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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点星光在飞动么?”循声一看,果见一点寒星贴地低飞,隐现林野雾影之中,由南往北急驶而来。随听马蹄之声由远而近,看出正是前见夜明珠光,来路也是先前横越之处,只自己起身在后,还并在树林中绕走了一段,文珠怎未赶上?
心方奇怪,人马已自临近,觉出那马不止一匹。正自注视,暗雾昏沉,看不真切。晃眼之间,那点寒星已由面前野地里驰过,共是四人四马,内中似有两个女子,过时还在说笑招呼,一会跑出老远,宛如流星过渡,隐现了几次便自失踪,以为文珠途中遇见同伴,心中略宽。
李善正和辛、柳二人说打算追去,猛又瞥见前面路上飞也似驶过一条黑影,其行如飞,看不出是什来路。柳青笑说:“离此三数里便是前说镇店,镇上人家虽与贼党通气,多半为势所迫。内中一家与我相识,离两处贼巢不过里许。因与官道邻近,错过宿头的多来投宿,酒食方便,我们赶到那里先吃一饱,将马存下,相机行事,免得两马无处存放,万一有事,难于兼顾。到了镇上,我还要往附近看一朋友,二位哥哥不必等我。”
辛良先在路上早听说过,忙即点头。李善因见后来黑影步法快得出奇,心疑敌党,急于起身,也未在意。柳青说:“这里离贼巢大近,又非往来大道,马行大快难免惊动。我想浦侠女此时必已人困马乏,同行三人与她骤然相遇,不知是何来路。如不中人圈套,自投罗网,必往镇上投店,不怕遇她不上,无须大忙。”这半日来,李善见柳青虽只十三四岁幼童,人却机警老练,又是名父之子,当地道路形势全都清楚,早已生出信心;再想心急无用,真要追上文珠,如无事故,也难亲近,只能照着简、李诸侠所说常此尾随,不要出事走失,便有交代。闻言笑答:“我这里从未来过,敌党虚实更不知道,请贤弟和辛兄作主便了。”说罢,柳青领路前行,并不直走,经过一片旷野,又由一片树林绕出,望见前面灯光,柳青便请二人下马,跟在后面缓缓前进,自往前面跑去。
原来那地方乃是镇的后面,隔有一条河沟,宽只丈许,柳青在前一跃而过,到了东首第二家门外,正赶有人走出,互相耳语几句,便即跑回。那人乃是店主之弟金四,似和柳青相识有交,先搭了两块木板,等人过去,将马拉往马棚之内,柳青便请二人由后门走进。迎头遇见一个大汉,柳青喊了一句“金二”,大汉先现惊喜之容,笑问:“小爷,怎会此时同了朋友来此?”柳青把手一摇,附耳说了几句。金二想了想,答道:
“既有八太爷之命,那还有什说的?今日午前便在刘家传牌,先说不论谁家,只见浦侠女,立往送信。一面将其稳住,相机下手。方才寨主夫妇同了大姑又按客礼把她接进庄去。过时我正在门外,如非她头上那粒明珠,还当是别人呢。今日镇上外客不多,我店中更少,只有一位酒客,刚到不过半个时辰,八月天气竟会带上风帽,先说吃几杯就走,后又说是天晚年老,恐路上遇见强盗,和我借宿。这里都是连睡大炕,他说年老多病,恐怕夜里咳嗽吵人,心中不安。我刚对他说,今日客房空着,三位就来住店,那房他已包下。自从那年蒙八太爷救命,又加教训,早不做;日时生理,对人一味和气,还须和他商量呢。”柳青答说:“我们不过暂住,是否过夜还不一定,你把街门关上,我们再到前面去,要不在你客房里吃也好。吃完我还有事呢。”金二笑道:“小爷共只一年多不见,变得这等老练,真想不到。那客人是个老头,说话疯疯癫癫,带有百十两银子。
我知今日无事,浦侠女又早过去,这类事本不愿管,遇上那叫无法。既被寨主接去,再好没有,庙里和尚又是他们一家,街门已然关好,客房干净,就在里面吃罢。”随领三人往客房走去。
客房就在侧面,后墙临河,离地七八尺开有一个小窗。对面一列大炕,可容八九人并卧,旁边另一短炕,可容三人。墙上点着一盏油灯,光景甚暗。还未进门,便听里面有一老头连咳带呛,喘吁吁自言自语道:“可恨这两个店家先是问东问西,把我老头子当贼看待,我也自知不是官家公子、有钱强盗,既无行囊,又无好马,怕人家疑心,又多吃了几杯,把身上带的百多两银子尽其所有全数交他保存。谁知钱刚收去,人就跑没了影。此时又醉又困,一路摸黑走进房来,先想清静,这时想起,这大一间房只我一人,万一店家谋财害命如何是好?此时要有三两个客人同睡,多少也放点心。”说罢,便听脱鞋上炕之声。三人正往里走,吃金二摇手止住,等老头把话说完,不听动静,才当先走入,朝旁炕上睡倒的老头说了几句,老头已打起呼来。金二回身笑道:“已然无事,三位请进。”
三人入内一看,老头独自一人扯了一床棉被蒙头酣睡,呼声震耳。因睡在尽西头,横炕之上相隔颇远,室中只有一盏油灯,昏影幢幢,各人心都有事,均未细看。金二摆好炕桌,又点起一盏油灯放在桌上,先将柳青喊出,谈了几句,方始走去。一会,便听前面锅铲乱响,金氏弟兄先后端了好些酒食进来,甚是殷勤。金二又去壁角横炕上唤了两声,没有唤醒。柳青将他喊过,笑道:“我看不像,你大多心。”金二连忙摇手,不令再往下说,匆匆吃完,金氏弟兄收去残肴,便问有何吩咐,柳青笑答:“底下的事与你无干,只不要别人知道便了。”金二悄答:“我知无碍,只是小爷胆子大大,去年走后,怕八大爷怪我不知轻重,还担了好些天的心呢。”柳青把眼一翻道:“我料得一点不差,这回更有把握,非报前仇不可,这厮太可恨了。”金二悄答:“话虽如此,到底小心些好。”柳青不令再说,令其退出,悄告二人:“店主兄弟以前也是强盗,人却义气,我祖父帮过他忙,已然归正。这里情形他全知道。浦侠女不知怎会落在恶霸寨中?
他那里人多势众,外有一圈城堡,房舍甚多,又高又大,外人万难入内。二位哥哥可等我一会,我去寻人打听,至多个把时辰必回。浦侠女如有什事,金二已命他兄弟前往探询,必来报知,那时再走不迟。”
李善一听文珠自投贼巢,虽然悬念,但见方才四马同驰、互相说笑情景,双方明是;日友,我一外人,如何多事?所去之家虽是恶霸,无缘无故夜入人家,行同盗贼,也非所宜。想了又想,无计可施。柳青走后,甚是烦闷,和衣躺在炕上,正想心事,辛良自一进门,便留神醉卧旁炕的老头,看出李善心烦,笑道:“我料今夜必有变故,可惜昨日所遇那三位穿黑衣的大侠不知何往,只有一人在此,多厉害的贼党也不在话下。打死凶僧那一位更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偏似神龙见尾,连姓名面貌均未显露。柳贤弟定必深知贼党虚实,不过年纪大小,此行何事又不肯说,少时如不回来,我为恩主去往贼巢一探如何?”说时,李善因觉自己平日心高志大,最借羽毛,这次为了文珠,不知何故如此颠倒,费了许多心力,连人也未见到,不知为着何来。刚有愧悔之意,闻言暗忖:
“事前已与关中诸侠议定,这几位风尘中的好友极力撮合,必有原因。此女身世处境又极可怜,此时群贼环伺,危机四伏,便无婚姻之想,遇上也不应坐视;但是连日穷追,这等行径被外人看去易生误会,岂不冤枉?”再一回忆江心寺方丈之言,越发心惊,知道自己已入迷途,与以前心志判若两人,纵令平日任侠好义,济困扶危,遇上这类事决不袖手,如非文珠生得美貌,也不至于如此情热。想了一阵,忽然心中一冷,觉着人生百年,宛如春梦,此举有背初衷,休说对方心性难测,是否投缘尚不可知,即便如愿,转眼也是空花,何必自苦?不过事已至此,欲罢不能,便对关中诸侠也难回复,决计仍照预定,把文珠护到地头,不问途中能否相见,事情一完便各分手,不再作那求婚之想。
念头一转,心便宁静下来,正以为悬崖勒马,已把情丝斩断。
辛良见他呻吟不语,只当想念文珠,放心不下,暗中好笑;正要劝解,李善便把当时心事说出,辛良喜道:“恩主此言不差,自来尤物移情,女人祸水,我虽不知关中华山诸侠是何用意,但是浦侠女的为人好些难测,尤其她那单人独骑往来江湖,老戴着那粒夜明珠,夜间骑马飞驰丝毫不知敛迹,平日男女混杂,善恶不分,不论何方,多有来往,人生得那样美貌,多高本领也易出事。性情又与恩主决不相投,别的不说,即以昨今两次而论,恩主为她曾出死力,便我今日与贼党拼命也由恩主而起,她已听我说起,仍然不顾而去,也实不近人情。只为平日仗着师门威名,往来江湖,受惯群贼恭维,养成刚愎骄做之性。索性刚强也好,偏又不是那样性情。以我看来,早晚非有乱于不可。
老贼黑天雁也必为她身败名裂。以恩主的人品家世、文武才能,何求不得;为她颠倒,实是不值。以前对她用心还可说是事出无知,不能怪她;方才听柳贤弟说,她到泰山以前便听人言,恩主为她日夜奔驰,暗中护送,连贼党都有好些了然,她却照样刚愎自恃,对恩主的口气也不甚好。开头一段故意闪避,并还存有敌念,不是泰山松林内助她脱险,途中相遇也许翻脸都在意中。童家几位男女小侠为了此事俱都不平,只不好意思明言罢了。能够中止前念,再好没有。方才柳贤弟便为此女往探贼寨,因料同行男女三人均是贼党,怎会如此投契?想听她背后之言。对于恩主如知感德自无话说,再和三日前口气一样,回来便要强劝恩主不再过问,由她自去。我知恩主此时尚难罢手,照样帮她,原非不可,只不要过于认真罢了。”
李善闻言,想起昨夜林中对敌,文珠明知自己以强敌弱,助她脱险,连话都