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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士公抬头凝神,双目在那青衫人脸上打量了一阵,沉思不言。
那青衫人两道森冷的目光,他缓缓投注到韩土公的脸上,接道:“不要慌,你慢慢的想
想看,也许能够想得起来。”
韩士公沉吟了良久,似是仍然想不起来,摇摇头,道:“老夫想不起来。”
那青衫文士冷然一笑,道:“你等着瞧见样刑具,或许可以触动你的灵机。”举手一挥
,立时有两个黑衣大汉,跑了过来,又把韩土公架回那壁间木凳之上。
那居中而坐,面带奇形面具的黄衫人,除了两只眼睛闪动之外,始终不发一言,但那青
衫人对他却是极为恭敬,侧身抱拳,低声说道:“两个叛徒,可否动刑,恭请裁示。”
黄衫人微一颔首,仍是不言不语。
青衫文土举掌轻击两响,低声喝道:“带上叛徒。”立时有两个黑衣大汉,由南面壁间
木凳上拖过两个女子,推到那石鼎前面,解开蒙脸黑布。
林寒青仔细看去,只见那两个女子,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甚是俊俏,只是脸色苍
白,烛光辉照之下,不见一点血色,身躯微微颤动,显然,心中极是畏惧。
坐在木台右侧的绿绫,突然冷冷喝道:“胆子不小,竟敢背叛教规,私行逃走……”
二女正待出言相辩,绿绫已抢先说道:“见了教主,还不跪下?”二女果然应声拜伏地
上。
那青衫文士冷冷的接道:“你们结伴私逃,已足处死,纵然有什么正当的理由,那也不
用说了。”
林寒青听得暗暗一叹道:这是什么话?明知对方有理,却是不准诉说。
只听那青衫人接道:“抬上水刑伺候。”大厅壁角处,一道垂簇,突然张开,八个身躯
奇高,赤裸着上半身的大汉抬着一具铁锅,大步行来。
铁锅下面,连着一个高大的石炉,炉中火光熊熊,锅中装满了清水,放在石鼎之前。
只见一个大汉伏身一挥,拨开石炉火门,炉中火势陡然转烈,青色光焰,冒起来两尺多
高。
林寒青看的心中一动,暗道:所谓水刑,难道要把一个人放入那沸水之中,活活的煮死
不成,唉!这当真是惨绝人寰,闻所未闻的惨刑。
那拜伏地上的两个女子,眼看锅中清水,阵阵向上翻腾起来,团团的热气,弥漫而起,
想到那将被浸入那沸水之苦,忽然并齐跃起,拂动手中铁铐猛向天灵穴上击去。
那青衫文士似是早已料到二女必有寻死一着,冷然一笑,道:“想死么?那有这等容易
。”
右手一拂,二女举起的手臂,突然软软的垂了下来。
林寒青目光锐利,看那青衫人撒手一挥之间,一片细小的银丸,疾洒而出,心中暗吃一
惊,道:此人武功不弱,竟然会“米拉打穴”之技。
但听那青衫人沉声喝道:“动刑。”八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应声奔了过来,把那两个
少女吊了起来,移动铁锅,缓缓松开索绳,二女自膝而下,尽皆浸入那翻腾的沸水之中。
那两个少女似是自知哀求呼号,尽归无用,索性紧咬银牙,强忍着沸水灼肌的疼苦,一
言不发。
但见索绳缓放,二女入水渐深,片刻工夫,已到胯际,二女虽然已存必死之心,但也难
以忍受,终于发出了尖厉的惨号之声。
那惨号之声,尖厉凄凉,动人心魄。
林寒青只觉由心底冲上来一股激怒之气,大喝一声:“住手!”
声若春雷,满室中回音纷绕,久久不绝,烛影摇红,光焰闪颤复明。
那青衫文士左手一挥,立时由守在刑旁的大汉,牵动索绳,把两个受刑的少女,吊了起
来。
林寒青星目闪动,仔细看去,只见二女胯下的衣裤,紧紧贴在两腿之上,隐隐可见二女
腿上高肿的水泡,不禁黯然一叹!
只见那青衫文土两道冷森的目光,缓缓移注林寒青的脸上,淡然一笑,道:“你喝叫什
么?可是想代她们受刑么?”
林寒青冷冷答道:“武林中各大门户有不少立规甚严,但犯戒之人,尽可按门规处置,
用这等残酷之刑,加诸在两个妇女身上,岂是英雄行径?”
那青衫文士冷然一笑,道:“本座正是按门规行刑,本教中三大法戒,违者必得遍历,
水、火、人三大酷刑。”
林寒青呆了呆,道:“这未免太残忍了。”
那青衣文土目光移注到绿统的身上,微微一笑,问道:“姑娘所指,可是此人么?”
绿绫点头一笑,道:“此人武功不弱,如能收归教下,当有大用。”
那青衫文士未置可否,淡然一笑。回头看了那八个身躯奇高,面容凶恶的行刑大汉一眼
,道:“把她们喷醒过来,继行火刑。”
八个大汉齐齐应了一声,立时分散动手,用冷水喷醒了两个受刑少女,抬下石炉上的铁
锅,青色的火苗,登时高高冒了起来。
青衣文土忽然举掌一拍,道:“撤了他们的蒙面黑绢,让他们长长见识。”此人明况恶
毒,眼看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在自已令谕之下,双腿肌肤尽被沸水烫溃,竟是神色如常,
若无其事。
但见环伺在做厅中的黑衣大汉,齐齐动手,片刻之间,把两个壁间脸蒙黑绢的人,完全
解去。
林寒青目光触处,心头突然一震。
只见一个带铐披枷的大汉,和一个容色憔悴的少女,并肩而坐。看她失去神彩的双目,
显然已受过了甚多的折磨。
两人亦似是发觉了林寒青,目光一接之间,流露出无限讶然的神色。
原来这大汉和那少女,正是留下绢帕偷窃他参丸之人,想不到竟然在这等地方遇上,而
且彼此都已失去了自主。
林寒青缓缓闭上双目,暗暗想道:未料到这桃花居中,竟然是一个庞大的匪穴,那身着
黄衣,带着面具,故作神秘之人,定然是这个匪穴的首脑,那青衫文士,和高张艳响的绿绫
,都是这匪穴中的首要人物。
付思之间,突然响起了两声尖厉的大叫,划破了敞厅的沉寂。
林寒青不禁双睁开了眼睛望去,只见两个高高吊起的少女,身上各刺了两支火针,那石
炉上尚架着数十枚五寸长短的银针,青色的火焰中,银针都烧成了一片赤红。
那青衫文士半闭着双目,不知在想的什么心事,对眼下的凄惨之事,视若无睹。
两个带有手套,赤裸着双臂的大汉,手掌挥动,又从那火炉中取出来四枚银针,疾快的
向二女身上刺去。
又是面声惊心动魄的惨叫,响撤了敞厅。
林寒青仔细看去,发觉了那行刑大汉火针刺入处竟都是人身上的穴道,不禁心神大震,
暗道:如此手段,漫说是血肉之躯,纵然是铁打铜铸之人,只怕也难以忍受得了。
但闻惨叫之声,连续传来,片刻工夫,二女身上各刺了一十二枚火针。
林寒青心情激动,怒火高烧,但身着枷锁,手上的铁铐,都是百炼钢冶制而成,坚牢无
比,无法挣脱,虽有救人之心,却无救人之力。
只听一缕柔细的哀求之声,传了过来,道:“教主慈悲,请赐我等速死……第子等在九
泉之下……也不忘教主的大恩大德了……”声音凄凉哀怨,字字伤心断肠。
那带着面具,身着黄衫之人,只用两道森冷的目光,扫掠了二女一眼,恍如未闻那断人
肝肠的哀求之声。
仍是那青衫文土,冷笑一声,说道:“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苦头,重刑还在后面。”举
手一挥,接道:“暂给我收押水牢,让他们再受三日水浸之苦,再动人刑。”
两个黑衣大汉,应声跑了过来,把满身火针,重伤奄奄的二女架了下去,那八个身躯高
大、面目凶恶、赤裸着上身刑手,却守在敞厅未动。
林寒青暗暗叹息一声,道:“不知那一个又要受这等惨绝入寰的毒刑了!”
但见那青衫文士,突然一睁半闭的双目,扫掠全场一眼,笑道:“敞教的活动,一向隐
密,放而武林中人,甚少知道……”
忽听一声大喝道:“老夫想起来了。”
林寒青转头望去,看那说话之人,正是韩士公。
青衫文士一摆手道:“愿闻其详。”
韩士公道:“如若老夫猪的不错,你们该是一向横行西南道上,隐身在云贵山区中的玄
皇教……“
那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不错,韩大侠确不愧见多识广之人,本教确然一向活动在
云贵之区,甚少涉足江南和中原一事,如今天下祸乱已动,本教教主,胸怀悲天悯人之心,
网罗武林同道,共谋大事,重整河山。”
韩士公冷冷说道:“旁门左道,岂能成大事?”
那青衫文士冷笑一声,目注绿绫,说道:“这老猴儿如此狂妄。不让他吃上一些苦头,
他也不知利害。
绿绫微微一笑,接道:“此人在江南、中原一带,素著盛名,大部武林同道,都是他故
旧相识,是以我擒他之后,一直未肯加害,想不到囚了他两年岁月,仍然未改他的狂傲之性
,致于你何处置于他,听凭作主。”
那青衫文士一转脸望着那带着奇形面具,居中而坐的黄衫人,抱拳说道;“教主裁示。
”
黄衫人也不讲话,微微摇首。
青衫人道:“教主待会还要接见佳宾,既无赐示,不敢再多劳教主的心神了。”
那黄衫人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缓步而去。
绿绫和那青杉人,齐齐站起,躬身相送。
那环伺敞厅的黑衣人,和八个行刑大汉,更是个个屈下一膝,捧拳过顶,跪拜相送,直
待那黄衫人的身影在四个男女童子护拥之下,步入厅角暗门之中,才站了起来。
那青衫人目送教主去后,回顾了韩士公一眼,道:“本教教主慈悲为怀,不忍以重刑加
害于你……”
忽听一声急促的钟声,传了过来。
那青衫人和绿绫,脸色同时一变,霍然站起身来。
绿绫急急一挥手,跃下木台,急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