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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抬头一望,只见那横楣一块匾额,上面大书“南华山庄”四个字,不禁失笑道:“抱歉!在下倒是多此一问了。”
那庄丁干咳一声,道:“说得是,你究竟找谁?”
那少年道:“请问庄主在么?”
那庄丁一怔,心想:“你也配找咱们庄主?看样子八成是来打秋风的。”摇摇头道:“我们庄主素来仗义疏财,平日各方朋友有所求助,虽千金亦不吝啬,只是今天……”
他还待往下说,少年微笑打断话头道:“本哥误会了,在下不是来求助的。”
那庄丁讶然道:“那么你是来干什么的?”
少年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事须面谒庄主一谈。”
那庄丁再度朝他打量一眼,鄙夷的道:“你也有事找咱们庄主一谈?我看算了吧,敝庄今天正有要事,至于你那事……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少年正色道:“不瞒大哥说,在下之事十分紧急,耽误不得!”
那庄丁见他说得十分认真,把手一伸,道:“既有要事,请拿名帖来吧,待我前去通报!”
少年尴尬的道:“大哥说笑了,像在下这等无名小卒,哪来的名帖?”
那庄丁把双手一摊,冷笑道:“既无名帖,也该有请帖,那么请你把请帖拿出来,我也好为你带路。”
这并非庄丁有意找他为难,实因“南华山庄”今天有事,所以对于往来宾客都有限制,那少年远道而来,不悉内情,此刻被摒挡门外,心里不禁焦急不已。
那少年心想:“今天之事我怎能放过,而且这事有关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是此刻门禁森严,又不便此时报出身份。
我既无名帖又无情贴,如何才能够进去呢?”
脑中一转,忽然心生一计,当下道:“既是大哥这么说,在下只好打道回转了,只是此事日后被程庄主知悉怪罪下来,大哥可得负责!”
说着,便往回走,那庄丁见他口气甚大,一时也失了主意,忙道:“慢等,你且说说究竟有什么大事要见我家庄主?”
少年冷冷的道:“事关贵庄安危,这事能说不重大么?你可担当得下来?”
那庄丁听得大惊,要知今天之事,正与“南华山庄”安危有关,像这等大事,他焉敢阻拦,当下忙道:“请稍候,待我前去通报就是!”
那少年摇摇头,道:“不必麻烦大哥了,在下见着程庄主时,自会对他说明便是。”也不管庄丁态度如何,举步跨了进去。
那庄丁呆了呆,本想追上去,继之一想,此人年纪轻轻,态度和蔼,既没有事,总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这样一想,便又打消追人之念头,双手掩上大门。
那少年一直前行,循路来到客厅,举步跨了进去,这时客厅已坐了三四十人,他们正在交头接耳谈话,少年走了进去,谁也没有注意他,他也懒得理会别人,便在就近一张座位上坐了下去。
他侧耳一倾听,但听那三四十人谈的都是同一问题,个个神情激动,大有一拼之心,忽然间,他只觉眼前一亮,早时所见的黄衣少女已走进厅来。
她和厅中数十名武林人物都熟悉,一面点头打招呼,一面安排席位,就像穿花蝴蝶般飞来飞去,每人面前都已走到,就没到那少年面前一站。
少年也未在意,正在打量厅中各人,黄衣少女有似一阵风般到了面前,清澈的眸子朝他一扫,淡淡的道:“请问尊驾是哪一派高手?”
少年呐呐道:“在下并无派别!”
黄衣少女玉面立现不屑之色,挥挥手道:“请到那边去坐吧!这里是首席座位,专门接待成名露脸的武林人士。”
少年脸一红,心想:“我怎坐到首席位来了?”只是黄衣少女最后那话却使他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暗暗哼了一声,心忖:“不是成名露脸的人物便不能坐此位么?”
这少年非别,正是韩剑秋,自离开“白马寨”后,便与梅儿、朋三省分手,叫梅儿先回“无边岛”,看看飞天狐是否已返回,假如见着他老人家,就说他并未因走火入魔而遭不测,希望他老人家也因他的新生而感染一份快乐。
但又怕梅儿孤身在江湖走动,发生意外,所以才请朋三省一同前往,并约定无论有否见到“飞天狐”都必须前往无底洞会晤。
他本待去“断肠山”看那残肢的师父和罗秋,在旅途中突然听到“恨天教”要大举侵袭“南华山庄”,庄主程云溪正广约高手助阵的消息。
“程云溪”三个字传进韩剑秋耳里,使他不由一怔,陡地想起母亲在他小时候告诉他的一个故事:“多情女原姓程,父母双亡,由哥哥程云溪抚养长大,程云溪因追怀双亲,因此,对这妹妹爱护得无微不至,想不到多情女长大之后,认识了韩海明,竟然一见生情。程云溪因韩海明出身鬼谷——黑道魁首鬼谷谷主无耳道长门下,乃极力反对,百般劝阻,已陷情网的程惠涓已无法自拔,终于与韩海明私奔,就此不以真名真姓,而以‘多情女’与韩海明行道江湖。”
程云溪应该是自己的娘舅,不管他对母亲如何,但总是以爱为出发点,今日人海茫茫,除妹妹蓝毛女之外,这世间只有程云溪是他唯一亲人了,因此,他星夜急驰赶来,为娘舅尽一份孝道。
他本待向黄衣少女发作几句,一想,这是自己的表姊妹,他何必斤斤计较呢!他无可奈何站了起来,腼腆的道:“对不起,在下坐错了。”
说罢,朝最后一副座头走去。
他这一让不打紧,只听一人大笑道:“穷酸样子,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里也是你坐的么?”
韩剑秋已在最后座头坐下,闻言知道有人讥讽自己,朝那人一望,只见那人长得又黑又矮,正望着自己冷冷而笑,一想这些人原是舅父邀来助拳的,也就不屑与那人计较,把头侧过一边去。
只听另外一人道:“是啊,像你‘铁沙掌’周元都不配上坐,他又是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很重,众人闻后一阵哈哈大笑,韩剑秋冷冷一哼,忍了一忍,既不反驳,也不加解释,只是孤坐一边,不理不睬。
众人见那少年不理,便又谈论刚才的事,不久便把他忘了,众人谈了一会,忽见一人低声道:“怎么?程庄主还没出来?”
一个麻脸汉子应道:“兹事体大,听说他正和几位高手在后堂商量,大概还没有商量好吧!”
一个蓝衣汉子叫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恨天教要咱们两湖武林听命,老实说,办不到!”
此人嗓门奇大,尤其“办不到”三字出口,当真声震屋宇,众人情不自禁大声附和。
他身旁坐了一位文士模样的人物,闻言微微笑道:“蓝兄高论,兄弟钦佩不已,只是蓝兄恐怕还忽略了一件事!”
那姓蓝的汉子正在兴头上,闻言哂道:“任大侠,敢问兄弟忽略了什么事?”
那任大侠道:“‘恨天教’气焰万丈,连当今八大门派都对他们莫可奈何,咱们两湖人物,又有几人称得上斤两,拿什么和人家硬拼?”
那姓蓝的冷笑道:“八大门派归八大门派,‘恨天教’还没有找上他们,如今已先对咱们两湖武林下手,咱们能像他们,睁一只眼闭一眼眼么?”
那任大侠笑道:“是啊!所以程庄主为了慎重起见,才不得不深思熟虑,听说眼下参与斟酌的,便有少林,武当、峨嵋三派高手在内。”
那麻脸汉子道:“不错,少林来的是监院大师了然,武当是玄风道长,峨嵋来的是谁?兄弟就不知道,不过单凭这两块牌子,‘恨天教’的人今日要想为所欲为,只怕还不太容易哩!”
那任大侠摇摇头道:“话虽这样说,但是诸位可知道‘恨天教’今日来的又是谁呢?”
二十五
铁沙掌周元大声道:“总不成今日来的是他们教主?”
任大侠道:“那倒不是!”
蓝衣汉子哼道:“那么来的是谁?”
那任大侠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道:“请问诸位,在‘恨天教’中,谁的凶名最着?”
麻衣汉子骇然道:“夺命使者。”
任大侠点头道:“今日除他之外,还有一人。”
蓝衣汉子惊道:“总不成还有追魂使者在内!”
那任大侠道:“不错,正是他们两人。”
众人闻言,不禁齐都脸色大变,要知“恨天教”今天势力之有这么大,固然是他们教主“烟斗老人”领导之功,但“烟斗老人”究竟贵为一教之主,位高权重,总不能事事躬亲,“恨天教”近十几年来凶名大著,全是他座下“追魂”、“夺命”、两使者所为,平常办事,“追魂”、“夺命”两人之中,只要出动一人便足以应付而绰绰有余,今日两人齐出,显见事非寻常,无怪众人听了全耸然色变。
麻脸汉子暗中吸了口气,道:“怪不得程庄主这么慎重其事了。”
那任大侠叹道:“一个夺命使者已够人应付,何况再加上一个追魂使者,‘恨天教’此番派出这两大魔君,对咱们两湖武林显然存了志在必得之心,程庄主身为两湖领袖,又焉能不慎重考虑!”
从人一听,不禁点了点头,认为程庄主慎重考虑是应该的,独有旁坐的韩剑秋嘴角泛起冷笑,只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出奇的表情。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中,从小厅侧门走进四五个人来,众人一见,谈论之声立止,纷纷起立以示礼貌,韩剑秋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目光一扫,但见当先一个半百老者满面忧容,在他身后跟着一名胖大和尚,紧随那胖大和尚之后是两道一俗,黄衣少女却是随着他们之后向首席座位走去。
韩剑秋对这些一个也不认识,不过邻座有人指指点点,他才知道那半百老者正是南华庄主程云溪,也正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娘舅。
那胖大和尚是少林了然大师,两名道长之中,一个是武当玄风,一个是峨嵋太平,那俗装中年人却是近数年来名震两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