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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树叶也不再作响。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都默认了她的猜想。
因为顾磊也没往那么坏的方面想,所以当她说出这样令人伤心的话时,他还愣了一下。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很合理。
刚想开口,被她的笑容打断:“我开玩笑的啦……好啦,现在很晚了,开车送我回去吧……”
“好!”顾磊看着走在前面的陆亦童格外活泼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惆怅——陆天齐,你最好别伤害你的妹妹,不然他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前面走的那个,他那么珍惜的人,他不准有任何人来伤害!
把陆亦童送回家,顾磊就回顾宅休息了。其实顾磊能看出来,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她在硬撑,只是不知道这种压抑的感觉何时才能消退。
长长的一个拥吻,分别后的两个人心情都不是太好。陆亦童很累,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特别多,而且都是发生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她很难过——几乎可以用事事不顺来概括;而顾磊则是因为陆亦童跟顾叶繁经历的事,担心她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能深刻地感受到她们身上的正能量,正在一点点流失,他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电话里,助理给他汇报调查到的情况,杨珍珍的背景,确实跟陆天齐所说的毫无差别。只是有一点值得引起注意:她的叔叔在几天前因为偷钱被关进派出所,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放出来了。是有人在帮他们吗?或者这个人,就是陆天齐?
打电话给他一个侦察方面很厉害的一个人物,去做更深入的调查。那个人曾经是B市公安局重案组里侦探数一数二的一位退休警察,跟他算得上是朋友。相信很快会有想要的答案吧……
陆亦童回去工作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很奇怪,为什么杨珍珍来公司了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了?而且大家也没再议论这件事了……
当然不够八卦的她也没去问别人,昨天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上午去挑布的时候,包盈盈也去了衣料房,她问以为陆亦童的早退又是身体不好:“亦童,你身体还好吧?你知道吗,你昨天请假,办公室里很多人说了你坏话呢!”
“哦,是嘛。”意料之中。
包盈盈看她如此冷淡的反应,顿了下,但还是继续往下讲:“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打你小报告吗?”
“不想知道……有件事我要问你。”陆亦童试探性地提问,“昨天,你也见到总裁推着一个女孩子吧,你知道她的来头吗?”
没想到包盈盈立马对她做出嘘的指示,紧张兮兮地看看四周,见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陆亦童好奇道:“怎么啦?”她还以为是包盈盈又神经质了。
包盈盈神神秘秘地凑到陆亦童的耳边,小声道:“昨天老总说了,这件事跟媒体挂上钩了,叫我们说话都小心点!后来下午的时候公关部的人去了每个部门都再强调了一遍纪律问题。如果我们公司里任何一个人再提起这件事,不认真工作的话,就叫我们……滚蛋!”
原来如此。陆亦童有些想不通,压低声音道:“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有个坐轮椅的女孩子倒在我们公司门口吗?用得着整个公司都战战兢兢吗?媒体关注就关注,反正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是总裁的亲人。”
“总裁的事哪是我们能管的,我们只是他租来的员工……反正这段时间这个话题就是地雷,别去踩就是了。”包盈盈突然认真无比地教导陆亦童,生怕她因为这种小事被开除。
设计部也只有跟她关系最好了,没了她,这么多八卦向谁吐槽?包盈盈继续爆猛料:“亦童,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后台的?你虽然加班不勤,来公司的时间比我还短,但我听娘娘腔说,下个月总经理就要给你升职,你可以独立设计了,而且薪水也会加倍!”
“办公室里以讹传讹的事还不多吗?可能只是流言罢了。”陆亦童觉得那不是她该得的,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如果是放在她请假之前,她倒是真的做出了些成绩,在设计工作这块也累积了一些经验。但是如果是请假刚回来就有了升职的机会,那肯定她哥安排的,不要也罢。
两个人都剪好了几寸布料要走的时候,包盈盈边走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哎!你说那个紫菱怎么那么好?昨天不仅送你回来,在下班前还来找过你,很担心你的样子。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她的?她对你这么上心?”
“有这种事?”陆亦童昨天真的被陆天齐气昏了头,所以没在意别人,直到她见到顾磊整颗心才安静下来。如果紫菱真的来找过她,那她真的太不好意思了,“那我真要好好感谢她了。”
“怎么不感谢我啊?我一直很关心你的,亦、童……”包盈盈发嗲道。
陆亦童没理她,思考着要不要请她吃顿饭,感谢她一下——顾磊付钱。
日子又平静地过了一阵,还有一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给紫菱做的衣服已经差不多搞定了,她也很满意,直夸陆亦童手艺好,因为陆亦童用了很多编制的手艺,那是她自己独特的想法。虽然这样的衣服不便批量生产,但如果只做几件限量销售,效果应该会不错。
请了紫菱几次吃饭,她都安排不出时间,也只能往后退。陆亦童渐渐开始欣赏紫菱,她的专业态度,她的努力程度,她的迷人微笑。
跟陆天齐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最近的一次,听说杨珍珍已经从一家很好的私人医院治疗出来,住进陆宅了。不得不说,她很失落。有一种她的哥哥被抢走的感觉。
不过也有好事,顾叶繁今天出院,顾磊和他爸妈会来接她回家,而陆亦童也被邀请去他家吃晚饭。
因为顾叶繁精神不好,住院了很久,功课落下了好多,所以这次回的是A市的家,不回B市了;而且她身体还虚弱,不便再坐很长时间的车回去,家人也不舍得。
因为是难得的聚餐,又是第一次见顾磊的父亲,陆亦童特地化了淡妆,脸庞精致立体,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套装,身材凹凸有致,看起来有些成熟娇媚,踩着金属材质的高跟鞋,很有味道地走进了顾磊的跑车。
顾磊看到她装扮得非常漂亮,吃醋道:“怎么平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素颜,今天吃顿晚饭打扮地这么漂亮?”
“第一次见你父亲嘛!很紧张……而且今天你家难得一家人团聚,我作为一个外人,能不花点心思嘛!”陆亦童夸张地扇扇自己的脸,似乎很热。
“没关系的,我爸这个人跟我妈一样好相处,放轻松。而且今天顾叶繁刚从医院出来,大家都很高兴。”顾磊把把空调打低了一些,“你很热?”
“紧……张……”陆亦童不好意思道,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因为害怕爱人的父亲不接受自己,因为她曾经有一个非常严苛的生父。
突然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有些激动地从包里掏出一只纯黑色的小巧手机,翻开盖子一看,有一条英文短信:颜七爵这次回来的目标——B市的顾家!
“怎么了?”见她看了手机之后脸色一下变了,顾磊玩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黑白屏幕的翻盖手机?”
陆亦童没答,看着顾磊,突然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母亲还在台北住院的时候,陆亦童当时才5岁,那个时候,她只知道母亲并没有时间陪她,她很想找人玩,可是别的孩子都不愿意陪她玩,因为她是单亲家庭,因为她的妈妈患有癌症。
她的小时候,都是陪着母亲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度过的。她不懂,为什么她没有爸爸,而曾经跟母亲关系很好的一个uncle也离开了她。难道都是因为母亲得病了,所以他们都抛弃母亲吗?
她真是太可怜了……
那时的她,就已经那么觉得了。尽管她还很小,但已经懂了些道理。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有一次,她也自私地出走了——她跟着父亲回了大陆。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快离开这个活生生的世界了,所以当她知道父亲来接她的时候,她片刻不留地就跟着父亲走了。
临行前,母亲还夸她:“亦童,你做得很好。从小我就知道你很聪明,很多道理都不用妈妈教,你就学会了。你这个孩子比较苦,没有一般小朋友那么天真浪漫……但是在这点上妈妈还是放心的——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妈妈支持你的决定,因为你爸才是你接下去可以依靠的。妈妈不能陪你走下去了,真是抱歉。我给不了你的,你爸会给你。”
母亲本来是笑呵呵地对着她说的,说到后来,眼睛里湿润了。她拿着柜子上的自己的纯黑色翻盖手机,把里面的号码全删了,只留下一个唯一的号码,关机。她把手机塞进陆亦童的袋子里:“说实话,妈妈又很舍不得你。这部手机是妈妈留给你的唯一的资产,好好保存,千万别丢了,也别给其他人!”
当时的陆亦童也不懂,那个是干什么用的,只知道母亲常拿着它说话,很傻气。母亲总是说着说着就会哭,真是个水做的人……
她被带走后,心情总是冷冷的,不起不伏,她当时甚至不晓得,原来,她已经永远失去母亲了。
长大一点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冷冷淡淡的,为什么当她离开自己最爱的母亲的时候,可以那么冷静,可以不哭不闹……
就是因为她太爱母亲了,所以觉得母亲是不会离开她的。因为贫穷,所以她不敢奢望很多东西;因为母亲生病,所以她要离开,减轻母亲的负担;因为她还小,所以她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命运。
所以,她没哭。当时她还很傻地以为,母亲是把她卖了,然后她就有钱给自己治病了。等她病好了,她就会来接她——她还给了她的黑色手机,以便以后她们再度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