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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啊?”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燕礼恭又开始阐述自己的感受:“可是,朕却觉得甚是有趣。韩太傅自持冷静、杜太傅故作镇定,你父王那个激动的样子弄得朕都有些于心不忍,看来他看你要比看他那宝贝儿子还重上几分。”
燕礼恭有时是很令人讨厌的,你越是不想触及到的事,他越是爱反反复复不断提醒,燕少千就格外不满于此时他那种无耻的行径,“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若是想用我去换那七十万大军的领军印信,那就赶紧。老是这样喋喋不休不觉得很烦吗?明明是个二十一岁大的小鬼,却如八十一岁的老头一般唠唠叨叨、老成世故,你不知道这样很令人讨厌吗?”
“很令人讨厌吗?”燕礼恭重复着这几个字,似是在自言自语,忽而又自问自答道:“也是。的确很令人讨厌。”
可他又转过身直视着燕少千,琥珀色的眼里凄惶得很,“是朕愿意的吗?你有越微人宠着,朕呢?朕十六岁即位,接下大暨这个烂摊子,前要收服诸臣士子,后要防着兄弟造反,不如此,你还见得到活着的朕?”
原以为燕少千会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不想那女子是真正的凉薄冷血,“你那是自找的,你大可禅位,没人硬逼着你做这个位子。你不来,有的是人要来。你既做了应是明白的,有得必有失,你要这天下归心,那你就得为它殚精竭虑,难道不是?”
燕礼恭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将他的心思看得如此通透,他本就不是真心抱怨,只是想逗逗燕少千,他自己也是这般想的:何事无代价?只是端看你自己要的是什么。他选择了登临九五,自然也就选择了呕心沥血,如同每日进食,你选择了鱼肉的鲜美,那也就选择了鱼刺的纠葛。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一次燕少千是认真的。
燕礼恭眼见着没法再避重就轻,也就正色道:“等朕估好价,朕再做买卖。”
燕少千究竟价值如何,现在还不甚清楚。韩赣显在意她,韩若鲤在意她,杜涵川在意她,还有越微人、燕礼慈更是将她视若珍宝,如今他手里攥着这张王牌,当然要充分利用。
但他似乎故意忘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二十三章 城下盟
摇光此时又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她向来对越微人侧目而视,也许不是因为那人强悍的气势,而是因为那人绝世的美貌。
她原是家不出名的妓馆里鸨母的女儿,偶然间被一个大叔花一千两白银买来,然后就被送到了烨州城郊的一处别院里,不久就见到了这个修罗王般的男人。
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有着无比的自信,不过,这个男人的出现彻底打碎了她全部的自尊心。
智慧、美貌、力量,上天无疑对他偏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然后又残忍地把自己带到了他的面前,好让自己明白:作为摇光,她有多么渺小,她有多么卑微。天上的云到了他面前低了,低到尘土里,成了他脚下的泥。
越微人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道:“去把这身夜行衣换了,穿上那身玉色的衣裳,带着你拿到的东西,赶紧随我走一趟肃王府。”
觉察到越微人口气中的厌恶,摇光内心的怨愤又翻腾起来。上次不过是多用了些香粉,暴露了他的计划,他就把自己送给了九门提督。费尽心机地完成了他交代的事,如今前来复命,他也就是扫了一下,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忍不住嫉恨起那个貌不惊人的丫头,凭什么越微人把她捧在手心里,要天上的星星,说一声马上就都给摘下来。于是,她壮着胆子开了口:“主子若是觉得急,摇光这一身去肃王府也是可以的。”毕竟还有些花样,不是纯粹的夜行衣。
越微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少千,穿不出墨色的韵味儿,下次别再这一身来见我,你衬不起。”
被看穿后的恐慌令摇光的脸色煞白,但还是更衣去了,真正惹恼了那人可就不好办了。转身的一瞬间,又听到刻薄的话缓缓传来:“在你主子跟前,收好了你的心比天高!”显然,这是最后的警告。
从前的越微人不会这般尖酸,因为,他不屑。然,燕少千如今身在宫中,他面上虽没什么,心里却是焦躁得很。这不,摇光是赶上好时候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将燕少千喜欢的款式穿在身上,弄得他甚是不快。
越微人是个极挑剔的主,平日里那就罢了,眼下可就不一样了。那女子也就着玉色尚可,别的嘛,还是算了。
亥时,一向安静的肃王府更是死寂非常。端坐在书房的燕礼慈紧锁着眉头,然后就看到两个神仙般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红衣如血,美艳夺目;另一个玉裳皎洁,清丽绝伦,正是越微人和摇光。
“在下越微人,少千的师父,前来叨扰为的是聊一聊当年的一些事情。”越微人很简明地说明了来意。
“少千的师父?”燕礼慈不太明白眼前这男人的话,少千当年不是被燃嫣带走的吗,什么时候又有了师父?
“对,十三年前在下错手杀了少千的娘亲,后来就是在下教养着她。”依旧简明。
“什么!你杀了燃嫣?”燕礼慈不敢相信。
“是,在下想请问肃王殿下的是,少千究竟是怎么出生的?她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融帝带走的。”不想在杀人这种事上做过多解释,越微人重新提出疑问。
虽然眼前的人似乎是值得相信的,但燕礼慈实在不敢将当年之事如实告知:要知道封印与契约紧密相联,一旦触犯,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就是为了留下那个孩子的性命,他才应了燕胤隆的无理要求:若无传召,戍边二十年不还朝。十九年后,燕礼恭翅膀硬了,把自己召回来了,为的不过是“杯酒释兵权”。
看着他犹豫闪烁的样子,越微人知道:多半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于是示意摇光上前,“既然肃王殿下不肯将往事告知,那咱们就聊聊别的吧。”
自行坐下,将摇光呈上的卷宗展开,越微人不疾不徐地说:“这是九门提督这些年贪赃枉法的明证,如今月氏大军压境,在下略知羌幽十三州七十万大军暂受许驰远调遣,殿下若想成事少了此人则不可。”
起兵造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在这男人口中就如琐事一般,说来轻巧至极,饶是燕礼慈也有些拥兵自重,可与他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冲摇光使了个眼色,摇光便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来,拿过令牌,越微人将其平放在茶几上,推到燕礼慈面前,一脸平静。然,燕礼慈不平静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霍杀令”,那人就这么不以为意地拿了出来。
也不管燕礼慈如何作想,越微人继续道:“初见少千就知道:她是殿下的骨肉,料想着将来许是要发生些事情的,便在许久之前为今日做了些准备,现在也算得上派了用场。殿下若愿意与在下联手,在下可将天枢阁全权交付于殿下,助殿下一臂之力。”
直视燕礼慈,细长的凤眼流光倾泻,越微人十分郑重地说:“条件是,第一:救少千,让她跟在下离开长安。第二:告诉她真相。”
不待燕礼慈开口,越微人又展开另一份卷宗,“若殿下不愿起事,在下可将这一份幽都侯在东南七郡的布兵图交由刑部尚书秦孝,这块霍杀令则可助燕礼恭将殿下的全部势力连根拔起,殿下请选吧。”
这哪里是请燕礼慈选,分明就是逼燕礼慈起兵啊。可既然越微人手上有这么多筹码,为何还要来与肃王联手呢?直接去找燕礼恭不是更容易?
这里面还是有些讲究的,且说燕少千在融帝手里,若他去与燕礼恭商量,那便是真正的“城下之盟”了,燕礼恭要什么他都得照办,毕竟什么天枢阁、霍杀令与燕少千比起来,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更何况,燕少千是自愿跟融帝走的,之前越微人还打了她,倘若此时出面,要想燕少千回头少不得再费些功夫。
而蛊虫种在燕少千身上,最后一眼越微人也没看清那究竟是哪一种蛊虫,须得尽早解蛊,不然一旦蛊虫反噬饲主,燕少千很难幸免于难。
两天以来,只要想到燕少千被种蛊的那一幕,越微人就心惊胆战。他从未怕过什么,生造如许杀孽,不过业障深些,可自己一手养大的燕少千却是万万不可出任何纰漏的。
还有“天府令考”莫取元当年的那句谶言:“旧暨飘摇,恨文武败,千色莲华,逢修罗摘;半月销残,怒红颜乱,肃杀长安,迎故人还”,配上当日 “七杀星动,紫薇入命”之景,他无法想象如此下去若是燕少千不可全身而退,他又该当如何自处?
念及其中曲折,越微人只有亲自出面与肃王一叙。
沉吟半晌,燕礼慈原就紧锁着的眉头愈发的纠结了,当年朝堂上叱咤风云的肃王,如今竟被一个小自己十多年岁的男人逼到无路可退,若让曾忌惮自己万分的厉帝燕胤隆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
那个孩子,是燃嫣生的啊,与自己是一般无二的样貌,除却女儿身,想是任一样都不输男儿的。十九年未见,就算是补偿,要自己一条命也是该的,于是,心一横,燕礼慈下了决定:“明日本王自会与九门提督言说。”
都是明白人,话说到这种地步,越微人焉能不知是何意,拱手一揖道:“在下谢过了,静候殿下佳音。”
越微人是何等样的人物,几时冲他人行过礼?但这一揖却是恭谨非常、诚心诚意,为的不过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为师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了你的愿,不知你可会与为师离开长安。”越微人思忖着,左额上的梅花烙黯淡了几分。
此时,燕礼慈才察觉到眼前这人是何等样的风华绝代,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雍容优雅,连逼人也是从容不迫、步步为营。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一揖,他怕是消受不起。
燕礼慈对孟燃嫣可说得上用情至深,然,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