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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长安城内流言四起,营中人心不稳,若鲤,大事不妙啊。”杜涵川手执茶盏,一边晃动着一边感叹着。
“一定是少千,她是打定主意了。”说不担心,那是韩若鲤自欺,可这样的手段委实使得有些过了。
难道许驰远不知道闻人楼里的事?那融帝怎么可能毫无动作?杜涵川当下便狐疑了,然他有该当如何,是告知于韩若鲤,还是继续瞒着呢?
思前想后,依旧举棋不定,韩若鲤见他如是,便开口问道:“涵川,你想到什么了?”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杜涵川神色躲闪,竟有些慌张。
又是一阵踌躇,杜涵川终是从身上取出了两样东西:一封传书,一块玉佩。传书上是御笔写就的“速归”,玉佩上是精工雕刻的“闻人”和九条五爪青龙。“许总督之物。”
寥寥五个字,恰似惊雷一阵,震得韩若鲤神思恍惚,“天罡破云弓!”忽的又想起那示州城下的惊天一箭,韩若鲤霎时明了:融帝果然是心思缜密。
那当日的五万精骑不正是将他和杜涵川二人押送至幽都为质,好让燕少千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吗?原来,他的皇帝陛下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一次又一次逼燕少千就范的,真不愧是融帝啊。
可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燕少千已经不会再回头了,“长安,就要乱了啊。”一声叹息,是感叹民将不聊生,还是感叹故人将远离?
而闻人楼自中元节之后,又有了新的话题:天灾大降,只因当今圣上实非帝星,真命天子乃是肃王流落在外十九年的女儿燕少千。
一时间,长安城内外人心惶惶、日夜不宁。
“陛下,为何不让辛阻止?”一个飘摇的黑影静静立侍左右,这一次燕礼恭没有将那双琉璃样的琥珀色眼睛闭上。
“为何要阻止?”侧脸冷峻如刀削,唇角一笑,如往常般寒意四起。
“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啊!”最受不了燕礼恭这副不动如山的样子,闻人辛再也按捺不住。
“防得住吗?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速战速决,岂不快哉?还能叫黎民百姓少遭些罪呢。”那惯有的寒意霎时收住,毫不在意的态度,端的是隔场看戏的事不关己。
这一席话叫闻人辛一口气噎在那里,呼也不是,吸也不是。他亲眼见过为了亲政日日夜夜勤于政事的燕礼恭,那时的融帝恨不能孤掌控天下,决然不会有这样的萎靡不振之态。
看着闻人辛那副被吓着的表情,燕礼恭失笑,“奇怪吗?不奇怪啊,反正是我燕家的天下,给谁不是给,何必较真?”
“陛下!不战而败,您要三思啊!”不明白燕礼恭何以如此,闻人辛急在心里。
那饱满的双唇再次勾出一个令人不明就里的笑,“辛,你急什么?”
“陛下,家国二字说的是常人,您没有家只有国,国破则家亡,无处可归,到时又该当如何?”闻人辛从来也是云淡风轻、万事握于掌中,可遇上燕礼恭却只有无可奈何。
“我自乘风去,携云带雨归。”自然地扬起剑一般的眉,燕礼恭的表情好不戏谑。
“陛下!”甚感无力的闻人辛唯有重重一唤。
摆了摆手,燕礼恭终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闻人辛,阴翳的双眼里依然是如往常般的不可捉摸,只这一次闻人辛再也猜不出其中隐含的意味。
“百万大军,精锐尽在唐邓之间,羌幽十三州七十万大军少说也得行个一月有余,且远道而来,兵疲马累,有什么可急的?若从西北东行,乘水路而下,攻孟津以牵制潼关,虽两三日便可,然,朕的禁军就那么好对付?”闲云野鹤背后竟是沙场喋血,那琥珀色的双眼里是自负、是自傲,还是自豪?
正在闻人辛震惊于燕礼恭的洞察秋毫之际,内廷总管太监李桓尖细地嗓音自昭德殿外穿透而来:“陛下,右翼前锋营统领冯乘求见。”
殿中二人相视一瞬,具是心惊!
“宣。”一个字,冷透昭德殿。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一身戎装的冯乘快步进殿,一个叩首震人心神。
“深夜觐见,冯统领这是怎么了?”此一问帝王之威、体恤之情皆备。
“启禀陛下,九门提督……”说到顶头上司依旧是不自觉地犹豫起来。
“说!”一个字,千斤重。
“反了。”说完,冯乘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忍面对殿上燕礼恭消瘦的身影。
一阵沉默。
“调长安城外三十里处五万禁军入城。”良久后的开口便是清晰的军令,燕礼恭挥了挥手,道:“马上你且随许总督走这一趟,先退下吧,朕与许总督还有些事要商量。”这样忠心的臣子得好好笼络住才是。
“得令。”叩首谢恩,匆匆退出殿外,留二人于殿中。
“还真是得着急了。”再次看了闻人辛一眼,燕礼恭依旧不疾不徐道:“杜韩二人,辛可要给朕看好了。”
“是。”绝对的忠诚。
“只着眼于外,而忘记内城之困,这算是朕的失误了。”无奈地耸了耸肩,燕礼恭重又开口道:“青玉蛟龙佩辛就先收着吧,早晚是辛的,就不必交给朕了。”
闻人辛得此一句,死也甘愿,虽说熟知燕礼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只因那一份毫不质疑的信任,他便可以无怨无悔。撩起前襟,郑重一跪道:“辛,定不负陛下所托!”
语毕,霍然起身,决然离去。看着那抹妖娆飘摇的黑影远去,燕礼恭琥珀色的双眸里一丝精光一闪而过,果然,辛是不会教他失望的 。
八斗阁里,陈柏站在燕少千面前,一声不吭。
“怎么,陈大人不是有事相商吗?”燕少千的问话不急不缓,恰到好处。
“殿下怎可仓促行事?”愤然不可止。
“何以见得?”凉凉一句,事不关己。
“强逼九门提督起事,还不是仓促行事吗?”愤然又添一分。
“兵贵神速,陈大人不懂吗?”冷然一瞥,话中带话。
“谋定而后动啊,殿下!”语重心长。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争锋相对。
“禁军营五万精骑顷刻便可入城,殿下何以应对?”思虑良深。
“引君入瓮,调虎离山。”淡淡的八个字,说来字字惊心。
陈柏一时不解,燕少千也不多说,只从袖中取出另一块漆黑如墨的令牌,放到他面前。
“霍杀令!”霍杀令一出,江湖人闻风丧胆,天地间风云突变!谁人不知?
“烨州的天枢阁想必陈大人也有所耳闻,摇光便是那主事的,如今众人也在长安城附近待了些时日,也到了该出来透透风的时候了。”轻飘飘地说出惊世骇俗之事,燕少千胜券在握。
这下陈柏无话可说了,谁能料想江湖人士有朝一日也可登堂入室?果然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
燕少千也不多言,只在此间又道出一句:“长安乱,是安久必乱,还是长安城乱呢?”那玩味的一问,森然冻人。
第四十二章 点将台
又是一夜将过,东方才露鱼肚白时,长安城外惊现一人一虎。
人是一袭墨色锦袍,身量高挑,英气逼人,行动间衣袂翩飞,猎猎风动;虎是一身雪样白毛,体型巨大,气势骇人,追随时四面兽走,威震八方。
那人往城门口一站,守城的将士自行让了路,早将全城戒严这回事抛到了脑后。但见那人与虎缓步前行,一干众人纷纷作鸟兽状四散奔逃。
那人自是燕少千无疑,那虎也必是念微没错。
燕少千大摇大摆地带着念微在长安城溜达,恰似闲庭信步,好不惬意。然,她惬意的同时却又生出几分寂寥:饶是有念微开道,可畜生怎比得上人,一万只吊睛白虎也抵不上半个越微人。
难怪会有“微斯人,吾谁与归?”,身侧缺了那翩跹似蝶舞的如血红衣,就像眼前这朝阳初升的天幕缺了那漫天云霞。更何况,与那人执手,只一份柔柔的浅握,也教人心安。
一路行来,倒似是做了回“清道夫”,所过之处半个人影也没有,看着那空荡荡的街巷,燕少千的心里亦是一份空荡荡的难受。
等这一人一虎行了片刻,总算是到了该到的地方,正是“闻人楼”!
还没进去,里头的人早就撤了个干净,可不是得快些逃嘛,不然就算没被那凶兽生吞活剥,就是咬上那一口,怕也是不好受的吧。这也算得闻人楼在牡丹巷口的好处之一,那就是逃起来方便。
迈进那熟悉的楼阁,燕少千对这楼里的亭台布局甚是轻车熟路,毕竟在这儿住了一年的光景,虽是不出“满庭芳”的大门,但窗户啊什么的,还是经常进出的,想不熟悉也难。
叫念微在楼梯口蹲着,燕少千兜兜转转入了后院湖心亭里的远心小筑,当时越微人住的地方,从未细看过,然一进门就被眼前站着的一人惊到了。
只是一个背影,斜斜的靠在窗棱边,远望着湖心亭以外的景致,闲闲的,淡淡的,却有一股妖气,雨过天青色的长袍,明明是清雅到极致的颜色,可穿在这人的身上便有了一丝艳丽,那妖娆的体态更是像足了盛开的罂粟花,摇曳招展,媚态横生。
“许驰远?”燕少千疑惑地将那人的名字叫出口,不很确定。也是,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她自己正是一个,与肃王九成像的脸孔,可到底还是两个人。
“闻人辛。”转过身,也没有被识破的窘境,坦坦荡荡,还顺势纠正了燕少千的称呼。毕竟,在他心里不认得许家的列祖列宗,却记得闻人家的规矩。
无所谓地笑笑,燕少千心里是豁然开朗,“难怪当时落在满庭芳的七宝玉珊坠会跑到三十七叔手上,原来是许总督的功劳。”
“不敢当。”讪讪一笑,闻人辛委实是担不起“功劳”二字。
“怎么不敢当呢,中元节那晚爻园外面的人也是你吧?”虽是问句,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闻人辛也不屑隐瞒,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方才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