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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苍算算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要向掌柜付房钱,还得大排长龙。她没事可做,索性帮忙小二收拾起碗盘酒樽,小二连忙阻止她,直说「客倌您放下,我来就好」。正好沉春在旁用膳,见她还想和小二争,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听见那笑声下意识侧过眼,这一恍神,就给小二抢走手里的盘子。
「你閒著没事就来帮我吃这些吧。」沉春向她招手,她过去一看,又是松软酥绵的糕点。
她几乎是立刻回想起那日化在嘴里的绵密口感,碍著娘亲的叮咛,她只能装得若无其事别过头去,沉春却是笑得更为狂妄,眉眼夺目生辉。她略带不甘心的瞅了他几眼,沉春迳自挪到她身边,硬是挑了颗呈到她嘴边。
她被四溢的香气给驯服,嘴巴不自觉的张开,沉春趁隙塞入她口里,她吃进嘴,然後愁容满面嘀咕「这真是最後一个了」。
作家的话:
、花落计年 其五十六
庆典终於到来。一早睁眼洗漱完,去问了袁苍有没有要托买些什麽,袁苍才说完「没有」,她便一溜烟随著人潮钻到了街上。彷佛应和这场难得的盛宴,春光正是明媚,混合些初春凉意,阳光铺盖身上的温度恰到好处。
几个嬉闹的孩童头戴面具,其中一张猢狲脸见著眼熟,瞥见头上一圈金,才想起那是孙悟空。见过本尊以後,从小深植的猴王印象全数被推翻。她跑过去拦住那小童问他面具哪买的,想买一张回去给袁苍,要他送给大圣爷。
走没多远就看见沉春颀长的身子停在前头,静静看著缓慢移动的人流。置身在欢腾的气氛中,男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面容冷冷淡淡,眼神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只知道他虽然没什麽表情,却让她觉得有些放不下心,就不晓得他还惦不惦记身为王的那段岁月。
她将面具随手戴上,钻过缝隙,来到他面前。沉春见到她时愣了一下,後来笑著撩起她的面具,她只是眼里印著沉春温煦的笑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这还挺衬你这只小猢狲的。」
听见沉春的声音,她也跟著回神,笑了一下,「喜欢的话,我去买张八戒给你。」
他眼神斜瞥,不以为然,「我不如去买张唐三藏,好好治一治你。」
她只是笑,突然感到局促起来,又把面具拉下。和沉春站在一旁看已经出现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经过,她拉拉沉春的袖子,待对方倾过耳来,问他:「要和我一起逛一逛吗?」
沉春道好,她面具底下的脸有些酡红,还好掩得算实,没给他见著。
路上摊子多得很,他们一摊接一摊逛,後来看见一处让人圈得密不通风,踮起脚看,原来是卖艺的,一个蓄满黑胡子的壮汉把铁鍊绑在胸口,她脚踮得酸了,踩下来却看不见後续,拉著沉春急忙上前。
「别急,不过就是那人吸口气用力,把铁鍊弄断罢了。你看他铁鍊间还勾著小铁钩,估计就是在上头动了手脚──」
她充耳不闻,好不容易到了前头,只看见地上一条铁鍊,壮汉抱拳谢过众人,旁边的姑娘提著竹篮一一巡过收钱。她钻了出去,默默看了沉春一眼,男人一派轻松,问她还想不想继续待著。
她摇摇头,说:「你这人有时真是讨厌。」揭开面具,她略带怨色。
沉春不以为意,「怕你给人骗了钱。」
「什麽骗钱,人家不过就是靠这技艺混口饭吃,说得这麽难听。」
沉春嘴张了张,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继续走著,後来她又听见壮汉那里吆喝著「接下来小弟要把这几百斤重的石头放在胸上啦」,她又跑回去凑热闹,沉春尾随其後,这一回没再说什麽,陪她看完全程,铁锤击在壮汉胸口那块大石时她心揪了下,之後壮汉拍拍胸口碎石站起来时,她奋力鼓掌。
姑娘走过来时,是沉春扔的钱。
「看得开心了吧?」
「当然。」她兴奋得脸蛋泛红。
沉春懒懒一笑,应了声,继续向前走。边走她边想,才想起沉春以前在皇宫里肯定见过不少稀奇的杂耍,自然而然不会把这市井小民成天能见的伎俩放在眼里。
她觑了眼沉春,「……你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有看过这些吗?」
他的脚步缓了缓,淡淡的说,「杂耍没有,都是些唱戏的。我父皇喜爱请那时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一曲苏三起解他可以听上一整年,他听不腻我都腻了。」之後他停了会儿,「所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人卖艺。」
「既然是第一次看,你怎麽会知道那人怎样扯断鍊子?」
沉春笑言,「当然是听说的。」歛眸沉吟,「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不会感到兴趣。」
她愣了愣,心想沉春之所以对这些有趣的事感到淡泊,多半是由於早年置身宫里养成的个性。她瞥见人们渐渐往另外一个地方聚集,牵起他的手,领他往那处去。她不顾沉春反应为何,只是想让他多看看这些平凡却充满无比乐趣的事情,後来沉春的手缓缓反握牢她的,她原想要挣脱,听那头有了动静,便抓著他奔跑过去。
那个上午他们看了郎中卖药,现场还扒了活生生的几颗蛇胆,面不改色的吞下;还有几只狗头顶东西用後脚走路,一只穿著红背心的小猴子坐在狗上头倒立;一个走索的人在绳索上吃起面来,吃罢开始沿路抛起那碗,翻著觔斗边接边走到另外一端。
她看得目眩神迷,回头看看沉春的表情,男人昂著下巴也专注盯著,阳光照得他眯细了眼,嘴角却是微微挑起,似是好心情。
她伸手揉揉鼻下,发觉另一手不太自由,低头一看,发现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她「啊」了一声想抽出手,沉春不让,握得更紧,微笑侧过眼来拉下她头顶上的面具,低声附在她耳边。
「吞剑的要出来了,仔细看。」
她听旁人鼓掌叫好,心思悉数集中在慢慢汗湿的手上。她紧紧捂住面具,还好过没多久,沉春就悄悄松开了手。有风拂来,湿淋淋的掌心被吹得凉了,她反倒有些不太适应。
两个人看得饿了,正想去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忽然一阵桃花香飘来,在各种气味混杂的街头特别清晰,她循著香气望去,是一个卖饼的小摊子,不经意勾起想请回沉春的念头。
「沉春你等等我,我去买个东西就回来。」
没等沉春回应就跑了过去。卖饼的是个老太太,见有客人上门她开心的介绍自己的饼里揉有初绽的桃花瓣,吃下一口那香气好些时候都不会散去。她站在摊前盯著淡红浅粉各异的饼,不自觉就出神。
她感到一些茫然,後来提口气,问:「婆婆,一个多少钱?」之後捧著一袋饼回头想要寻找沉春,赫然发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流,她失去方向,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顿时立在街口不知所向,怀里盈满扑鼻桃花香。
想想愣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提步向前,未料突然人群涌得更凶了,她瞬间被淹没得六神无主,给人挤得踉跄,於是奋力想回到路边歇著。她挤得面红耳赤,几乎要被逼出泪来,然而人潮只是将她拼命往反方向带,只能徒然焦急自己就要灭顶在这路中央了。
正当焦头烂额之际,有人大喊她的名字,她一看,是一脸好气又好笑的沉春,向她递过手来,她艰难的抓住了,被他一带,狼狈的跌进他怀里,犹有馀悸。
「我刚刚就看你一个人在那里载浮载沉,叫你好半天都没听到。」
她吞下几口唾沫,缓过气,「人突然多了起来,我一慌,就什麽都听不见了。」想起自己买的饼,著急掀开纸袋,才发现里头没一块完整的,全都碎得不成样,大概是那时拥得太用力才压碎的。「这是要给你的……可惜碎了。」她喃喃。
沉春没说什麽,只是捻起一块饼放进口中。
「好吃。」他说,「都给我的吗?」
她「嗯」一声,霍然听见锣鼓声由远至近。
沉春接过手,又吃了一块,垂下眼来,慢条斯理吃著那块小小的饼,吃著吃著,他笑了一下。
「是桃花吗……」
她走到沉春身边,原来是游行要开始,大家赶著看热闹才往街中央聚集。随著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凑近,也能看见一群奼紫嫣红的人走过来,每个人打扮各异,同样的皆是神采飞扬。
她转头看看沉春,男人陷入沉思,微微的笑意浮在唇边。
「和你说过吗?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闻见的,也是一阵桃花香,还看见一个男人,很美的男人,笑著说我还没快活够就死了,也实在可惜。」只感他指尖的香气飘来,淡而薄的春光下,这香味显得浓烈。
喧哗声越来越大了,彩色的人潮缓缓袭来。
她想起那八个字。
沉春轻喃,「……莫非,他就是你正在找的人?」
她没说话,气喷在面具上反弹到脸上,有些闷热。她回过头去看沉春,他还在吃著饼,一口一块,动作放得甚慢,只是表情已经失了惬意。乍看之下,像只野兽舔舐著沾在手上的血肉。
游行的人经过他们面前,人们欣喜跟随丝竹之声起舞,衣袖翻飞,然而她已无心思去看。
她拉开面具,颤声问:「你说你那时候看到的……是个身上带著桃花香的男人?」
沉春只笑,不语,之後当以花悉心装饰的轿子经过时,他拉过她的颈子,轻轻吻在她嘴唇上,抽身离开会儿,又眷恋不舍的回来吻了一口,微微吮了下。
而他唇齿间的香气浓郁,令她闻之欲醉。
「杜为水,你可不可以别再找下去了?」半晌,沉春低低问著,似是央求,「就此打住,好不好?」
作家的话:
、花落计年 其五十七
她只觉得唇上湿热,面前沉春的表情带著几分凄楚,随即又给他隐去了。她没有回答,他也仅仅深吁一口长气,颤巍巍的,像随时都要哭了一样。她学那日在巷子里被误触了唇的男人一般,手背抵住紧抵住嘴,摇摇头,却是摇得茫然。
沉春眼角绯红,似给日晒出的;瞥了她一眼,眼里带著冰凉。
她一阵惊慌,然而脑袋却给那些凉意看得结冻,哑口无言。
沉春近似於哀求的话使她迷惘了。
她和袁苍一路心系陶夭的下落,原以为找到了人,得知他的去向就能心满意足。谁知道半路遇上沉春这样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