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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宝马香车 千里护花
夜深沉!
寒风飒飒,侵入肌骨。
天上的星光,忽被一堆乌云掩去,大地刹那间变成一片昏暗!
这时,在荒道上,突然出现一个人。
他眉清目秀,长衫粉履,气宇不凡,嘴角间除了一丝冷傲的笑容外,眼神中,流露出骇人的光芒!
他略一抬目四顾,肩头—晃,已掠出十数丈远!
他缓缓走到—所巨宅门前,抬头向横匾卜一看,那门楼横匾上斗大的“郡主宫”三个金字便映入眼帘,他自言自语道:“对了,就是这家啦…”
突然,背后一个粗暴的声音喝道:“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少年猛地一旋身,却见一个浓眉大眼、身着玄色紧衣的庄丁正冷冷地盯着他,于是,拱手陪笑道:“在下姓武名继光,今天刚到贵地……”
不等他说完,那庄丁又是一声暴喝道:“这里不准任何人逗留,快滚!”
少年俊眉—掀,脸上倏现怒容,但即瞬又强自压下,带笑问道:“兄台尊姓大名,凭什么不让人存此逗留?”
“大爷乃是点苍派七绝凤尾鞭丁奉,不让你逗留,便是不让你逗留,你还是快走为妙!”
“假如我不走呢?”
丁奉哈哈拄笑道:“那简单之极!”
哗啦一声,抖手从腰间抽出—条七尺来长的软鞭来,轻轻一震腕,把它抖得笔直。
少年微徽一耸肩,嗤地一笑道:“凭这点还唬不住人,深更半夜动刀动剑的,不嫌惊世骇俗么?”
丁奉若有所悟,倏地大吼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了,明晚二更,大爷在江边候教,你若不去,便是龟孙!”
少年冷峻地一笑道:“你一定要抖露你那两下子,那就随你的便吧!”
丁奉重重哼丁一声,收起软鞭,扬长而去。
少年仍然若无其事,又绕着大宅,慢慢转着,—双眼睛,不时向宅内张望。
蓦然……迎面又走来一个手摇纸扇的青衫庄丁,向他打量厂一番,冷冷地道:“朋友,半夜深更便来探路,不嫌太大胆了点么?”
少年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心想:“怎么尽遇上一些毫无教养的人?”
青衫庄丁见少年不理不睬,倏地往前一趋身,把他拦住道:“朋友,招子放亮点,你若想在我白面书生徐子平的面前卖狂,嘿!嘿!只怕没有你的好处。”
少年倏地纵声狂笑道:“又是—位自命不凡的角色,你是不是也要约我去江边较量?”
徐子平白惨惨的脸色倏现一重杀机,折扇呼地张开道:“朋友,你是哪个门派的?竟敢大胆地向我白面书生挑战?好吧!明晚三更我等你。”
“少爷武继光,没有门派,来到贵地原有公干,不料,长沙城里的人,除了打架外,什么都不懂,真是化外之民!”
少年说完,只是摇头,似有无限感慨。
白面书生是衡山派年轻一辈中的杰出人物,祖籍就是长沙,被少年连讽带损,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震腕,纸扇带起一缕急风,径袭少年“气门”、“玄机”二穴。
少年面容一变,脚下轻飘,疾闪三尺。
就在这当儿,突然又一个娇音响起,娇喝道:“哪来的野小子,深夜在这里撒野,长沙城可由不得你胡来!”
少年眼睛一亮,见又来了一个身穿紫袄、斜背双剑的少女。
那少女紧绷着一张粉脸,杏眼满带煞光,只是瞪着他。
这少年自懂事以来,就很少和女孩子打过交道,不禁脸皮一红,嗫嚅道:“在下初来贵地,又没有得罪任何人,是他硬找我的岔儿嘛!”
说着,用手一指白面书生徐子平。
少女瞥了白面书生一眼,露齿一笑道:“原来是白面书生徐少侠,小妹飞云堡王珍珍。”
白面书生有点受宠若惊,慌忙双手一拱道:“久仰,久仰,飞云堡名震西南,在下仰慕得紧!”
少女珉嘴一笑,又转头对少年喝道:“你来长沙的目的,不说我也知道,哼!就凭你?……你不是明晚三更和徐少侠有约么?姑娘也有一份。”
少年来长沙,确有一项特殊任务,听王珍珍一语道破,他也会错了意,以为白面书生和王珍珍是对头一方的,不禁热血沸腾,脸上杀机隐隐,一阵狂笑道:“不论你们来多少人,小爷绝不在乎,再见了!”
双手一抱拳,转身昂头大步扬长而去。
这少年姓武,名继光,是一位风尘游侠的弟子,因他师父万里云烟陆通有—桩关系整个武林劫运的事,须得连夜北上,便把长沙城的千斤重担交付给他。
继光初出江湖,什么都不懂,他师父更没有向他明白交代什么人,什么时候,要来加害郡主宫的千金,因此,—来长沙,便招来了许多误会。
离开郡主宫后,他信步踏进了—家酒楼,独自要了点酒菜,慢慢吃着。
蓦然,一阵扶梯声响,上来了三个长相十分狰狞的江湖汉子。
为首一个,吊睛斜眼,一脸横肉,左颊有—条长长的刀疤,直拖到嘴唇,连嘴唇皮都带去了一大块。
三人一上楼,便粗犷地连喊道:“小二,拿酒来!”
店小二正和一个客人算帐,嘴里却连声答道:“来啦!来啦!这就来啦!”
劈啪一声,刀疤汉子已一掌拍在桌上,暴吼道:“龟儿子,快点嘛!格老子慢吞吞的,你想死啦!”
操的纯粹—口川语。
继光冷眼旁观,心想这三人准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自己重责在身,便不愿多事。
这时,小二早把酒菜端了上来,三个凶汉立即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而且不时发出一阵阵粗野无比的狂笑。
其中—个长有一擞鼠须的矮小个子淫邪地笑道:“听说那妞儿,长得美极了,得手后,格老子先痛快一阵儿,再说,反正瓢把子,只是为了斩草除根。”
另一个面色阴沉的颀长个子,把肘猛向他一碰,压低嗓音道:“轻声好不好?听说老鬼生前很有几个江湖朋友,也许会有人赶来保镖的,这也说不定呢!”
刀疤汉子纵声狂笑道:“就算他有人保镖,凭我们川南三杰,还会怕了谁呀?”
颀长汉子不以为然,道:“咱们兄弟,虽然不会怕了那个,总以小心为妙。”
继光听后,不由心里一动,立刻倾耳继续听下去。可是,三人只是狂饮大嚼,再不开口说话了”
—天的时间易过,转眼日已西斜,长沙城中已是万家灯火,热闹异常。
武继光悄悄踱到郡主宫的后门一看,只见里面仍是静悄悄的,偌大的一座府第,只有几盏黯淡的灯火,从窗棂射出。那淡黄色的幽光,显示出这座昔日声威显赫的宫府如今已经衰败得如同破庙一般。
凭吊徘徊了一阵,暗忖:“如今时间尚早,谅来不会有事,不如先去江边把昨夜的约会解决之后再回来。”
当下,念动即行,倏地把身法展开,急如星泻地向江畔赶去。
也许他是初次和人约斗,不免神经紧张。谁知到达江畔,只见江流滚滚,呼啸澎湃,却不见半个人影。
略一定神,不禁哑然失笑,时间约的是二更,现在才是刚天黑嘛!他独自在扛畔徘徊了一阵,方见—条人影激射而来,远远就喊道:“小子,你可是信人,恕我来迟一步。”
继光见他跑得面红气促,不禁微微一笑道:“兄台尽管歇息—会再动手不迟。”
风尾鞭丁奉,猛地一抖手,哗啦长鞭撒出,粗声暴吼道:“大爷还有事呢,还有时间和你瞎缠?”
长鞭一抖,“灵蛇出洞”,劈面点到,他人虽粗鲁,内力不凡,鞭出一股锐风,嘶地射到面门。
继光脚下一滑,铮地长剑出鞘,一溜精芒电闪,身前身后,布起一道银色光幕,当啷,把长鞭直封开去。
丁奉惊喊一声道:“咦?你看不出嘛!”
手腕猛地往回一抖,七绝鞭法施开,一轮的缠、点、卷、打,一口气之内,便攻出七式,劲风虎虎,急疾如飘。
这一仗是武继光出道以来的第一仗,陡见对方攻势如此凶猛凌厉,不禁心里微感着慌,当下谨慎地把师傅剑法施开,一招—式,按规使出,一时竟打了一个平手。
渐渐地,他记得这般打法不是道理,因为自己一方面马要接战白面书生和王珍珍,而且,还得赶回郡主宫巡视。
于是,他剑术一变,倏地喊道:“兄台请准备,武某要得罪啦!”
蓦地银芒暴长,只听嘶的一声,风尾鞭丁奉的玄色紧衣后摆竟被如虹的剑芒削下了一大幅。
惊得了奉长鞭连舞之下,疾撤八尺,一看下摆,不由满脸通红,讪讪地一拱手道:“兄台剑术果是高明,这场比斗,我输啦!”
一回手,把长鞭卷起,转身往城里狂奔。
继光一剑把丁奉的紧衣削下后,心里很有点后悔,及见丁奉败了之后,并没有普通江湖一般人那种怨毒之间,觉得此人倒不失为一个正直的汉子。
把剑回鞘,刚想歇息—会,骤然一阵飒然风响,白面书生已到了他的面前,纸扇傲然—
指道:“你进招吧!打发了你,大爷还有事呢!”
继光剑眉一剔,冷笑道:“你就有把握能赢我吗?”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折扇野地张开,一招二式,疾点继光面门。
继光绝想不到,他会突然动手,一惊之下,暴退五尺,白面书生傲然长笑—声,纸扇车轮般一阵横挥疾点,顷刻之间,又攻出三式八扇。
武断光江湖阅历亳无,一着失去先机,竟被他攻得连连后退,连抽手拔剑的工夫,都腾不出来。
急怒之中,正待出险招,争取先机,蓦然……一条红影,电疾地射到,娇喊道:“徐兄,快走吧!我们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啦!”
话落,弓鞋一点,又复向城内疾扑。
白面书生徐子平疾速地一收招,啧啧狞笑道:“好小于,大爷几乎被你骗了,你等着好啦:哪天撞在我手里,我不揭你的皮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