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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知老贼花五人多势盛,人更凶险无耻,此去一个不巧还要丢人。
正打主意,事有凑巧,乃叔侯元新由川西回来,想起蒲氏夫妇和尹、娄诸侠多年未见,欲往寻访。刚出潼关,便听人说蒲氏夫妇因有多年未来湖北诸省,又和荆氏弟兄是连襟至戚,爱妻卫青娥早想看望荆家两个妹子。新近得信业已移居嵩山附近山林之中,打算先寻荆氏弟兄,聚上些日,再寻昔年那些老友叙阔。还未走到嵩山,便在途中相遇,谈起娄氏弟兄隐居黄龙东山香粟村业已多年,上月遇见公超师徒,曾说不久便要往访。
自己正要寻去,都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又听两个姨妹均往戚家小住未归,于是连荆家也未去,便同起身往黄龙山走去。三方先后不期而遇,谈起前事,花贼恶名久著,蒲、侯诸侠本想除他,未得其便,再听侯绍一说,便往贼巢,借着讨还枸杞,想为世人除害。
路上访问,得知花、刘二贼因受官军追逼,业已逃往黄龙山中。同时间出贼党这面还有几个极厉害的异派人物,本是辗转勾结去往刘贼家中赴会看灯,中途得信,改道入山,人在后面尚还未到,并有洗杀香粟村以作根基之言,知道贼党人多,后面两个异派凶人更是厉害,娄、秦诸侠不会人多,公超师徒是否已到也还难定,越想越不放心,便赶了下来。中途遇见两个贼徒,擒到一间,贼党连日虽极失利,但是未到的厉害同党还有好些,多半自己寻来,出于巴贼意料,本领无一寻常,内有几个还是娄氏弟兄的多年对头,专为报仇而来。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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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鸣镐渡流星 天外长虹飞剑气
前文公超、公明正说笑间,蒲芦、卫青娥夫妇同了侯元等三位大侠忽然来访,荆璞、荆琏弟兄双侠和侯元之侄小铁猴侯绍尚在后面,也快赶到,宾主相见大喜,随谈起巴家庄强敌太多,除众人知道的凶僧恶道、女贼婆萧五姑师徒之外,还有两个异派中人和一些有本领的贼党均要相继赶来。不多一会儿,公亮、虎女、伊萌三人也引了荆、侯长幼三侠分骑两虎跑来。多年好友久别重逢,自是高兴已极。因都远道而来,又要互说这一别多年的经过,当此花月良宵,不舍去睡,村人一向忧乐与共,早将伊萌由巴家庄盗来的花灯分别张挂在各处山巅水涯,花木茂盛风景之区,并还就着村中现成材料仿制了许多,点缀得到处花光映月,灯火通明。香粟村人全聚居在四山包围的盆地之中,不似巴家庄只有恶霸全家连同手下爪牙恶奴的家属。村中湖面又阔,地也较广,虽没有巴家的花灯繁密火炽,但是村人全部识字,为首男女诸侠胸有丘壑,善运巧思,长于布置。伊萌所盗全是成捆灯坯扇面,虽不甚多,装上灯架之后也有好几百盏。村人为了庆贺娄、寇二侠婚事,又连夜仿制了数百盏,并还别开生面添出好些花样,陆续点起,高高下下,疏疏密密相间,配搭极巧,别具一种清丽高华之气,反比巴家庄乱糟糟聚在一团,乌烟瘴气,好看得多。村人农隙嬉游,多是打猎游山比武欢饮一类,难得遇到这样盛况。本来就想快乐一个通宵,忽又来了几个奇侠异人,为首诸侠这样兴高采烈,越发不愿散去,推出几位长老去向娄、秦诸侠商说,玩到天明再睡。
公明笑说:“强敌当前,日内还要与远客接风,庆贺公遐、公亮两弟订婚喜事,大家睡眠不足,万一有事难免精力不济。好在来日方长,我这几位老友暂时都不会走,秋收事完有的是游乐日子,何必这样流连忘返!”侯元笑道:“我说娄老大就是这样胆小,巴家庄区区几个鼠辈狗男女,何值放在心上!听说村中父老弟兄终年勤于耕作,难得遇到这样好的秋月佳景,方才你们曾说贼党不曾到齐,明夜又是刘贼生日,贼巢正在大放花灯;我们这里虚实强弱他尚不知,老贼婆病还未好。这几日内就是鼠辈胆大包天,也不会来此多事。即使有贼来此扰闹,凭我们弟兄几个也能代主人打发回去,何必多虑。”
公明笑道:“我说侯老三行事欠通。我一点没有说错,自来安不忘危,就算贼党怕我,不敢来此窥探,我们村人一向勤俭朴实,风俗良美,像这类奇巧奢侈的花灯从未见过。
我因伊萌费了许多事,冒着危险,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将它盗来,不愿辜负他的美意。心想已成之局,这类东西除供一时赏玩全无用处,不点也是糟蹋,大家又如此高兴,随口答应。不料他们当时仿制,仗着村中灯料齐备,连夜赶扎了许多,照着往年旧例,就这沿湖一些纱灯他们已极高兴,今夜添了几百盏精巧花灯,反觉不够应用,可见人心不足,穷奢极侈没有止境,喜逸恶劳人之常情。村中虽出产丰富,年有积蓄,此端一开,难免坏了风俗,乐不可极,重在防微杜渐,便无强仇大敌,也不宜于放纵大甚,你当我全是为了敌人大强么?”虎女在旁插口道:“今夜花灯果然有趣。好在天已离明不远,我们也都未睡,何必拦他们的高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如何?”
公明刚含笑点头,公亮、秦正相继发话,命众村人天明之后必须安眠,明夜更须早睡。虎女最喜热闹,方要开口,林蓉已先笑道:“其实大哥三弟多虑。以我推测,贼党连遭失利,派来的贼无一生还,大白日里决不敢有什举动,如来必在半夜。这几日不妨以昼作夜,既可防敌,又可作乐,岂非两便?虽然我们日夜有人分班防守,到底夜来人多要好一点。”公遐首先附和。公亮刚说得一句:“大哥意思防敌还在其次,最重要是人的欲望无穷,恐村人习于安乐,染上骄侈之风。天明之后稍微安眠,我们便去两山交替分段守望,贼党来犯决不致使其深入,还是照着原样的好。”虎女娇嗔道:“单你一人不肯听我的话,你看寇兄、蓉姊多好,他们就是一条心,你老和我相左。大哥原因伊萌盗灯不易,又不愿已成之物白白糟掉,难得这样好的秋月,索性照着蓉姊所说使大家多赏玩几夜,以后不许再制不也好么?”公明见二人争论,接口笑道:“其实我们村人都明是非利害,只是大家日子过得大舒服,不可不防而已。你两姊妹所说也颇有理,巴家庄离此六七十里山路,贼党来此扰闹,必在黄昏起身,三更前后赶到。他知村中人人武勇,日里窥探与否虽不敢保,还是夜来居多。他决不料我们会以昼作夜,这样以逸待劳,大家还可借此赏玩灯月,果是两便。不过须请村中父老弟兄、诸姑姊妹格外警惕,此举一半为了对付敌人,防有劲敌能手偷越各层关口来此扰闹,意欲以逸待劳将其除去,一半还是为了佳客登门,又有婚姻之喜,不愿拦阻大家高兴,格外从权,借着敌人花灯快乐上几夜,照此耗费人力物力却是可一而不可再。非但将来年节佳时不许仿造,连方才席上传闻,准备贺喜将要制造许多的花灯也须停止。除先前所说进攻贼巢的机宜原样不变而外,由今夜起索性将日夜稍微颠倒,连贺喜接风之举也全改在十八夜里,过了十九敌人如无举动,我们应办之事已差不多。本来时机还未十分成熟,难得佳客远来,平空添了六个好帮手,只要贼党到齐便可发难。如非事关东西两山土人安危祸福,必须发动众人之力才能完满,随时均可出手,不必再等重阳节了。”
虎女笑对公亮道:“你看还是大哥体贴人情,不似你这样照本画符,只知奉命惟谨,有什意思。”公亮微笑未答,侯元转脸笑道:“想不到娄老三那么刚强的人,也有四妹这样的管头。”虎女自一见面便不喜侯元叔侄那样猴头猴脑,说话尖丑,又和公亮情爱极深,只管常有争论,外人说她却不高兴,闻言装听不见,把头一偏,自和女侠卫青娥说笑,也不搭理。侯元原和娄氏兄弟至交,天性滑稽,说笑已惯,每一见面定必互相取笑,因见虎女天真豪爽,又知公亮未婚妻,女中英侠许多奇迹,不由生出好感,随口说笑。不料虎女天真,像伊萌、石野儿一个古怪刁钻,一个天生怪相的人虽极喜欢,像侯元叔侄那样形貌既丑、话又尖刻的人却不投机,闻言理都未理。林蓉谦和温良,恐他发僵,方接口笑说:“我这四妹人是再好没有,就是天性刚直,不善说笑。她和三弟天生佳偶,互相敬爱,又都有一身惊人本领。四妹人更灵慧,三弟有时还说她不过呢。”侯元哈哈笑道:“蓉妹真个好人,你怕四妹不理我,我就不好意思么,你问娄氏弟兄我脸皮有多厚就知道了。”公明笑道:“你不用巧语遮羞。你是三弟老大哥,当着未婚弟妹言动轻浮,难怪四妹不肯理睬。谁还不知你是有名的小心眼,向例不能容物,你不过自知理屈,无法发作罢了。”侯元把怪眼一翻,怒道:“我们不远千里而来,老友登门,当主人的先是大模大样,装腔作态,如今又对我这样怠慢,分明轻视,欺人大甚。你弟兄无非小气,嫌我吃了一顿白食,莫非除了你们便无可扰之东不成?我侯老三出生以来不曾受人闲气,也决不白吃人的酒食,迟早奉还。老蒲你老没出息,只管在此吃那闲饭闲酒,我却不受这一套,谁要拦我,他是混蛋!”侯元越说越怒,说完,把桌一拍,离座而起,身形微扭,人便一跃八九丈,跟着接连两纵,便由平台楼顶越过,端的疾如飞乌,身法快极。
众人见状大惊,纷纷起立,回顾伊萌、石野儿方要追去,被公超拦住,笑说:“人家业己发话骂人,你们还要追去,莫非想做混蛋不成?”虎女先听公亮说过,知这新来六人都是成名多年的英侠,虽和侯元叔侄不大投机,却没料到这大火气,想起身为公亮未婚妻子,也算主人之一,不应得罪来宾,何况对方又是娄氏弟兄多年好友,老大不是意思,心中发急,不知如何是好。林蓉人最聪明心细,先见侯元一怒而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