无言硬着头皮,说了一个字“是”。
“雷刀头、张三郎和王老枪这三个人,是和我打下黑羽盟这一片江山的同伴。”单雄道:“我出去才三十天,就死了三个兄弟。”
单无言无言。
“嗤!”的一声,单雄忽然扭住了单无言的衣领,他的威仪而犀利的眸子,仿佛像一把刀子,穿透了单无言,他说:“你记住了,你不是单无言,你是我儿子。”
单无言被单雄甩出去老远,跪在地上,咬牙低声:“这件事,我会负责的。”
单雄不屑的看着他没用的儿子,道:“你能将我的三个兄弟复生吗?”
一种极度的自卑和伤害,贯穿了单无言。
在他的眼里,父亲永远是高大的,就好像一个神。
他无论多努力,从未得到过父亲的认可。父亲一句鼓励的话,那是一种奢侈。
单雄的声音又传来了:“你如果不想着那个叫李若雪的女人,神智清醒些,我的三个兄弟或许也能活着和我见面。”
当“李若雪”三个字从单雄嘴里吐出时,单无言的心更痛,更自卑。
他内心最深处的,最痛心的秘密,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父亲眼里,单无言恨不得在自己脖子上砍一刀。
白芯素在一旁已经看的不忍。
单无言的头抬起来了,目光还是不敢和单雄接触,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有史以来在单雄面前最洪亮的:“我不能让雷刀头他们复活,但我可以踏平萧楚文的干云庄。”
单雄道:“你总算抓住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单无言淡淡道:“两个月内,干云庄如果没消失,那么我消失。”
单雄道:“你如果不想在世上消失,那么就赶快在我面前消失,两个月很短,时间不会等你。”
然后单无言就消失了。
单雄靠着这赏罚分明的态度,黑羽盟才能像今日这般昌盛。
就算亲儿子做错事,也要惩罚。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是失败的,他看不见儿子的无奈,只看见儿子的无用。
只有单无言的母亲,才能看见他的自卑和无奈。
白芯素柔声的对单雄说道:“你以后,能不能对无言客气些?”
单雄道:“对这个没用的儿子,我已经很客气了。”
白芯素道:“他立誓说两个月内踏平干云庄,你一点也不担心?”
单雄冷哼:“如果他真的是个有用的儿子,就不会立这种可笑的誓。”
白芯素有些不悦了:“哪里可笑?”
“杀雷刀头、王老枪和张三郎的,是萧楚文,而不是他的房子。”单雄道:“他如果真的有用,就应该立誓两个月内杀了萧楚文,而不是夷平干云庄。”
白芯素道:“可是夷平干云庄,几乎比杀了萧楚文还困难。”
单雄道:“身为我的儿子,不应该惧怕这点困难。”
白芯素道:“两个月内无言若没完成任务,你真打算让他去死?”
单雄道:“是的。”
白芯素叹道:“那我还是去帮无言一把吧,免得他被你这个狠心的爹杀了。”
然后,她也在单雄面前消失了。
屋子里只剩下单雄和沈苍两个人。
许久的沉默沈苍忽然道:“夜很深了。”
单雄道:“三更了。”
沈苍道:“所以我们该去睡觉了。”
单雄道:“还不能睡。”
沈苍道:“你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