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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身……
黑影闪处,千手神偷已立在身侧。
暗地一点头,真不愧老江湖,看他已大醉醺醺,却不料还这等机警,连这一丝声音也满不过他。
蓦然——
夜空中遥遥传来一声轻笑,笑声虽微,但入耳清晰,显见功力不凡,听声辨向,约在前方半里之处。
略不犹豫,身形起处,闪电般划空而去。
淡月疏星中,两缕轻烟,一先一后,掠空疾飘。
那笑声时断时续,忽东忽西,像是成心较量身手。
不由激发了好胜之心,把“天马行空”身法,施展到极限,渐渐已发现前面人影,距自己不及二十丈。
心中一发狠,全力疾射。
而前面那人影的身手,也高得出奇,两人电掣星驰的闪射了半晌,距离才移近了十丈。
他长啸一身,集全身功力,连连闪晃,眼看就要追及。
他心方一喜……
突然,那人影蓦地回身一扬手,一团白忽忽的东西,迎面射来,他有手倏出,两指一钳,正好夹个正着。
夹是夹住了,但却震得两指发麻,几乎脱手飞去。
一看,却是一个纸团,以一个轻飘飘的小纸团,脱手掷去竟有如此劲道,其功力确实惊人。
就在他一夹一怔神之间,前面那人影已飞泻无踪。
他知道再要追上去,以那人的身法而论,他要想追及,可也真不容易,于是放弃了追的念头。
就星光淡月之下,打开那纸团一看。
一阵急怒攻心,气得浑身发抖。
只见那纸上写着:
“字示司徒少侠!令堂无双女侠关淑珍及令姐玄衣女司徒倩,现在李家堡中,由敝人加以特别照料,望你在旬目之内,以‘玄天秘录’作为交换,希望不必以干戈相见,如果阁下妄恃艺业高深,则令母姐之安危恕敝人不负任何责任,请阁下三思!
逍遥居士敬白。”
他看完之后,目眦欲裂,气冲牛斗,杀气直冲顶门。
暗骂一声:“好贼子,我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却庆幸,从这一纸字条中,他第一次知道他母亲和姐姐的名号,这是他懂事以来的迫切盼望。
他怒气冲冲的驰回客店。
一看,千手神偷敢情还没有回来,再跫到际室一瞧,门却是虚掩着的,推门一看,丹田心中巨震。
房内被褥凌乱,桌坍椅散,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搏斗,而他的未婚妻子蕙兰姑娘,却踪影俱无。
他不由呆住了,她不知是被人掳去,还是追踪敌人而去,不得而知,他忽然想起石窟之中霓裳仙子的惨事,不禁浑身发毛,不寒而栗,如果蕙妹落在天毒门手中,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但愿她是追敌而去,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已全挂在母亲和姐姐被逍遥居士扣留那一档子事上,恨不能肋生双翅,立时飞到李家堡,救母姐出险。
等了半晌,仍不见千手神偷与蕙兰妹妹回店。
他匆匆留了几个字,大意说明自己的去向,置在房中桌上,略事结束,飞身上屋,星飞电射般,朝李家堡方向驰去。
一夜奔行,少说也有五百里以上。
他略不停息,急如星火般猛赶,已牌时分,抵达一个大镇甸,饥火阵阵上升,不得已入镇打尖。
酒肆中,沸沸扬扬的谈论着雪山魔女大开杀戒,一日之间,有十二个武林黑白道年青高手,死在她的剑下,她的武功,本已骇人,现在更高得出奇,许多一流高手,很少能在她手下走出三招……
他心乱如麻,一波未息,一波又生,他咬牙自责,在黄叶山庄石窟脱险之后,他不该为这女魔打通任督二脉,更使她如虎添翼,他暗哼一声,李家堡事了,我必须要寻到她,我要杀死她……
他又想起雪山魔女曾几次救过他,他俩曾剖心示爱,也曾发生过不可告人的行为,虽然,他痛恨她无耻,她竟使用江湖下三流的手段,以“千年和合露”,让自己在神志丧失的情形下,做出……
他也痛恨她滥杀无辜的残毒行为。
他真的能下手杀她吗?一种很微妙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道:“你不能杀她,因为你仍然爱她!”
于是——
他陷于纷乱矛盾的极端痛苦中。
每当这种时候,他便希望遇到了所要追寻对象,他觉得,只有痛快拚搏,或许是流血,才能使沉重莫释的心灵,获得一丝解脱。
他不愿再听那些足以使他疯狂的叙述。
匆匆饮毕,会帐出门而去。
方出镇外不及一里,正想展开身形……
忽见前路尘头大起,灰沙迷漫中,电掣般奔来二十余骑人马,眨眼之间,已来到面前文外之地。
俊目展处,杀机立涌。
他已看出来人,清一色的黑布长衫,胸前绣一只活灵活现的白色蜈蚣,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家——天毒门中人。
他凄厉的冷笑一声,他曾誓言要杀尽天毒门人。
迎着来势,双掌以十成功劲,猛然推出。
匝地狂飚应掌而起,排山倒海般卷去。
第九章 生死之约
马上人连转念头收势都来不及,一阵狂飚卷处,惨呼声、闷哼声、惊叫声,夹着马儿悲嘶声惊鸣声,顿时响成一片。
只见当先两骑,连人带马,已横尸地下。
后面的一阵鸟乱之后,纷纷飞身下马,一拥而前。
身形甫定,看清发掌之人的面目后,齐齐后退一步,由背脊骨里直冒寒气,脱口齐呼了一声:“怪手书生。”
司徒文右手两指在袖中一阵疾弹,眼中射出骇人已极的棱芒,冷然注定众人,脸上杀机重重。
一个白发白眉的赤面老者,突然越众而出。
“小子,你打算怎样?”
司徒文一见老者之面,杀机更炽,冷哼一声道:“赤面神煞翁子都,小爷今天叫你们半个也难逃公道!”说完,墓地欺近三步,那肃杀之色,令人不敢逼视。
赤面神煞翁子都本是他掌下亡魂,明知万万不是对手,但今天众人之中,以他为首,不得不勉强出头,心中却在冒着阵阵寒气,见对方欺身上步,不自觉的直往后退,众人也惊怖的随着后退。
空气中顿时弥漫了死亡的气息。
他们做梦也估不到会碰上这小煞星。
天毒门中,除掌门人外,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几次交手中,集中了天毒门一流高手,联合对付,尚且死伤累累,今天二十多人,全都是二三流身手,无异以卵击石,焉能不胆颤心寒。
“姓翁的,今天如果你坦白的说出天毒门开宗立派的地点,小爷恩施格外,放你们一条生路!”
赤面神煞须发箕张,惨笑一声道:“小狗,今天老夫认命了,你尽管下手吧!你如果想从我们中人口中得到半句话,那是休想!”
“你真的不肯说?”
“不必妄想!”
“如此小爷先成全你!”
声落,右手倏出,快逾闪电的劈出一掌。
赤面神煞双掌上扬,掌劲还没有吐出,一股排山劲气,已然及体,“嘭!”的一声,胸头一紧如遭千斤重锤,惨呼一声,连退五步,“哇”的喷出一股血箭,身形摇摇欲倒,面目狰狞如鬼。
掩口白须,顿呈鲜红之色。
众人齐齐惊叫一声,面目变色,正想转身……
司徒文一掌劈出之后,并未收势,肩不摇,身不动,疾飘三尺,右手两指一弹,两股白气蒙蒙的指风,挟哧哧锐啸,射向身形未定的赤面神煞。
惨号之声又起——
赤面神煞前胸已被洞穿两孔,血如喷泉,砰的一声,仰面栽倒,已然气绝身死,就在赤面神煞横尸的同时,另两个浑身浴血的人,也缓缓倒下。
原来司徒文恨极了天毒门人,出手决不留情,那两缕功能洞金裂石的指风,洞穿赤面神煞之后,余势不衰,紧立在赤面神煞身后的两个天毒门徒,也同时遭殃,一被射穿喉头,一被洞穿左胸。
众人见状,面目立呈死灰,一愣之后,纷纷四射逃走。
他杀机炽盛,岂能容这些魑魅之徒逃出手下。
身形展处,铁笛已掣在手中,一溜乌亮光华,冲天而起,挟着一阵阵夺魄褫魂的怪啸,绕空盘旋,上下腾跃。
那怪啸声,不啻是摧命的乐章。
众天毒门徒丧胆亡魂,五内如煎。
刹那之间,惨号频传,血雨飞洒,残肢断体凌空四射,二十多人,竟没有半个逃出死亡的命运。
恐怖凄惨的场面结束了,剩下四处积尸,满地血腥。
他拭净铁笛的血迹,缓缓插入怀中。
脸上的杀机消退了,这一场疯狂的屠杀,使他心中的怨毒减轻了不少,他冷眼一瞥现场的断体残肢,遍地鲜血,心中微觉不忍,但当他想起自己一家和慕容伯父一家的惨死情状,再加上无极老人的惨遇,那一丝恻隐之心,即告泯没。
杀!
血债血还!
只有杀,才能止杀!
妇人之仁,只有使武林更加添增杀劫。
母亲和姐姐被困李家堡的事,又上心头,逍遥居士,妄逞鬼蜮伎俩,想以母姐的生命作为要挟,要我献出“玄天秘录”,“玄天秘录”存置虢公古墓之中,面虢公古墓已被贪欲不得逞的江湖败类炸毁,异宝也随着沉沦。
即使秘录真的在身上,凭你逍遥居士也想染指吗?
他暗哼一声,哺哺自语道:“我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阵阵热血,又开始翻涌,轻啸一声,正想……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他将要飞起的身形,又不得不停下来。
“小子果然是心黑手辣!”
声落,嗖嗖连声,场中纵落数条人影。
他俊目一扫,杀机又起,不屑的一阵哈哈狂笑之后,沉声道:“我道是何方高人,原来竟是些掌底游魂,哈哈!物以类聚,黑白双妖,南荒双木,还有这位是……恕在下眼拙……
哈哈哈哈!”
“小狗你狂个什么劲!老夫四海游魂南宫非……”
“嗯!四海游魂,生得紧!生得紧,没听说过,倒是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