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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睡眼蒙胧,眼皮半垂,一缕风送进阵阵暗香,却不比记忆中浓。沉春沉思,而後恍然大悟,自嘲而笑,原来是前几日昌云旧事重提,才一点风吹草动也能把他吓得不轻。
沉春把脸埋进掌里,没系好的发丝滑落颈侧,漆黑发色衬得他颈子光洁。而此刻却因忍著什麽,映上微光,肤色泛开一片霞红。
等微光照进房间,他才缓缓抬起头,眼有倦色,低声喊小二送水来。
而另一边,她也因梦魇茫然自失,愣愣坐在床上好一段时间无法回过神来。梦里又是血淋淋、满山遍野的尸体,那个男人依旧站得直,只不过这次脸是看到了,那是陶夭,黑发如瀑随风飘起,笑得惊心动魄。
她心情震盪难以平复,久别重逢,见著朝思暮想的容颜,刹那之间,她久久不得语,只能像要把那人身影嵌进心底一样用力。即是身处这般悲凉沧桑的情境,陶夭仍是恬淡如昔,只见他目光清冷流转四周,这麽多的死尸他的眉却蹙也不蹙。
她因而感到徬徨。
他向她拥来,不说一句话,埋在她颈子,一点温度也没有的手扶在背上。她也不发一语紧搂住他的身子,闭上眼叹息出声,心中是五味杂陈。以前顾忌,只管闪躲,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抱住陶夭的。这次仅管陶夭老实待在怀里,她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若狂。
她没有多想,当作是自己知晓这场梦境一睁眼,风过无痕。
醒来见著自己人在客栈,昨夜风吹开了窗户,她被早晨微凉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喷嚏,揉著鼻子下床更衣。下楼後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坐在厅堂里,那背影看著孤寂,她愣了下,走过去打招呼。
「早啊。」
沉春手持杯子悠悠出神,见她坐下也不做任何表示,点点头,就著杯沿小啜一口。醇厚的香味飘来,她嗅了嗅,确定是酒。她看沉春脸上浮上两朵胭脂色的红云,给酒意熏的,心里只觉得好笑,一边看桌上除了酒壶空无一物,扬声跟小二喊了几样菜,一边夺过沉春手里的杯子。
「别空腹喝,你这样再喝下去迟早会醉的。」她轻声劝道。
沉春眼神依旧清明,只是不似以往迅速反唇相稽。两人对看良久,後来是她承受不住,眼眸先转开来。
菜上来了,她又叫了几个馒头。夹菜往嘴里送的同时想起之前沉春盛粥给自己喝,想了想,也递双筷子到沉春手上。男人握是握住了,迟迟没有动作,眼神带点淡淡困惑。
「吃啊。」她催促,「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沉春如梦方醒,眼珠子转著,不怀好意的揶揄道,「你肯啊?」
她皱眉,「一个大男人被个姑娘喂,成何体统。」
「……外人看来,也不过就想我们两兄弟手足情深嘛。」沉春懒洋洋的说,没了继续逗弄的意愿,动起筷子,还是那样慢吞吞的吃法。
沉春平时这麽调侃,她是能够一笑置之,此刻却别於往常耿耿於怀起来。小二此时正好送上馒头,她立刻忘记埋怨,大口大口撕著吃。沉春抬眼看她豪迈的吃相,微微勾起唇尾。
「看你这样子,跟你吃饭胃口也好起来了」
她嘴巴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收歛起来,嚼得保守。一时间乱了方寸,不晓得如何作答,只好藉故说要找袁苍下来一起吃,起身离席。她逃跑似的两步并做一步上楼,敲敲袁苍的门,里头低沉问是谁。
「是我,为水。要不要下去一起和沉春吃饭?」
不一会儿门开了,男人没什麽表情,眼睛直勾勾望来。
「……沉春?」眸子向楼下逡巡一阵,「他也在这?」
她才想起两人相遇的事他还被蒙在鼓里,想想该从什麽地方提起才好。袁苍是讨厌沉春的,无庸置疑,虽然後者一直有意讨好他,袁苍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看也不看他一眼。
「之前路上遇到,说是来找人的,正好也住这,既然认识乾脆就一起搭夥吃饭。」
袁苍侧过眼,质问,「找你?」
「……不是。」她有些难为情,因为一开始她也是这麽认为,现在想想还真是自信过头。「说是来给人上香。」
袁苍显然不像她有探究的兴趣,从鼻间轻应後,不冷不热的回绝,「我还不饿,晚点吃。你饿的话就先去吧。」说完就关上门。
她吃了闭门羹也不觉得泄气,当初袁苍对她也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动不动就射来几个冷冰冰的眼神。下楼去後发现沉春掏出几枚碎银给小二,而桌上不知何时多出几样菜,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沉春解释,「一人请一次,这才公平。」
她讷讷坐下,捧回馒头嚼著,面对一桌子佳肴如坐针毡。无功不受禄,娘说的,她扭紧眉头看沉春吃得津津有味,怯怯的说。
「上次我请你一碗粥一碟菜,这次你请我一桌子菜,怎麽也说不过去。」
沉春泰然自若,「哪里说不过去?不就是请客,心意重要。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还在挣扎,沉春又道,「你不吃的话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粮食会遭天打雷劈的。」
她一边想「雷公要劈也是先劈你」,一边剖开馒头夹了块肉进去吃起来,肉汁渗进面团里吃起来特别鲜甜,她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嘴里的还没吞下,手里已经拿起另外一个准备。
沉春笑得诡异,她慢下动作,委屈问,「你干什麽看著我一直笑?」
男人咬住筷子,摇摇头,看著碗里的菜,「我只是想,要是你永远都这样子该有多好。大口吃饭,大声说话,大步走路。」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说得好像我以後会怎麽样似的。」
「你以後怎麽样我可不清楚。」沉春语气悠哉,「说不定等你找到要找的人以後,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嘴里一口馒头顿时难以下咽,喝口茶顺顺气,却也没比较好一点,老有块东西鲠在喉头。
沉春速度不疾不徐吃完後就告辞,她这次没问要去哪,一个人坐在原位安安份份。小二过来收拾,看她面色有异,一脸想问又不敢问,後来索性端著盘子走了。过了会儿,她脸色渐沉,咬咬牙,冲上楼去找袁苍,男人门才开了一个缝她劈头就说。
「你说的对,那沉春真是个混蛋。」
袁苍静静看著她。
「……但我什麽都没说啊。」
她脸红了红,「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在腹诽他。」
袁苍没有附和,徐徐的问,「你和他发生什麽事了?气成这样。」
「就是因为什麽都没发生我才这样。」她气来得快消得也快,苦恼的想了半天,垂头丧气。「这些天见面我以为和他接近了一些,谁知道事情却不是那样。从头到尾都是我去贴他大侠冷屁股,他开心了就靠过来一点,不开心了就把我推开。你说,怎麽有人这样自私?」
袁苍看她说著说著眼眶红了一圈,说道,「那你不要在意他不就好了吗?」
被他这麽一说,她也想不到什麽说辞,搜索枯肠,不免急得憋红脸,只能睁著眼看袁苍。
後来陡然想起沉春同她靠得极近,似乎能感受彼此鼻息的瞬间,心跳如擂鼓,她沮丧的捂上发烫的眼。
「是啊。但为什麽他说他羡慕我的时候,我会感到开心……」
袁苍低眸,以一种包容看著几乎将脸埋进掌里的她,眼神里忽地多出些许怀念。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和那天一样。
作家的话:
感情戏什麽的磨得我肝肠寸断。。。。。。。。。
、花落计年 其五十
袁苍记忆里有那麽一天,记不太得时节是暮春亦或孟夏,三人仍相处甚洽,一日出游沧海不晓得说了什麽话惹得陶夭不住的笑,眼里尽是欢意。之後笑意渐消,缓缓和摸不著头绪的孟沧海说:我真羡慕你大而化之,你若不是如此,恐怕我们这缘份早早就散了。
孟沧海不当一回事,袁苍似懂非懂。
如今他看见为水如此,也才明白究竟为何当日陶夭说这话时,眼睛没有对著孟沧海,原来是怕对上眼,他那点心思就会无所遁形。
他把那句话告诉杜为水,她把脸从掌里抬起,眼神迷惑。但袁苍知道她其实只是一时迷惘,才看不清楚。
总有一天她也会恍然大悟。
他陪她去找数日前住在巷子底的那个人,这次没迷路,也恰好碰到他。
「你在啊,真是太好了。」为水松口气,「之前来找你结果扑空了呢。」
那个男人长相俊秀,眉宇隐隐透著一股邪气,眼神却是温和沉蕴,他正读著书,见两人来访先是不解的扭了下眉头,似是觉得陌生。袁苍感到这人瞧著面熟,想想也许是曾来拜访过陶夭,也不贸然开口。
一来印象不深,二来萍水相逢,他只当作来陪为水算一回命,打算袖手旁观。
男人盯著为水看了一阵子,眉毛一扬,「啊,我记起来了,跟在我後面的那个姑娘家。瞧我这记性。」他笑起来时,眼睛眯得极细,「你叫什麽名字啊?」
「杜为水。」为水报上名後,便说明来意,「我来这里是想给你算算命。」
男人闻言,笑而不答。後来看见袁苍杵在後头,眼神在他身上停留得久了些,之後才移开来。
「你想算什麽,因果?功名?婚姻?家庭?」
为水想了想,「先生能不能帮我算算,我有没有见过我想找的人。」
袁苍听了只感她这是缘木求鱼,果然见那男人脸上出现了讶异,随後苦恼,最终纵声大笑。
「你真当我是神仙哪。」
为水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过於异想天开,难掩失落。
「我这要求,是过分了些……」
袁苍注意到男人一点也没有感到为难的意思,细长的眼觑著她看,下一秒不知怎麽的又转到袁苍身上,阖上书本,走到为水面前,温声吩咐。
「闭眼。」
为水毫不怀疑听话垂下眼皮,男人走到她面前,大掌虚捧她的脑袋,拇指轻点为水眉心,男人碰触的地方泛起莹莹青光,温和覆在她眉间。
袁苍见状,终於也想起在什麽时候见过这男人,连忙歛下窥探的眼眸。
男人眯起眼,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