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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商计间,狄龙子忽然悟出真水藏在文麟放包裹的一个地穴之内,上下甚深,四面通风,内里火光,又有重重阻隔,如在洞底化炼钢泥,无论火焰宝气多么强烈,也不至于透出,实是一个天然化炼之处,真水放在这里,多半于此有关。再一细看,壁上下那许多酒杯大小的洞穴都有冷风吹进,忙和众人一说。
孙登过去仔细一看,忽然醒悟,惊喜道:“我正为了化炼钢泥时火焰上腾,无论是在何处,俱难免于被人看出,如是正派中人寻来,自然无事,如是异派仇敌,便要多生枝节。算来算去,只有峨眉后山寒萼谷,有诸位师长同门在彼,比较稳妥,但仍难免于被人发现,不过放心一点罢了。方才狄师弟一说,我才看出此洞深藏地底,非但光焰不致外映,并有不少天然洞眼通风透气,洞又阴凉,省得火势大旺,热烤难耐。最奇是此洞形胜天然,仔细一看简直像个炉鼎,只下面没有鼎足,真个再妙没有。共只一日夜光阴,便可化炼出来,没有多大耽搁。事不宜迟,这就动手如何?”
众人照孙登所说,仔细一看,果然那洞非但像个鼎腹,上下洞壁均有天然通风的洞眼,中心还有一个天然小洞,约有六七尺深,两三尺方圆,四外并有七八个大小洞眼,斜穿下去与之相通,用以生火,比人工打造的地灶还好得多,不禁大喜。沈煌正要去喊明霞等来会合。井凌霜笑说:“这里我还不曾来过,反正还要觅取干柴,那三块钢泥也未在此,大家都去吧。”
众人随即赶出,明霞、珊儿、袁和尚、公孙改也自寻来,互相一谈,俱都欢喜,刚把三块钢泥取来,众人要去寻找干柴,明霞忽然看出附在真水一起的铁简上面古篆用意,忙将众人喊住,喜道:“这位上官师姊想得真叫周到,非但此洞深藏地底,形如鼎腹,目前可以用来化炼钢泥,便将来另两件利器藏珍也都在此化炼,连这化炼下来的钢泥也有大用,烧的东西更是现成,只要寻到,稍微发火便可点燃,连烟气都不会有,这多妙呢!”随将铁简上面大意说出。
孙登接过一看,也自醒悟。原来铁简和藏珍洞中碑文后面两行古篆一样,都是一些不成句法的单字,必须两相配合,把铁简上古篆各按单双,交错嵌将进去,才能看出文理,不是明霞心思细密,将全碑文字连那不成文句的两行全数记熟,几次细心参考,也难通晓。只是铁简上大意,燃料就在地底深洞当中圆穴之内。众人发光一照,那六七尺深的中心洞穴,形如一桶,口小腹大,底部小而平坦,四壁都是一些豆大的洞眼,密如蜂窝,并无燃料在内。
袁和尚笑说:“此洞空无所有。这火要烧一日夜,东西决非少数,莫非叫我们烧石头不成?莫要另有存放之处。我们还未悟出来吧?”狄龙子、陶珊儿、猛触灵机,同声笑说:“我们白云窝温泉旁边曾有地火,一点就燃,火光是绿颜色,一点烟也没有,无论煮饭烧水,俱比柴火要快得多,只惜火力太大。师父恐我们闯祸,将其封闭,曾说,深山穷谷之中,或是沙漠里面,常有这类地火,不足为奇,依还岭经过地震,也许下面藏有这类火气,我们何不点火试它一试?”
袁和尚方说:“下面又没有洞。”龙子、珊儿已往外面奔去,取来柴枝。沈煌、公孙改和井凌霜也将那三块钢泥取来,见龙子点燃柴枝要往穴中走去,凌霜连忙一把拉住,笑说:“狄师弟,你不要忙,这大一洞,如其所料不差,火力之猛可想而知,还是查看清了再说,免得火发之后制它不住,岂不讨厌?”孙登自听龙子一说,便往下面发光照看,开言笑说:“无妨。这里形势真个巧妙,我已看出,就是料差一点也不妨事。”随将龙子火枝取过,先朝下面洞壁微微一晃,立有二三十个小火头点燃,各发出一股淡青色的火苗,合做一蓬往上升起。
孙登随用双脚将上面两个酒杯大小的洞眼踏住,火便熄灭,同时看出那附在洞壁上小眼只有豆大,最大的不过拇指粗细,密层层嵌成一圈,只有两尺来高一段,环绕洞壁中心,整齐如带,洞上下也各有两尺左右一段,连同底部均是光滑完整的洞壁,坚黑如铁,并无一点孔隙;再试别处,也是一点就燃。这才悟出那中心两尺来高一圈都是火眼,另外斜穿向上的一圈小洞都是封口,可以调节火量,火力大小均可由人主持;下面火燃大旺,只将地面上那些小洞一压,火便熄灭,真乃天然生就的奇迹。
众人连试几次,全都如意。地面上共是八个小洞,每个可封闭二三十个小火眼,又是斜穿向下,离开火穴约有四尺光景,全穴点燃之后,下面的火并不高出地上,只做一圈向上斜射,将全穴布满,和以前幻波奇景一样,上面波翻浪滚,下面却是空的,天然之巧,端的不可思议。
众人见状,自是喜出望外。化炼之法也经明霞、凌霜悟出。文麟再将简冰如所说补充上去。互一商计,想出许多道理;便将三块钢泥放入穴中,先用武火猛炼,大家守在旁边,再分两人轮流去往上面觅地埋伏,暗中守望。那钢泥真叫难得化炼,这样猛烈的地火炼了半日,虽然烧得通红,并未熔化。文麟、明霞和孙氏夫妇明知此时天一真水放将下去,内中剑钩便可取出,但那钢泥便要减低成色,将来再炼更加费事,如其炼够火候便能刚能柔,曲折长短均可随意,无论存放带走,既较方便,改铸别的兵器,也是略经火力便可打造成功。到了后半日改用文火,一面留神上面动静,除派两人埋伏守望外,明霞、珊儿又不时掩往谷外往来窥探,直到夜里俱都无事。
依还岭景物灵秀,气候温和,到处水碧山青,花光似锦。静琼谷中风景更好,白石清泉,峰崖灵秀,见不到丝毫尘土,那大一条幽谷,却被四外峰崖花树天然遮蔽,休说外人决想不到岭旁一角有此奇景,也决看不出来。这班同门弟兄姊妹,连孙氏夫妇也是初次身经,只化炼之处深藏地底,隐僻荒凉,无什可观。时候久了,少年人心性,自觉气闷,除公孙改全神贯注所得宝物,想看它是否那对双钩,常时守在火旁,不是轮值轻易不肯离开而外,余人俱都年轻喜事,当此月白风清之夜,遇到这样风景之区,自然不肯虚度,加以剑钩取出,明日便要起身,改用文火化炼之后,只消一二人便可主持火力,枯守也实无聊,于是借着出巡,去往各地登临赏玩。
孙登觉着化炼时久,钢块中已有剑钩影子微微现出,至多天明便可取到手内,底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惟恐众人贪玩风景走往明显之处,一时疏忽被外来的异派仇敌恰巧看见,多生枝节还在其次,这座地底小洞被其掩来看破,岂非有害?几次劝告。众人口虽答应,到了外面,不知不觉仍自走远,休说龙子、珊儿、袁和尚三人一向胆大,不以为意,便明霞、凌霜、文麟、沈煌等四人都是久别重逢,平日情分又深,一路游玩说笑,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也都走出老远。男女六七人此来彼去,总有两三人走往谷外。
孙登先不放心,到了月上中天,凌霜、明霞回来接班,拉了公孙改同往前山一带查看,见晴空万里,净无纤翳,所有峰崖涧谷、山水花木,均似浸在水晶里面,到处疏林高秀,繁花盛开,飞瀑流泉,宛如银玉,松风稷稷,流水潺潺,四外又是峻岭排空,高岳连云,明暗相问,阴晴异态,远近相对,合成一片清丽雄奇之景,信步所之,都可使人耳目应接不暇,暗忖寒萼谷风景已是清奇,峨眉又有秀出天下名山之誉,如和依还岭作比,相差甚多。这里名为山岭,看去直似巧夺天工,方圆数十百里的大片园林,单这花木之多和气象的清淑奇丽,便是第一次见到,真个妙到极点,休说这班少年师弟师妹,便我往来江湖这多年,字内名山大川,少说也走了一多半,这等好法也是初次身经,难得移步换形,没有一处不是风景美妙,使人流连观赏,不舍离去,可惜名山无主,四外都是高山绝壑阻隔,不是常人足迹所能走到,雪山斗寒之后,如能来此久居,岂非幸事?
一路寻思,不由出了神,走往前山路上,忽想起这一带地势明显,人立对面宝盖峰顶便可望见,方才还向众同门劝说,如何我也疏忽起来?心中一动,忙往道旁花林中走进,准备掩身林内,稍向前山查看一阵便自回转。
公孙改先本随在身旁,不时东张西望,忽然不知去向。孙登知其年轻喜动,风景虽好,并不十分在意,又对那一双宝钩关心太甚,本就不愿走远,曾有回去之意,也许方才由林中绕出时业已自行折转,又见月光如水,满地清荫,花景重重,水声澌澌,空山无人,到处静荡荡地,并无一点可疑形迹,龙子、珊儿隐伏之处地势最高,前后山均可望见,谷中都是自己人,并未想到别的,独在月下徘徊,观赏了片刻从容回转,迎面遇着狄龙子,说:“后半夜钢泥中兵器影子全数现出,方才袁和尚送信,想请师兄回去商量呢。”
孙登问:“见公孙改回去没有?”龙子答说:“先在埋伏之处守望,曾见他由前山花林中闪出,后因李师姊和井师姊由下面走过,我见无事,下去和她们谈了几句,回到崖顶便不再见。袁和尚来多忘了询问。也许他由另一条路回到洞中,否则,除却中部幻波池旧址大片峰峦花树阻隔,有人不易发现而外,无论走往何处,断无不见之理。他虽初来,因受过他师祖卞老人指点,颇知地理,前后三条秘径他都晓得,人又机智。他最盼望那一双宝钩,定是回洞无疑。大家都在等你,请快回去吧。”
孙登便往洞中赶回,快要到达,偶然回顾,瞥见陶珊儿顺着来路侧面崖顶,如飞往龙子一面驰去,业由上面走过,因人走在下面,崖又大高,中间还隔着两片树林、一道峰崖,事前双方均未发现,方觉珊儿沿崖飞驰,仿佛有什急事去与龙于会合,心中一动,忽听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