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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嫁不出去很可怜?
女人是不是一定要有个男人才能衬托出自己的身价?
唉!愈想心愈烦。爸妈是疼我没错,可是他们却很难碰触到我心
深处的那个角落。
我不知不觉的叹了一口气。
“晓月,在烦恼什么?”
他叫我名字?
我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容楷元,好久没有朋友喊我的名字了,连至
亲好友都称我大小姐,时间久了,我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喊起来可以如
此温柔。
“晓月,晓风残月,这名字满美的。”
“才不呢!一听就知道懒得花脑筋,拿现成东西混充一下。”我
反驳。
他笑,“有什么关系,人美就成了。”
“人美就行了?你的口气跟我爸一模一样。”我扁扁嘴,若不是
尊重父亲,我早就改名字去了。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宽容,在我眼中居然近似父亲看母亲的神色。
他说:“能跟令尊相像,是我的荣幸。”
这句话听起来十足谄媚;父亲又不在眼前,他对着我说这种奉承
的话干嘛?
我又转过头去不理他。
我的脾气是有点别扭的,喜欢人家顺着我,可是如果对方太过于
谄媚、狗腿的话,又会不高兴的把人一脚踢开,觉得他侮辱了我的人
格。
后来一路上我都没有再跟他说过话。
进了珠宝店之后,我跟母亲到贵宾室坐下,总共有五位小姐招呼
我们,进进出出的,搬来整家店里最贵最高级的珠宝。
这些金子钻石当然都是一等一的华美漂亮,但是我拿在手上把玩,
却是兴致缺缺,一点也没有购买的兴致。
“晓月,快看看,喜欢哪一个?”
“唉!妈咪,每次我戴个一次两次就往银行保险箱送,保险箱都
快塞满了。”我叹口气,无奈的说。
“珠宝也只有这么一次两次的价值啊!戴到第三次,人家还当我
们家里财务状况出问题了,需要这些旧珠宝撑场面呢。快挑快挑,下
个月有一场你表哥的生日宴会,挑几件体面一点的首饰。”
母亲说着,又被一群小姐围住,眉开眼笑的挑选她第二十八颗钻
石戒指。
我把堆在我眼前的几条项链抛着玩,百般无聊。
偷眼看容楷元,他正看着我笑,一排雪白的牙齿露出来。
我套了几个尾戒在手上,怎么看就是不对劲,脱了下来丢到小姐
手上说:“真难看,怎么都是这些庸俗的东西。”
“对不起,大小姐,我再拿一些过来。”
我从眼角余光看到容楷元又笑了。
喂喂喂!本小姐不是给爷儿们取笑的。
我心中一阵气愤。从小到大这样笑我的人多半在想:瞧!一个把
珠宝当玩具玩的千金小姐呢。
小时候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一个调皮的男孩把学校赠送给
第一名的笔记本从高楼往下抛:这种烂东西,你根本不会用吧?你不
是一个千金小姐吗?
每个女孩小时候总会遇上调皮男孩,但我向来记仇,那些在空中
飞散的纸片,我一辈子不忘。
我抬起头来说:“再拿些项链给我瞧瞧。”
听到这一声指示,售货小姐赶忙起身,又端了满满一盘项链过来。
“大小姐,这些都是今年珠宝设计比赛得奖的作品,全世界只有
几条。”
我把项链拿起来鉴赏,一边用着睥睨的眼神看容楷元,怎样?!
我家就是有钱,你要笑我是大小姐就尽管笑好了,我偏偏买给你看!
“统统包起来。”我指着那几条比赛得奖的项链。
“大小姐眼光真好!”一群小姐连声应着。
奇怪,这句话到哪里都听得到,我当下就懊恼自己冲动任性的行
为。
无端的又花了一大笔钱。这些东西爸妈当然不当什么,我难过的
是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说任性就任性,没人管得了我。
我呆愣了半晌,看母亲在旁边也挑好了自己喜欢的戒指,正拿出
金卡付帐。
我闷闷的说:“妈咪,这里冷气太强,我到门口站一下。”
“好,你去外面吹吹热风,我马上就来。”
任台北的夏天多热,我能感受到的依然有限;家里一整天开着冷
气,就算不开,山风从窗外渗入也是一片沁凉。
走到门口,我发起愣,胸口没来由的又闷又痛,有一种想哭的冲
动。
这就是我的生活。高级餐厅、名牌商店、画廊、美容院,我就在
这些地方一天天度过我没有意义的生活。
活了二十几年、读了这么多的书,到头来,我还是一个被养在富
家、锦衣玉食的娇娇女。
对于社会来说,我一点贡献也没有。
唯一的贡献可能就是增加这些商店的收入,帮商家多增加一些买
气。
我的生命空虚得苍白。
“给你。”
一个小盒子伸到我眼前,我抬头一看,出现的是容楷元的微笑。
他从盒中拿出一条蝴蝶形状的链子,笑道:“你看,是手链,也
可以当头饰,你适合这种雅致的首饰,刚刚那些现代感的项链都不适
合你。”
他把链子别上我的头发,蝴蝶形状的坠子成为发夹,金色的链子
沿着头发垂下,金色与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我对着门口的镜子照照,看见他对着镜子里的我笑。
“你看,不是很漂亮吗?你这样文雅的女孩子,就应该这么打扮。”
他轻轻的说,本来就好听的声音,现在显得更加温柔。
我不禁脸红,连忙把头饰摘下,还给他。
“还你,我自己买得起。”
“我当然知道你买得起,这只是便宜货,就当作我一点点的心意
吧。”他把首饰收到盒子当中推给我。
我没有推辞过别人的礼物,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只好把
礼盒捧在手上。
刚好妈妈走出来,高兴的说:“我们走吧!去哪儿喝个下午茶?
小西华如何?”
小张时间算得刚刚好,车子已经在珠宝店门口等着。
结束了高级珠宝的购买,又要往下一个高级餐厅前进。我笑笑,
对这样的生活有些厌倦,但我想母亲是不会看出来的,三十年来,这
样的生活对母亲而言已成为天经地义。
容楷元在旁边用商深莫测的眼神看我,他淡淡一笑。
“辛苦了。”
“何事辛苦?”我不解。
“不论贵贱,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他回答。
“这倒是。”本来已经够伤心了,被他这么一说,心理如千把刀
子在刮。静极思动,在家里过着大小姐的日子太久,我闷得发慌,闷
得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出身富裕家庭,不需跟小市民一样一步步往上爬,站在顶端上,
却无聊得发慌。
高处不胜寒是一回事,无聊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常听钰真说同事之间互相排挤,你踩我一脚、我踢你一腿,每
个人设法踩上别人肩头往上爬,听得我无比向往。
人总是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富家子弟则羡慕钱买不到的东西。
“上车吧。”容楷元招呼我。
他似乎想伸出手来挽我,我连忙跳开一步,一溜烟跟着母亲钻入
轿车当中。
虽然刚刚那句话让我对容楷元稍稍改观,听起来他并不是个过分
肤浅的人,不过呢,我最希望的还是再也不要看到他。
“接通了吗?”
叫小张把车子停在旁边,我拿出那张已经被我揉得不像话的纸张,
叫他帮我拨电话。
“请问是苏先生吗?我家大小姐想跟你说话,请等一下。”
小张总算拨通了电话,他把手机交给我,我兴奋的接过。
“是苏先生吗?”
“你是哪一位大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啼笑皆非,可能被
小张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连忙回答:“我叫章晓月,上次在东篱画
廊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才一个星期的事,自然记得。原来你就是那一位‘大小姐’。”
苏承先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嘲笑,如果挽成他人,我一定生起气来,不
过今天我却一点发怒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歉然道:“对不起,那天没
有留你下来,其实画廊不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表姐的。”
他把那天我说的话都记起来了,既然他了解,我也就好讲下去。
“我想跟你约个时间,你把画交给我,我亲自拿去给我表姐看,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诚恳的说,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我又解释:“我表姐不喜欢出
门,所以我要亲自送到她家。如果你愿意,可以一道过去,大家见个
面,聊一聊。”
“去见你表姐?”
“嗯,方便吗?”
他沉默,我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接着便听他道:“我把画交给
你吧,我不想多见人。”
“好,约在哪里拿画?”
“看你方便吧,时间也随你。”
我考虑了一下,说出一家我常去的餐厅,还有见面的时间。
他的态度出乎意外地冷淡,不跟我多说什么就挂上电话,反而我
为这种淡然到接近冷漠的感觉高兴起来。
看过无数攀附权势的人,我对淡泊名利的人总是带着一份敬重。
贫贱不能移,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我约他在一家我惯常去的咖啡厅见面;这家咖啡厅以白色为装潢
基调,一排座位朝外,类似巴黎香榭里舍大道上的咖啡馆风味,连内
外座位的饮料价格都仿照欧洲加以区分。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章家的公主。”
“公主?”虽然已经听惯大家恭敬的喊我“大小姐”,但是称我
为公主的,他还是头一个。我忍不住笑起来:“要不要帮我备妥三十
层床垫,下面放豌豆测试我是否如假包换?”
“看外面那辆守着的轿车,不就知道了?一辆上千万,外加一名
司机,公主必备配备,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保镖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如果真是公主,有再好的保镖也难逃被坏巫婆陷害的命运。”
我回他。
“真伶牙俐齿……”他摇摇头,笑道:“反正是公主,只要有耐
心,总有一天会等到王子的。”
“王子?这年代有王子吗?”
“有公主自然就有王子。”他拿嘲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