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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子乔身旁的唐静,也被这年纪虽大,性格却豪迈的女人的几句话,使他脸上留出少见的笑容。
宇文子乔收起折扇,微微鞠躬做礼:“若是单大夫人邀请小生共谋一醉,就算是背着一座大山走上三天三夜也不冤枉,那抱着一坛酒走几步又有何妨?”说到这里,他歉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只是小生此刻有些要紧的事要办,恐怕要一拒单大夫人的美意了。”
白芯素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随即又堆满了笑容,道:“没关系,你如果真的要来,虽然可以替我抱着这坛酒走几步,可是到了地方,还要分酒给你喝呢!我倒是无所谓,不过项恒那七个小兔崽子怕会心痛的不得了啊!”
“好了,我休息够了,你别耽误我喝酒,我也不耽误你办事了。”白芯素抱起地上的竹叶青,笑道:“今天喝了一坛唐家堡的竹叶青,下次宇文公子来黑羽城做客事,一定奉还一坛女儿红。”
白芯素那落地长的灰发,在风中摇摆,带着微微不羁的背影,在宇文子乔和唐静的眼眸里缓缓变小。
唐静收回目光,望了望天色,又望了望宇文子乔,低沉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
“啪!”的一声清响,宇文子乔晃开折扇,微笑道:“走吧,现在出发,绝对能赶上。”
午时一刻,花石客栈门口。
花石客栈不大,门口有石狮一对,迎客小二一双,菜谱一排。
留星雨站在花石客栈门口,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白色锦囊,锦囊内,白纸一张,黑字二十四个:“花石客栈内,茶水勿饮,酒菜勿食,申时之前勿动手,切记切记!”
独孤飘雪的目光掠过那张字条,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那纸条上的字,就当先进入花石客栈的大门。仿佛那纸条上的内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接下来在花石客栈里会发生什么,似乎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留星雨小心翼翼的收起锦囊,就好像小心的打开一样,随即对左边那迎客小儿挥了挥手,道:“小儿,替我将马安顿好,好生伺候。”
那小儿带着憨厚的笑容,牵过了那匹健壮的白马。
留星雨进入后,有意无意的四处打量了下这客栈。
这客栈分两层,下面一层方圆七八丈,摆着十余张四人木桌,现在有十余个,三四桌客人。楼上应该是雅间和客房。此刻正是午时,客栈内光线充足。而独孤飘雪,已在最西北的桌子上坐定。
留星雨走向独孤飘雪所在的桌子,心里也在暗暗佩服:“那个位置面对大门和楼梯口,别人从外面一进来,自己就能先比来者看清对方。人若从楼梯上下来,也能比对方看清楚对方。”
“两位,吃点什么?”小儿点头哈腰的小跑而来,笑容可掬的问一脸漠然的独孤飘雪。
“哦,我们正在等人,稍后再点菜吧。”留星雨迎过来,一边回答小二,一边在独孤飘雪身旁坐下。
“这一锭银子当酒钱,多余的当是赏钱。”留星雨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儿。本来嘛,字条上已经提醒,这客栈的酒菜不能吃,茶水不能喝。但现在还是午时一刻,所以必须要先在这里至少等到申时,还有两个时辰,我们的留星雨大小姐脸皮没那么厚,做不出在别人客栈里,像傻子一样坐两个时辰而不点菜的事情。所以就给了银子当做酒菜钱。
这可把那小儿乐坏了,激动的收过那锭银子,连声称谢,奔向柜台。
留星雨打开身后的包袱,拿出一小袋干粮,又拿出一对羊皮水壶。将干粮放在桌子中间,又把其中一个水壶递给独孤飘雪。
他没接,她只好把水壶放在他面前。
留星雨打开水壶盖,自己先喝了几口,低声对独孤飘雪说道:“我们连夜赶路,来到这里后一定很疲倦了,原本应该是点菜充饥,可是那样的话,有可能刚好中了对方的诡计。眼下孙华通在这客栈里,他事先若是知道我们会来,便一定会在这客栈的酒菜里下毒对付我们。所以宇文公子才吩咐我们不可动用这客栈里的食物。”
“我们要在这里等到申时,等两个时辰,在这里瞎坐两个时辰而不点菜,会引起别人的主意。本来是要点几个菜装装样子的。”留星雨叹了口气:“可是那样的话,也有可能中了对方奸计。若是菜里下的毒够烈,那么光闻菜香,也是很危险的。”
留星雨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笑嘻嘻的说:“还好我事先准备的妥当,带了不少干粮和水,不至于饿死。”说着她就抓起了干粮来吃。
独孤飘雪直视前方,仿佛看不见桌上的干粮和水,也看不见留星雨这个人,更听见她在说什么。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留星雨吞下一口干粮后,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宇文公子吩咐我们申时之前不可以动手,这又是为何?你知道吗?”
独孤飘雪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留星雨已习惯了独孤飘雪不喜欢说话的态度,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信任和把握:“但不管为什么,我很相信宇文公子,他吩咐的事情,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剑客的眼眸冰冷,深处的空虚中,透着一股隐隐的冲动,一种忍耐不住要爆发的杀意。
“我不等,他若出现,我就马上杀了他。”独孤飘雪低沉的冷冷说道。
留星雨干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会等的,你若是不等,那为什么坐在这里?而不上楼找找看孙华通是否在?”
“我,想先静一静。”独孤飘雪缓缓说道。语气和神色间,能感觉到他淡淡的倦意。
孙华通,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仇人,恐怕也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仇人。甚至是生平所遇中剑术最高的人。
杀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就算是独孤飘雪,是不是也要先静一静,想一想?
又有谁知道呢?谁能了解剑客内心最深处在想什么?
他们本就难以被人了解,也不想被人了解。
也许在这残酷的江湖里,被别人了解的多一些,就危险一些。
忽然,门口想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带着沉稳的脚步,走进了花石客栈。
独孤飘雪抬眼看了看来人,随即又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不过能让独孤飘雪抬头看一眼的人,也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了。
倒是留星雨,一看见来人,马上就肃然起敬,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惊讶和尊重之意。整个人似石头一般僵住了。
就好像一个逃课的小孩,忽然看见了严厉的母亲一般。
来人一身黑衣,一进入花石客栈,目光就落在了独孤飘雪和留星雨身上,脚步也和目光一样,直线走了过来。
凉凉秋风中,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羽毛的编制的衣衫,头戴斗笠,整张脸沉在斗笠边沿挂下的黑纱下,看不见脸色,却能感觉到一股雄浑的劲力和一身高尚的威武。
江湖上除了单雄,谁还有这种魄力?
午时二刻,唐家堡,石桌前。
流星七血刀围着石桌而坐。
无酒,有故事。
项恒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沉声问道:“那你们的单大夫人,有没有教过你们,杀父仇人的含义?”
西门笑转了转眼珠子,皱着眉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她经常教导我们,要做个重情重义,满腔热血的男子汉。既然要做男子汉,那杀父之仇一定也是非报不可的。”
刘不平道:“如果杀父之仇也不报,那这儿子做的也太他大爷的不孝了!”
风延庆拍了怕项恒的肩膀,咳嗽几声,道:“老大,这杀父之仇么,当然是儿子的事情。所以你若知晓了杀父仇人的名字,那就必须去砍了那家伙!我们兄弟几个虽然不能帮你,至少也可以帮你把对方找出来,黑羽盟找人的本事,你是不用怀疑的。”
丘谭瞪了风延庆一眼,骂骂咧咧的说道:“老五你放什么屁?”
风延庆怒道:“你放什么屁?”
丘谭道:“老大的老子,就是我们的老子。他的杀父大仇,就是我们的杀父大仇。”
风延庆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替老大去杀了那人?”
丘谭道:“那当然是不行的,我们至少可以先将那人打个半死,好让老大一刀了结了。你只说帮老大找出他的杀父仇人,那也太不义气了!”
项恒苦笑一声,道:“恐怕杀我父亲的人,你们是无法对付的。”
“碰!”的一声打响,马一翎拍桌喝道:“怎么老大你也放屁了?流星七血刀,七个人,七八刀,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大爷们砍不了的?”
面对满腔热血的众人,项恒沉默。
西门笑对马一翎挥了挥手,叹道:“老四你别发火,你也不想想,能把项承志那种角色弄死的人,的确很不好对付。”
这帮人一向居高自傲,不过提起项承志这个人,那他们还是会尊敬一些的。毕竟,江湖上到处都是项承志的传说。
可是近年来,项恒的传说,似乎已比项承志的传说还多。
马一翎道:“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大会比项承志弱?”
西门笑叹了口气,道:“那你认为,让老大和他父亲打一架,谁厉害?”
马一翎嘀咕道:“这就不好说了,毕竟无羁刀只有一把。。。”
无羁刀,此刻正被一双冷汗湿透的手,紧紧握住。
刘不平道:“这么说吧,老大的杀父仇人,是比项承志更厉害的人。而老大是不是比他老子厉害姑且不说,可流星七血刀,总比项承志厉害许多吧?”
风延庆接到:“那也只能说明我们七个人比项承志厉害,却不能确定有十成的把握能报这仇。”
马一翎急了:“报仇这回事,本身就是没有十足把握的,**的是在怕死?”
风延庆拍案大怒,道:“我姓风的什么时候怕过死了?我只是说没有十成的把握。”
马一翎回道:“你这是在动摇军心!”
“你放屁!”
“是你放屁!”
“不管谁放屁,替老大报杀父之仇,谁愿意去?”
“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