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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恒也感受到心底有一股暖流在流淌,他站在独孤飘雪的对面,喜道:“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看来老天还算是有点良心!”
独孤飘雪道:“你们都以为我死了?”
项恒喃喃道:“唐门的人带着大批人马在仙鼎宫的废墟下搜索,却只有骨肉残骸,大家自然认为你都死了。”
“可是我的剑还在,人也就在。”
剑在人在,剑亡人死!一个真正懂得剑道的剑客,就必须懂得这一点。
如果一个剑客的佩剑被敌人斩断了,就算对方不杀自己,但这个剑客却已不能再被称为“剑客”了。当别人斩断剑客的剑却不杀剑客时,这是一种对剑客的侮辱。
一个会被人侮辱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项恒看着他腰间的剑,叹道:“你去看过李若雪了?”
“我只是去拿回我的剑。”
“告诉我,那晚在仙鼎宫,究竟怎么回事?”
“在仙鼎宫崩塌的时候,断掉的石柱压了下来,我用身体去档住我掉在地上的剑,然后我就被大地裂开的一条口子给吞噬了进去,等我第爬出来时,仙鼎宫已经变成一堆废墟。”
剑客就一定要有剑客的死法,所以独孤飘雪没有死。
“就因为你用性命去保护你的剑,所以那柄剑才没受到一点伤害。”
“是。”
“可那只不过是一柄剑而已,值得你用生命去保护么?”
“值得,因为这柄剑已经救过我许多次性命,我可以为了我的剑而死。”
“可剑是死的,人是活的。”
“人是活的,剑有其灵气,这是剑道。”
“我懂,所以我们并没有去看你的剑,因为你说过,你的剑不是用来看的,这也是你的剑道。”
“你果然懂,我相信你也愿意用性命去保护你的刀。”
“正因为你这种剑道的境界,你才练成了那么快的剑法。”
确切的说,那不是剑法,那只不过是“拔剑术”。
独孤飘雪的肩膀上落满了雪花,他却丝毫不关心,因为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他认为值得去关心的事了,他盯着项恒全身看,许久之后,才冷冷说道:“你的刀呢?”
项恒拉开狐裘大衣,然后就露出了腰畔那柄金光发亮的无羁刀,他笑道:“刀在鞘里。”
独孤飘雪转身,刚好面对天边的明月,淡淡道:“你记住了,刀在出鞘的时候,不得有一丝犹豫。”
项恒皱起眉头,道:“我有点听不明白。”
“我只是告诉你,在正月初五的那一天,拔刀时切忌不能有一丝犹豫,因为你很有可能会败。”
所有的朋友都相信着项恒,可是和他意境最接近的独孤飘雪却说他会败,为什么?
项恒指着那五百张椅子和那七丈方圆的战场,道:“你看,那是为我和冷云风在正月初五的那天而准备的,到时候,我的朋友会与我同在,他们会支持我的。所以正月初五我绝对会胜的,因为我有朋友。”
独孤飘雪冷冷道:“就因为你有朋友,而冷云风没有,他已无情,所以你才难胜易败。”
“为什么?”
“冷云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顾虑,他已无情。”独孤飘雪剑尖般锐利的眼神盯着项恒的眼神看:“你在那么多朋友面前,到时候你的刀会被这无形的枷锁给牵绊住。”
项恒静静的听着。
独孤飘雪也缓缓的说着:“无羁刀固然很厉害,甚至已经是天下无敌。但你要记住,你的对手是冷云风,你可以打败他,你自己必须要在极佳的状态,你的心态也一样。”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是那么一丝丝而已。这是世上千百年来从来不变的规律。
项恒道:“我记住了。”
独孤飘雪的神色忽然变的无限寂寞起来,道:“只要打败了冷云风,你恐怕就要寂寞了。”
那种站在顶峰的寂寞,没有人比独孤飘雪更能了解。
项恒却笑道:“只要有酒有朋友,项恒就永远不会寂寞。”
独孤飘雪看着飞瀑山庄的瀑布,看着那五百张椅子和战场,那双寂寞的眸子仿佛是在看着整个江湖,整个天下,道:“那只是因为你还不懂。”
独孤飘雪离开时,雪也忽然止住了。
他离开时,答应项恒明晚再见。
项恒的肩膀上落着薄薄的积雪,酒囊快空了,他反反复复的想着独孤飘雪的那几句话“你记住了,刀在出鞘的时候,不得有一丝犹豫。”“就因为你有朋友,而冷云风没有,他已无情,所以你才难胜易败。”“而你在那么多朋友面前,到时候你的刀会被这无形的枷锁给牵绊住。”
独孤飘雪说的话就好像他的剑一样,永远不会错误。也正因为这样,那几句简简单单的话,才值得项恒去深深的思考。
忆柔穿着银狐毛衣,轻轻的踏在屋顶的瓦片上,往项恒的背影走去。
她很快就踩碎了一块瓦片。
项恒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了忆柔缓步的走来。
“柔儿。。”
“怎么晚了你还不睡?”
“你知道我不喜欢早睡的。”
“所以我才来陪你啊。”
忆柔已经坐在项恒挪出来的位子上,项恒替她把银狐毛衣拉的紧一些,然后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和雪一样冰。
项恒语重心长的说道:“柔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听了后可能会有些吃惊,但千万不要太吃惊。”
“你说吧,我在听着。”
“独孤飘雪。。。他竟然还活着。”
忆柔睁大着双眼,这双眼睛本来已经够大,被她使劲一睁,看起来更大了:“他还活着?”
“嗯,的确活着,我早说过,一个剑客就应该有剑客的死法。”
“那他人呢?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死?”
“就因为他刚才来过,所以他才没有死,正月五号那天,我有多了一个支持我的朋友。”
“那独孤飘雪现在去哪了?”
“当然是睡觉,再强的剑客,也不可能不睡觉。”
忆柔捧着项恒的脸,淡淡的柔声说道:“恒,独孤飘雪既然没死,你的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项恒抓住她的双手,笑道:“当然,看见独孤飘雪还活着,我能不高兴么?”
“你懂得失去朋友的痛苦,所以正月初五那一天你一定要胜,不能让独孤飘雪感受到失去朋友的痛苦,知道吗?”
项恒傲然一笑,道:“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会输。”
第三十二回:决战之离别(第一章)
冬月二十六日,正午,雪已停下。
一夜的大雪,飞瀑山庄里积满了洁白的雪。
丐帮弟子们在清理积雪,粗豪的江湖客们都因寒冷而躲在房间里。
这可能是几天来飞瀑山庄最清静的一日。
宇文涛等人似乎最讨厌清静,所以他叫来了一大桌的人陪他吃午饭。
能坐下十六个人的大桌上,摆着十六碟菜,十六副碗筷,当然也坐着十六个人。
宇文涛、宇文子乔、单无言、白芯素、忆柔、项恒、刘康、沈苍、老开大、老开小、还有六血刀。
宇文涛知道年轻人们的心思,所以他并没有邀请留星雨过来,怕她在宇文子乔和单无言两人面前会尴尬。
他也没有邀请李若雪,因为他知道单无言看见她也会尴尬,况且他还以为李若雪仍然在为独孤飘雪的死而悲痛,所以不应该去打扰她。
等宇文涛等人谈笑风生的喝了好几杯酒时,他们才发现项恒的脸色有些不对。
项恒眼前的这些人,已经算是他最好的朋友,甚至比亲人还亲,他本应该抛去一切,陪他们开怀畅饮才是。
他的脸色却很严肃,他一向很少有这么严肃的表情,因为他还在想着独孤飘雪昨晚对他说过的话。
“恒儿,在想什么?”宇文涛笑问道:“你是不是开始等冷云风等的烦躁了?”
项恒苦笑道:“叔父真爱说笑。”
沈苍道:“那你脸色为什么有些不一样?今天你好像也没喝多少酒,这可不像是项承志的儿子,也不像无羁刀的主人。”
项恒给自己倒上慢慢的一杯酒,喝干后,目光慎重的掠过所有人,那眼神就好像一个英雄在交托遗言一样。
然后项恒看着手里的无羁刀,慎重的说道:“各位,如果有一天项恒做了一件对你们不负责任的事,你们会原谅我么?”
宇文涛笑道:“如果你有去做这件事的理由,我们绝对会原谅你。”
项恒道:“可那理由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呢?甚至是一个自私的理由。”
宇文子乔莞尔道:“你的命是属于你自己的,小生的命却不属于你,但小生的命却可以交给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小生的命可以换你的命,那我愿意!”
“我相信你就算做了一件对我不负责任的事情,那你肯定也有你的苦衷和理由,所以我绝对不会怪你。”单无言豪爽的笑道:“就好像某一天我也做了一件对你不负责任的事情,你也不许怪我一样。”
项恒的眼中已有激动的泪花闪动。
西门笑先是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然后又用力的拍了拍项恒的肩膀,怪笑着对众人说:“我们流星七血刀的老大要做一件事,那我们兄弟几个他奶奶的一定跟着做,就算不能跟着做,也要支持他去做。到时候谁要是敢说我们老大的不是,那就休怪哥们几个的片子不长眼了。”
刘康用激励的眼神去看项恒,道:“少爷,做你认为该做的事,大庄主和二庄主地下若是有知,会保佑你的。”
沈苍递给项恒满满的一杯酒,项恒看着白色瓷杯里淡黄色的酒,只听沈苍用长辈的语气和他说:“项大侠当年做事,自由潇洒,从来不会被任何事牵绊住,却处处为别人着想,我希望作为他后人的你,能延续他的精髓。将来有一天你若真做错了一件大事,不用我们责怪,你自会受到惩罚。”
沈苍露出慈祥的微笑,看着项恒,看着他的刀,微笑着说道:“但我知道你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