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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士公道:“南狱疯人。”
林寒青和那青衣少女同时一皱眉头,接道:“南狱疯人?”
忽见那铁笼之后,缓缓举起一块木牌,上面写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
。”
那青衣少女星目神凝,仔细的看着木牌,低声沉吟了一遍,突然回头去,低声对林寒青
道:“林相公。”
林寒青缓缓应道:“什么事?”
那青衣少女道:“我看了那木牌上两行字,心中想起一件事。”
忽听韩士公大声说道:“南狱疯人,你还识得我韩土公么?”
铁笼后传出来南狱疯人兽嚎般的声音,道:“老夫怎不识得你老猴儿?”
林寒青向来不愿说话,听韩士公一插嘴,乐得闭口不言。
韩士公道二“你既识得故旧,今日对兄弟要如何处理?”
铁笼后又传出怪嚎的声音,道:“只要你们不离此室,老夫决不动手。”
韩士公冷笑一声,道:“兄弟有一事相询,此宅主人,何等人物,竟然能使你南狱疯人
,弃置一世英名不顾,甘心为人爪牙,替他看守门户。”
南狱疯人道:“老夫已书牌相告,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本是两句凄
伤之言,从他那兽嚎一般的声音中叫了出来,更显尖厉刺耳,动人心神。
韩土公冷哼一声,随手闭上了两扇木门,抱头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那青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走到韩士公的身侧,柔声说道:“老前辈,你怎么啦?”
她的态度,忽然变的无限温柔,言词婉转,慢慢的蹲下身子,接道:“老前辈咱们已然
是福祸与共的局面,你有什么伤感之事,尽管说出来吧!”
韩士公突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那青衣少女身上的铁锁说道:“不要动。”突然一掌劈
了下去。
只听砰然一声,铁锁裂了一半。
韩士公连劈三掌,那铁锁应手而裂,散落一地,仰天哈哈大笑,道:“老夫的功力未失
。”他神情激动,似是已失去了常态。
林寒青不禁的嚷道:“老前辈,好雄浑的铁砂掌力!”
韩士公豪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小娃儿,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生死之事,自然不
放在心上,但咱们却不能眼看着这位姑娘,也送命在此地,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奋勇一战
,保这位姑娘闯出这处死亡之室。”
林寒青虽有些芒然不解,但口中却应声答道:“老前辈说的不错,咱们先设法护送这位
姑娘出险,好在她手铐枷锁已除……”
那青衣少女长叹一声,摇头接道:“两位误会了。”
韩士公急声喝道:“你可知此时光宝贵,寸阴如金,如等那南狱疯人的疯病发作起来,
想走也走不了啦!老夫替你开路,拒他的攻势,小娃儿你留心那两只铁笼,别让他打开,女
娃儿,你看机会,找出破绽,立时就跃出逃走。”说罢,举步而行,伸手去拉木门。
那青衣少女道:“慢来,慢来,先把事情说清楚好么?”
韩士公道:“不用说啦,你先逃走,决错不了。”
青衣少女道:“话如不说清楚,能走我也不走。”
韩士公气的一跺脚道:“哼!不知好歹的娃儿,什么事?说吧!”
青衣少女道:”你好像很怕那南狱疯人?”
韩上公道:“那南狱疯人,虽是疯疯癫癫,但他的武功,却是高强得很。”
青衣少女道:“老前辈的武功,比他如何?”
韩士公道:“勉可招架十招。”
青衣少女目光一转,投注到林寒青的脸上,道:“这位林相公的武功,比起老前辈呢?
”
韩士公道:“看他捏断铁铐的手法,似不在老夫之下。”
青衣少女道:“这就是了,咱们三人,以我的武功最弱,两位纵有助我逃走之心,只怕
也难以逃出人家手掌,冲过南狱疯人一关,也无法挡得人家追踪铁蹄。”
韩士公道:“看不出你一个女孩子,竟能有这等远谋深虑。”
青衣少女叹息一声,道:“刚才我也和林相公谈起今日之局,咱们三人之中,必要设法
逃出一人,我一个女孩子家,武功又是最弱,死不足惜!”
韩士公一拂颚下的白须,接道:“老夫这一把年纪了,也该死了!”
青衣少女道:“余下的只有一个林相公了……”
林寒青接道:“我林寒青也不是借命之人。”
青衣少女道:“咱们三人必得设法,逃走一个,而你却是最为适当的逃走之人。”
韩士公道:“他手上带着手铐,如何能够逃得?”
那青衣少女凝目寻思片刻,道:“我家老主人,收藏有一柄宝剑,断金切玉族利绝世,
由我付于林相公信物一件,去见我家主人求救,他心中感谢林相公传讯之情,自然要替他断
去手上铁铐。”
韩士公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快把信物给他,咱们要送他出去了。”
那青衣少女手上铁铐,身下枷锁,尽皆除去,已恢复自由之身,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绢
帕,低声说道:“林相公诸蹲下来,我告诉你求见我家主人的方法。”
忽听木门呀然一响,一个气度庄严的长衫少年,缓步走了进来。
韩土公横身拦住去路,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气度庄严少年的身后,紧随着一个面目娟秀的的小童,手中提着一盏白绢制成的灯笼
,在那灯笼顶端,嵌着一颗明珠,吃那强烈的烛火一照,反射出一片强烈的光芒,满室幽暗
,尽为逐走。
那少年神情严肃、冷漠,目光挥扫,打量了韩士公和林寒青等一眼,冷冷说道:“在下
复姓皇甫,几位贵姓?”
他神情虽然冷肃,但言词之间,却是甚为和气。
韩土公暗暗忖道:“我在江湖之上,混迹数十年,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纵然是没有
见过,亦必听人说过,怎的未听过复姓皇甫的高人……”
心中在想,口中却朗朗应道:“老夫韩土公,那位姓林。”
那庄严少年点头说道:“瘦猴王……”
韩士公道:“那是江湖朋友们送的浑号。”
那庄严少年转身对林寒青一拱手,道:“这位林兄的大名,可否见告?”
林寒青道:“林寒青。”
那少年自言自语的连续默念了三遍,林寒青,林寒青,想是忆不起林寒青的来历,倏然
住口不言,目光却转注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道:“姑娘的芳名,可否见示?”
那青衣少女沉吟一阵,道:“我叫寒月。”
那少年两道眉头微微一耸,道:“寒月姑娘尊姓?”
青衣少女道:“你叫我寒月就是,不用问我的姓氏了。”
那少年淡然一笑,道:“在下素不强人所难。”
微微一顿,又道:“各位最好别作逃走的打算。”
韩士公接道:“那可不一定。”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我们正在查问一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如若和诸位毫无关系
,不但立刻释放三位而且还要送赠回资,恭送离此,如若各位任性要逃,只怕要闹成混乱之
局……”他仰起脸来,轻笑一声,接造:“诸位能够自行除去穴道关节上的金针,破棺而出
,这份功力在下十分佩服!”他的目光又投注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接道:“这位姑娘已然
把身上的刑具退下,想是已准备走了?”
韩士公道:“你可是觉得那南狱疯人守住此门,我等就无法冲得出去?”
那少年肃然的脸上,微微泛现出一缕怜悯之情,道:“唉!他的武功,虽然十分高强,
但际遇却是可怜得很。”
韩士公怒声接道:“南狱疯人无情无义,如不遭些报应,岂不是天道聩聩了。”
那面容严肃的少年,又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认识他么?”
韩士公道:“哼!岂止认识,昔年我曾在南狱大山深泽之中,陪他渡过了三月时光,那
时他正身罹重病,生机频绝,韩某人衣不解带,直待他渡过大危,病势痊愈,才告别南狱,
想不到这小子忘思负义……”
那气度庄严的少年冷冷的截断了韩士公的话,道:“那南狱疯人沦落至此,自有苦衷,
纵然他和你放交情深,也是无能助你。”
韩士公为人虽然豪迈爽快,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甚擅心机之人,初见南狱疯人不识故
旧,心头大为激怒,他生性急躁,脾气一来,灵智立闭,破口大骂起南狱疯人,但被那少年
言语一点,立时镇静下来,暗道:“他隐身在两个大铁笼的身后,决非无因,南狱疯人孤僻
冷怪,疯疯癫癫,他这一生之中,可以说甚少投缘知足,唯独对我感恩极深,如非情不得已
,决计不会视若陌路……”
只听那气度庄严的少年,冷然接道:“家父一向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以,六星
塘从不和江湖人物来往,不论天下何等混乱,江湖上纷争何等激烈,只要不找上我们六星塘
来,在下等向不过问,但如有人侵犯了我们六星塘寸地尺土,伤了我们六星塘一草一木,不
管是什么人物,何等的英雄,都别想逃过我们的追踪、报复,但我们六星塘也从未伤过无辜
之人,只要诸位和此事无关,一经查明,立时恭送离此。”
韩士公道:“令尊何人?在下或曾相识。”
那少年道:“家父诗画自娱,一向不求闻名江湖,说出来,只怕你也不识,何况子忌父
讳,不便奉告。”
韩士公默默忖思:六星塘,这地方在武林之中,果是不甚闻名。
他久在武林道上闯荡,相识满天下,凡是武林中有名人物,纵然未曾见过,亦必听人说
过,但这六星塘,却是从未听人谈过,一时间,沉思不言。
卧龙生《天马霜衣》
第 八 章
静室中突然沉寂下来,一阵夜风吹来,飘起了几人衣袂。
林寒青一向不愿说话,心中虽是疑窦重重,但见那少年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更是懒得开
口。
倒是那青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