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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ber院长，我是否可以问一下，手术的风险是多大？”
“程洛！”於浩明在一旁叹气，虽然医院有义务告知病人手术的风险，但是他事先已经和教授说过，如果没有人提及，就不要说了，可程洛到底还是问了。
“当然，院方是非常有必要让病人对手术的风险有心理准备，保守估计，百分之五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但风险是肯定的！”他们一进来，他就猜出了他们的关系，虽然他们的表现并不亲密。其实病人手术前是必须要住院的，他会破例答应蓝勖不住院的要求，一方面是因为浩明是他从前的学生，另一方面他确实没把握手术一定会成功，万一不幸失败，那就真是这两个人最後的相聚时间了。现在的年轻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感情还这麽深厚的人不多了。
56．
接下来的一天，程洛和蓝勖都尽量避开手术这个话题，蓝勖的状况也比较稳定，没有再出现头痛的状况。
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离市区其实并不算远，但是确实是很安静，足够的安全。纽约的冬天可不像是香港，既干燥又冷，和住过几年的巴黎倒有几分相似。
程洛站在窗前，眼睛盯著窗外，但实际上也没什麽好看的。蓝勖正在隔壁房里检查，他不喜欢一大堆医疗器械进他的卧室，当然更不喜欢任何人进他的卧室，夸张得连打扫的佣人也必须在一刻锺内打扫完毕，後面这条真是个怪僻！他很早就知道，很早……他们在一起多久了？很久……他居然真的和一个人这麽认真的在一起快四年，从前一直以为时间会冲淡感情，但原来是他错了，又或者和他一起的人是蓝勖，让许多原本可能的事变成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这麽多年，他们经历了多少，又击退了多少，数不清了，彼此伤过之後又再爬起来，如果不算上那放弃的为数不少的东西，竟也算是从未败过，是他们这对组合太有战斗力，还是足够的默契，一个眼神的交会，更甚是平静中似有似无的讯息就已经知晓对方的心意，所以才能战无不胜，似乎只要在一起什麽困难险阻全都扫平了。
突然觉得眼睛很干涩，程洛一抬手，竟然发现自己在回味，回味？他已经开始回味了？这些天他拼命压抑的情绪又势不可挡的升了上来，恐惧的吞噬，他是逃不了了，已经完全被套牢。不经意的回味是为了什麽？是想牢牢的记住过往的一切，把所有的一切都存在心底，以後可以一件件的翻出来细细的品味。真是这样？他已经乱得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抱著双臂趴在窗台上，每个医生都可以非常简单的说一句做好心里准备，他该怎麽做准备？他一向不是个乐观主义，不可能什麽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这一次他们还能赢？他现在还是犹豫是不是真的赌得太大了。如果真是厄运降临，那那个失去蓝勖的程洛会怎麽样？会活著，但还会使完完整整的吗？
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脑子了跟被什麽搅过似的，乱作一团，什麽镇定冷静全都没了，明明做手术的人是蓝勖，他却比他要不安百倍，其实蓝勖就真那麽乐观？他会不知道，如果真是那样，蓝勖就不会拒绝住院了！
门被从外面推开，程洛迅速抬头，看见蓝勖一个人走了进来，赶忙迎过去，“你怎麽自己就走过来了？”
蓝勖拽过他的手，“你还真把我当残废了？去哪儿都让人扶著？”
“我可不敢，蓝会长！”程洛像是有意的想缓解刚才太过伤感的情绪。
“连你也跟著凑热闹？”蓝勖作势很凶狠的揽过程洛的脖子，不过其实并没有用力，手搭在他的肩上，挺无奈的叹口气，“天天被人人前人後的这麽叫，让我起码老了三十岁！”
“你就这麽迫不及待的想当老头子？”程洛一笑，心情比刚才明亮了些。
“在这麽下去，变老头子的不是我，陪我出去走走，你原来不是挺疯的，怎麽这次到了纽约，天天闷在屋里？”
程洛拿过外衣放到他手上，“别以为看不见就有特权，能胡说八道？我什麽时候疯了？”
“你自己知道！”
57．
两个人并排走在僻静的路上，蓝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废人，去哪儿都让人扶著，程洛也只是和他离得很近，後面跟著四个保镖，很识相的和两个人保持距离。这附近真的没有什麽人，一定又是叶凌风的安排，他真是心思缜密，准备周详。
“程洛？”两个人安静了一阵，还是有一方先开口。
“嗯？”
“刚才在屋里胡思乱想什麽？”他一进去就感觉不对。
程洛呆了一下，掩饰性的轻笑，“是不是看不见的人都喜欢胡乱猜测？”
“你以为我们之间，还用得著用眼睛去看？”
“莫非你会读心术？我怎麽这麽久了都不知道？”他真是什麽都瞒不了他。
“别跟我打岔，程洛！”蓝勖一手搂著他的肩，根本不管後面还有八只眼睛，“明天的事留到明天再去想，今天开心一点！”到了这种时候，说什麽手术会成功的，我会活著，还有什麽意思？说好听了是安慰，说难听了就是不负责任，他们需要的不是这些，他提出不住院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程洛头在他肩上靠了一下，抬起头看他，虽然他看不到，“好，我尽量！”
58。
蓝勖和程洛在外边走了很久，只字不提明日手术的事，两个人虽然都不是调节气氛的好手，但再一次印证了他们的默契。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餐厅只有三个人，程洛和蓝勖坐在同一边，於浩明坐在对面。
三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明明是很和谐的一幕，但於浩明就是觉得自己似乎太多余了，一抬头就能看见程洛给蓝勖夹菜，动作神态都很自然，但是那种感觉他这个四十来岁的的人看了都不能不动容。
明明是这麽出众的两个人，家世，外表，能力全是出类拔萃，为什麽就是不能得到老天的垂爱？这段时间，叶凌风也跟他说过不少，他才知道这他们比他这个多活了十几年的人经历的磨难都要多得多。明天，蓝勖就要上手术台了，程洛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不定在承受著怎样的折磨，想起那天程洛动手打他，痛苦无助的流泪，他真是希望老天别再折腾这两个人了。
“於医生？”程洛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人举著筷子发呆。
於浩明立刻回神，“失态了！我说你们两个怎麽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句倒是大实话。
程洛听到这话倒没觉得有什麽难为情，只是一笑，蓝勖就更没反应了！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们两个什麽时候好上的，是那次蓝勖受伤住院，你跟著一起来？”於浩明虽然是四十岁的人了，不过好奇心可不比二十岁的人小，每次问叶凌风他都神秘兮兮的，用得著这麽忠心护主，当事人都不一定有他紧张。
程洛有点儿孩子气的挠挠头，偏著头看蓝勖，他是真不知道怎麽回。
“那个时候，我还没他把追到手！”
“追？程洛是你追到手的？”蓝勖也会追别人，他一直都以为他们是……
“不然你以为？他可不好追，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当初要是他退半步，和程洛就不会有今天了。不过要是料到现在这个局面，他不知道当初还会不会那麽执著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
程洛一拍筷子，“说什麽那你，你以为你现在就追到我了？”自从蓝勖知道他在酒吧为他喝醉过，他就捡不到多大便宜了，没想到他会当著别人承认追得他，搞得他现在倒不知道该如何表现了。
“不会吧？”蓝勖笑著揽过他的肩，於浩明有点傻了，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蓝勖对谁这麽笑过。
程洛一甩，站起来，“我去……洗澡了！你们慢慢聊！”
程洛刚消失在楼梯角，“费些力气，能追到这样的人，你真是只赚不赔！”
“谁说我不赔？”蓝勖苦笑，“我快把程洛赔进去了！”
“蓝勖……明天的手术？”
蓝勖作了个打住的手势，“我今天不想讨论任何关於手术的事。”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明天手术，好好休息！”
“谢了！”说完，蓝勖站起身，摸索著墙壁，凭著良好的方向感上了楼。
59．
睡到半夜，蓝勖突然醒了，听著身边人匀称的呼吸，他居然没了半点睡意，伸手一摸床头的柜子，什麽都没有，这才想到应该是把烟落在窗台上了。
轻轻的挪开放在身边人腰上的手，起身下了床，站在窗前，点了根烟。刚吸了一口就听到了脚步声，接著腰上一热，很自然的伸出一只手抱著他，“怎麽醒了？”
“你醒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吵到你了？”
“不是！”程洛没说他一直都没睡著。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五指几乎都陷进了蓝勖腰部的肉里。
蓝勖掐灭手中的烟，侧过身，张开双臂，把身边的人搂在胸前，力道一点都不比程洛的小，两个人那样的用力那样的心情是真想把对方揉进身体里，不分血肉，不分筋骨，不分经络。
等程洛意识到抵在大腿上的灼烫时，蓝勖的手已经先一步袭上了他的胸口，耳边的呼吸急促紊乱，热度烧人，略微一抬头，唇就被掳获，滚烫的舌尖疯狂的只知掠夺，程洛整个人被压在了玻璃窗上，吻渐渐的变得柔和，程洛靠坐在窗台上，忘情的捧著蓝勖的头，主动地缠绕上对方的舌。
蓝勖的手没有一刻停顿，已经解开了程洛的睡衣扣子。胸口突然一凉，程洛恢复了几分清明，意识到现在绝不应该做这种事。抱著蓝勖的手开始推拒，“蓝勖，不行！我们不能……”可是那双唇还是不断地吻著他，“蓝勖……”他奋力闪躲著，“你明天要手术……”终於抓住一个空当，程洛气喘吁吁的脱身而出，向後退了好几步。
蓝勖并没有追上来，而是站在原地。
“我去睡客房！”程洛扣上几颗扣子。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
“程洛！”蓝勖叫住他。“过了今天，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想让我遗憾？”
蓝勖的声音不大，但已经可以足够让他心颤，转个身看著那个站在窗边的高大身影，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如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