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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哈哈大笑道:“现在舍她而去,或可保全蚁命,若图反抗么,那就死得更快啦!”
继光长剑一震,怒吼道:“究竟是你死,还是我活,现在还说不定。”
老者狰狞地一阵狂笑,旱烟斗挥了一下,正待发动攻势,先前在途中遇见的那两个江湖汉子,突然走到老者耳边,说了几句,老者陡地面现惊容,闪着一双鼠眼,神色紧张地朝宫主所乘的香车一瞥。
蓦然把手一挥,轻喝一声道:“撤!”
懊然带转马头,枉奔而去。
一场突临的暴风雨,总算就此烟消云散,继光轻呼了—口气,还剑入鞘。
突然,他想到刚才这批人明明要发动攻势,为什么看了香车一眼,即便退去,难道香车之上,有什么古怪?想到这里,不由朝着香车仔细看了一番。那香车除了一左一右斜插了两支鲜艳夺目的红玫瑰花,比较有些刺目外,什么都没有。当时也未作理会,又继续驱车前进。
自此,一路上,再没发现川中五鬼的手下人,更没有什么人跟他为难。
但,香车一经进入京襄大道,情势突然感到有些异样起来,每日似乎都有人暗中向香车窥探,可是,任你如何注意,却无法发现来人究竟是什么人。
继光不禁有些发慌。他有自知之明,如果这些人暗中要对宫主下手的话,他是绝对无法抵抗,尽管自己心里忐忑不安,却又不敢把这些事向宫主透露。
一连三天,情势已越来越紧张,他们—举—动几乎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种无形的威胁,较比真刀真枪,面对面的斫杀,还要来得难受。继光几乎是白天黑夜,都不敢交睫,他但盼能早日到达京城,把这千斤重担卸下。
车辚辚,马萧萧。
路程已逐渐接近京城,而危机也已迫在眉睫。
这天,他正想赶过一座乱草冈,向前往前面的—个集镇歇息时,蓦然,一阵风声飒然,乱草冈上,出现了好几十个武林豪客。但这批人绝不象普通的草莽英雄,一个个举止沉稳,神态雍容,有憎,有道,有—派俊逸的文生,有威猛雄伟的武术名家,把一座乱草冈,生死只有极短的一瞬间。不过,他此刻反倒出奇地镇定起来。
猛地一勒缰绳,把马勒住,屹立车辕,静以待变。因为他初出江湖,对江湖人士,极少认识。尽管来的这些人中有少林惠空禅师、南海妙因师太、太极剑陈煜、铁掌震三湘岳中阳、摩云剑客慕容贞、潇湘羽士、辣手书生等,都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他仍以为是川中五鬼手下的爪牙。
一行人,目光炯炯,对莫丹风所坐的香车看了一会,蓦然铁掌震三湘岳中阳一声大吼道:“对了,一点不错,那两朵玫瑰花便是那妖女的最好标记。”
惠空禅师口诵佛号道:“驾车的不是此人,且等问清楚再说。”
摩云剑客冷冷一笑道:“何必那么费事,某家一试便知。”
纵身一跃,鹰隼一般直向车上扑来。
继光大喝一声道:“滚回去!”
长剑一抖,拦腰削出。
摩云剑窖募窝贞,向以剑术驰誉讧湖,继光的几手剑法,都不在他眼里,他身在空中,双脚一荡,反手一掌,斜切继光手腕,右手拼指如戟,倏向肩井穴中敲来,一招二式,端的快如电掣。
继光身在车辕,长剑已被封住,若不退让,肩井穴上,势必被敲个正着,当下猛一咬牙,嘿的—声,长剑收回,左掌往胁下一穿,砰地一声,和摩云剑客硬对了一掌,慕容贞数十年的修为,内力何等榷浑,竞把继光劈得一个翻滚,跌下车辕。
但继光此刻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二度腾身,又向车辕上的摩云剑客扑去。
摩云剑客一招把武继光逼下车辕后,仲手正待掀开香车的软帘,蓦然……一阵蚀骨的寒风骤起,连念头还没容转,便即托嚎—声,仰面翻出一丈多远,叭哒—声,摔落地面,一声未哼,便即七窍沁血,暴毙地下。
跟踪扑到的武继光,骤不及防,也被这股寒风刮得一个翻滚,又倒翻了回去。
突起的变化,竟把他惊得呆了,心想:“这就奇了!难道车内藏有精灵鬼怪!”
此刻乱草冈上,已是一片狂喝暴吼。
铁掌震三湘岳中阳,辣手书生何浩,双双挥掌又向香车扑去。
岳中阳素以掌力雄浑驰誉江湖,猛地双掌一圈,平胸推出辣手书生何浩,是以阴柔掌力见长,单掌斜举,遥遥按出。
—阴一阳二股掌力,隐挟雷霆万钧之势,滚滚涛涛,向前压去,眼看这两股掌力打实,别说用木头做成的-辆车厢,就是一块千斤巨石,也将被击成粉碎。
继光关心车内宫主的安危,奋不顾身地,往前猛冲,同时狂吼一声道:“使不得!”
却被少林惠空掸师展袖拂出一股佛门无相禅功挡庄。
就在这时刻,只听铁掌震三湘、辣手书生,双双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了六七步,口角沁沁流出两行紫血,显然,都受到了极重的内伤。’在场的人,都是江湖数—数二的高手,眼看铁掌震三湘与辣手书生集二人之力,竟抵不住车内的人一击,不禁—丝寒意,从脊梁直冒。
他们都有自知之明,如果和铁掌震三湘正面交手,不见得都有必胜的把握,铁掌震三湘既一招未走,便受重伤,自己上去也是白送性命。
于是,乱草冈上,一时竟变得象死一般沉寂,武继光也以为这奇事惊得怔怔地站在一旁,暗忖:“难道宫主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旋又自己推翻假设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宫主会武功,怎会放过杀父之仇不报,而自己远远避难呢?”
天色已渐渐地黑了下来,一阵晚风拂过,使得在场诸人不住地全身打着寒战。
香车、怪风、死亡,联串成一个极其可怖的阴影,随时都有攫夺生命的可能……这批武林风云人物,既然风云际会,骤集在一处,而且是有为而来,绝不会因为这砗怪风便被吓走。
沉默了一阵,少林惠空禅师突然高宣一声拂号,缓步上前道:“哪位高人,隐藏车内,何不请出一见。”
话落,场中一阵寂静,除了驾车的两匹骏马不时发出轻嘶外,没有半点反应。
惠空见车中没有回答,又低低宣了—声佛号,大袖-挥,猛向软帘拂去。惠空禅师为少林派惠字辈中有数高僧,佛门无相禅功,无坚不摧,一拂之力,力逾千斤。
突然,又是一阵寒风,霭霭迎出,惠空禅师惊蛇一般,疾辙二丈多远,震骇无比地喊道:“玄阴罡煞?”
妙因师太灰发轻飘,已闪身到了惠空禅师身旁,手打问讯道:“禅师不碍事吧?”
惠空闭目摇头,脸上一片惨白。
妙因低低喟叹了一声道:“既是‘玄阴罡煞魔功’,那一定是她了,这个妖女不除,江湖将永无宁日,禅师,我们暂时撤吧!”
惠空掸师……蓦然……一缕极其凄厉、阴森的怪啸,倏告传来,尾音摇曳,历久不绝。
乱草冈上诸人一闻这声怪啸,一齐骇然色变。潇湘羽士一声不哼,倏然转身,枉奔而去;他这一溜走,跟着太极剑陈煜等,也纷纷转身逃逸。
妙囚师太一拉惠空禅师道:“掸师,我们也暂时避她—避吧!”
一僧—尼,立时联袂飞起,不一刻工夫,场中群雄走得一个不剩。继光这时方才如梦初醒,猛然纵身扑上车辕,连喊道:“宫主!宫主!……”
他委实担心宫主已经遇害了。
突然软帘一掀,莫丹风由里面棵出头末,揉着惺忪睡眼道:“武兄,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继光暗道:“你倒会装蒜吧!”嘴里却漫答道:“刚才的事情,你一点不知道?”
“我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嘛!”
“那就奇了!”
“究竟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
继光没好气地答着,长鞭一卷,“劈,拍”,二马轻嘶—声,车轮转动,卷起一阵黄尘,猛向乱草冈上冲去。
莫丹风不知继光为什么不高兴,见他不作声,只得又把软帘放下,缩进车厢。
继光这时心里却充满下疑团,看刚才来的那批人物,简直无一庸手,怎么会抵不住车厢内的这阵怪风?车厢既只有莫丹凤一人,这怪风又是谁发出的?他们口中的说的那个妖女,究竟是谁?那个怪啸的人,又是哪个?何以他们都会怕了那人?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
过了前面的市镇,再有一天的路程,便是京城了,想到千斤重担即将卸下,心头陡感一阵轻松,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京城已经在望了,莫丹风虽然深庆自己已经脱离虎口,但另一桩困扰又袭上了心头。
这些天来,她和武继光朝夕相处,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虽然他们彼此都有这样的—
个感觉,一个是郡宫的宫主,一个是江湖游侠,要想结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爱情这两字,却是怪得很,越是不可能,眷爱之情却愈益来得迫切,莫丹风已经意识到,侯门一入深似海,将来到了舅父家中,想要再见眼前这位诚朴、勇敢的少年,是绝不可能的事于是,隔着软帘,轻轻叹了一门气道:“你到京城后,准备去哪里?”
“四海为家,没有定准。”
“你若肯留在尚书府,我叫舅舅替你谋个差使。”
“谢谢你的好意,那是不可能的。”
“难道你愿意到处流浪?”
“天生这身侠骨,就喜泄泄人间不平。”
“那你万里迢迢,护送我来京,也是为了行侠罗?”
“一点不错。”
“没有别的意思吗?”
“当初确实一点没有,不过现在…”
莫丹风不由心里—甜,急急问道:“现在又怎样呢?”
“现在……现在也许是为了你。”
继光终于吐出了他的心声,“既然为了我,你便不应该离开我。”
“那是不可能的事啊!实不相瞒,我长到这么大,连身世都还不知道呢!”
“唉!可惜我是个闺中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